時間還早,太陽暖烘烘的曬著大地,沈子夏看著屋角放著的籠子,最後幹脆提著籠子去小河裏試試。


    村子什麽不多,河流小溪水塘最多,粵省雨水充沛,所以村子都是以水田為主,溪流橫亙在村子各處,澆灌著糧食作物。


    沈子夏擔心被人看見,和小家寶饒了小路,去了一條水草比較多的小溪流。


    她將籠子放了下溪流中,一根長長的草繩綁在在邊上,等搞定好,才帶著小家寶離開。


    魚蝦如果真要進籠子,速度很快的,沈子夏帶著小家寶四處轉悠沒有迴家,等差不多太陽下山了,再去提籠子,然後迴家。


    還沒走遠,突然一道的說話的聲音響起。


    沈子夏豎起耳朵,一旁的小家寶忙問,“姐姐,怎麽了?”


    沈子夏朝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帶著他往草叢裏鑽去。


    隻見不遠處,沈家旺正在和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說著話。


    兩人說著話,手還牽著,模樣看著十分親密,甚至沈家旺還湊過去,在人小姑娘臉頰上親了一口。


    沈子夏看見,連忙捂住小家寶的眼睛,不敢再讓他看下去,免得教壞了家寶。


    那小姑娘頭發長長的,雖然皮膚有點黑,但是五官還算不差。


    被沈家旺突然不由的親了一口,對方似乎不高興,連忙用手擦著臉頰,表情有些憤怒。


    也不知道沈家旺說了什麽,那小姑娘很快又笑了起來,兩人牽著手離開。


    等人走遠了,沈子夏才鬆開手。


    小家寶什麽也沒看見,隻注意到剛才有一個和大哥哥長的一樣的人,還有個大姐姐,兩人牽著手。


    他好奇問道:“夏夏姐姐,那是家旺哥哥嗎?”


    沈子夏沒點頭,也沒搖頭,隻告誡小家寶不要把這事情說出去。


    小家寶聽她的話,倒是很認真的點頭。


    沈子夏又加了一句,“連你爸爸媽媽也不能說,誰都不能說,知道嗎?”


    小家寶不解,“為什麽?”


    “因為,如果你說出去,家旺哥哥會打你的,知道了嗎?你不想被家旺哥哥打吧?”


    小家夥聞聲,急忙搖頭,“那我不說了。”


    沈子夏倒是沒有想到沈家旺膽子不小,才十四歲不到十五歲,就開始早戀了。


    而且,這會是上學時間,他居然在這裏,說明是逃課的。


    張金花以及她三叔三嬸都以為沈家旺學習好,馬上要畢業,要成為人上人了,看這節奏,恐怕沒那麽簡單吧?


    對於沈家旺作死談戀愛什麽的,沈子夏倒是不在乎結果會怎麽樣?反正又不是她姐她妹談戀愛。


    帶著家寶,沈子夏又去割了點豬草,等到太陽差不多下山,沈子夏這才迴到原來放籠子的地方,把籠子提起來。


    籠子裏麵什麽都沒放,沈子夏提起的捕蝦籠,裏麵隻有幾條小小的大肚魚,至於蝦,一個也沒有。


    而捕魚籠的口子比較大,提起來裏麵倒還多幾條小魚小蝦。


    看見小魚,家寶興奮不已,大喊著有魚吃了。


    沈子夏也不浪費,把幾條魚蝦都抓出來,用野芋葉包起來帶迴來。


    迴到家裏,天也快黑了,李麗敏迴來開廚房門,沈子夏趕緊過去幫忙燒水。


    倒是李麗敏心疼閨女去割豬草,讓她不用忙活,她起個火就行了。


    沈子夏也沒有扭捏,她今天走了那麽多路,的確有些累了,坐在外頭的竹椅上休息。


    直到小家寶提醒,她才想起來,裝豬草的背簍裏頭的幾條小魚。


    “媽,這些魚燙熟了吃。”她打開野芋葉,隻有十來條特別細小的魚。


    這些魚生命力並不頑強,撈出來即便有水養著,也很快就會死掉。


    看著她手裏拿著的魚,李麗敏哭笑不得,“這些就是你讓你把弄的籠子抓的魚?”


    “嗯。”


    怕李麗敏覺得籠子沒用,沈子夏連忙解釋,“這次下水的時間不長,等下次,就能抓很多魚了,你放心好了。”


    李麗敏倒不是笑話她抓的魚少,而是心疼孩子小小年紀記著肉腥味,偏偏家裏又沒有多少。


    她點點頭,“行,等會媽媽給你燙熟吃。”


    “好,謝謝媽媽。”


    “謝啥謝,你趕緊去歇歇,天天那麽累。”


    沈子夏的確有些累了,點點頭,“我有些困,那我先去睡覺了。”


    看著孩子歡快的跑開,李麗敏滿是心酸。


    等丈夫下工迴來,李麗敏把沈子夏抓魚迴來的事情告訴沈賢國。


    “要不,咱們明天給割半斤肉迴來吧,我手上還有之前我哥給我的肉票,張姨他們估計要下午才迴來,你看……”


    沈賢國垂著腦袋,聞聲點點頭,“行,我明天去買半斤肉迴來。”


    李麗敏聞聲,嘴上總算有點笑容,隻是卻顯得那麽苦澀。


    他們的閨女想吃點肉,都要避忌著後娘,真是可憐。


    不過,即便張金花不在,張文蘭還有幾個孩子都在,也免不得他們也要吃,李麗敏想想又覺得難受。


    不是她這人吝嗇,隻是現在這種情況,她自己家的三個孩子瘦的皮包骨,實在不想去喂養那些吃的白白胖胖的人。


    沈子夏睡了一覺,醒來就可以吃飯了。


    張金花不在家,就算張文蘭看不順沈子夏睡覺,也不能像張金花那樣指著鼻子罵,隻能嘟囔兩句。


    她的話讓沈賢文聽見,又被說了,“你就不能消停點?”


    沈賢文不喜歡女人整天嘀嘀咕咕的罵著,在耳邊吵死人,而且,最近看他大哥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他前頭好幾次叫著分家,雖然他爸都沒答應,但是看的出來,大哥要分家的心,越來越強烈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老四這迴可是要弄到城市戶口當工人了,隨隨便便一個月也能弄個三四十工錢。


    大哥二哥一把子力氣,在生產隊一天能掙滿工分,老四又要進工廠工作,到時候是城裏人了。


    爹媽一般是跟著最小的,老四家有錢了,就不用大哥二哥幫襯著,到時候他們肯定要脫離家的,他就算不擔心大哥二哥吵分家能成功,但是老四呢?


    他媽最疼的可是老四了,到時候老四仗著工作定下來,有錢了,不想養他們一家了,那就真的要分家了。


    雖然說家旺已經讀初二了,很快上高中,高中出來後,他們家的日子也美了。


    可現在家旺還得讀兩年書,家玲幹活不勤快,連他們夫妻幹活也不如大哥夫妻利索。


    他最擔心的,可是分家啊!


    張文蘭被說,臉色瞬間一垮,“我就說你哥寵著他閨女怎麽了?家裏忙,她好意思睡覺?”


    沈賢文“人家願意讓她睡,你管得著嗎?趕緊把我衣服縫一下,都裂的不能穿了。”


    張文蘭有氣,直接把衣服丟了迴去,“你能耐你自己縫啊!”


    被丟了一臉,沈賢文火也大了,站了起來,瞪著銅鈴一樣的眼睛,“張文蘭,你有病是不是?”


    被大吼的張文蘭,剛想迴話,又被沈賢文罵了一句,“你知道現在什麽時候嗎?你還有鬧,再鬧,小心著分家!”


    張文蘭本來還一肚子怒氣,聽到這裏,就像皮球瞬間被紮破。


    她怔怔的看著沈賢文,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哼,什麽意思?老四跟著媽去幹嘛了你難道不知道?”


    “不是迴娘家嗎?”


    沈賢武有個好舅子,之前婆婆就說了,老四這次去工廠工作是板上釘釘的事情,這次迴去,也是想再三確認,順便詢問一下,什麽時候能去廠裏上班。


    為著這件事,張文蘭可羨慕死了老四一家。


    等老四進了工廠,就是城裏人了,一個月三四十的工資不說,可是有各種好福利好待遇。


    村子也不是沒有進廠裏工作的,聽說日子可美了。


    張文蘭也不是沒有想過自己的丈夫也進工廠打工,可沒有門路。


    她也問過劉曉梅,看看能不能把她丈夫也弄進廠裏去,這樣兄弟倆還有照應。


    可人劉曉梅本來家庭就比她好,聞聲,一臉笑話的看著她,對她說。


    “三嫂,你以為弄一個人進廠裏那麽容易啊?我家賢武能進去,我哥都不知道拖了多少關係,才有點眉目,弄兩個進去,你以為我哥真那麽厲害?”


    劉曉梅她哥厲不厲害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沈賢武就要能進工廠了。


    她有時候甚至還會想,最好這事情成不了,那到時候劉曉梅也別想高高在上的看著她,他們妯娌,不過是半斤八兩。


    這會聽到沈賢文的話,她怔了半晌,嗅到了不好。


    她連忙緊張的拉著沈賢文的手問道:“你這話什麽意思?”


    “哼,什麽意思?老四家好了,你說老四會幫著咱們家?”


    張文蘭張了張嘴,半晌才道:“你是他親兄弟,怎麽不會幫著咱們家?”


    沈賢文不耐煩的拿出煙草,卷了卷,吧嗒吧嗒的抽著,神情有些擔憂,剛才氣勢洶洶的張文蘭也蔫了,一臉緊張的看著他。


    “你倒是說說怎麽迴事啊,你是想急死我嗎?”


    “老四進了廠裏,一個月隨便工錢也有三四十,聽說還有飯堂吃飯不要錢,逢年過節還有東西發,就連看病,都有報銷,就算老四媳婦什麽都不幹,他們一家,肯定比現在好多了,甚至比老大老二他們還要好,你說,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會不會想分家?”


    聽說老四要進的工廠是屬於全民廠,福利多,還有獎金,以及看病報銷一半,這麽好的事兒,他想想就覺得羨慕。


    張文蘭張著嘴巴,眼睛逐漸睜大,仔細迴過神來,終於知道這問題所在。


    她驚唿道:“那怎麽可以?”


    分家之後,四兄弟就要數他們最慘了,到時候爹媽跟了老四,每個月還要給贍養費呢,要是跟著他們,還得養著。


    張文蘭在心裏不停的說著不答應,但是這種事情,哪裏是你不答應就不能答應的?


    老大老二分家那麽多年分不了,什麽理由她比誰都清楚。


    張金花打的算盤是讓上麵兩個養著下麵兩個,這點,他們沒異議,老四家也沒異議。


    但是老四家的情況如果比老大老二都要好,他們可不會傻乎乎的幫著前頭的哥哥,肯定會想分家的。


    婆婆雖然疼愛賢文,但是他更疼老幺,在她看來,分家會比不分家過的更好,畢竟她肯定是跟著老幺的。


    “不能,絕對不能分家啊!”


    見她現在才開始後怕,沈賢文冷哼著,“所以你最近說話客氣點,老四要是說分家,咱們和大哥二哥他們合力,沒準不用分,但是你要是得罪了大哥他們,分家是鐵定的事。”


    張文蘭後怕,連忙應著。


    於是,吃晚飯的時候,沈子夏第一次見她三嬸像個彌勒佛一樣對著她笑著,讓她多吃點,表情極為滑稽。


    沈子夏心裏犯了嘀咕,不過有吃的,自然不會放過。


    不隻是沈子夏發現,一家人都發現張文蘭不正常,就連沈賢文對他們幾個小的也是客客氣氣,似乎生怕得罪了人。


    不過這事情沈子夏也沒多想,反正三嬸讓他們多吃,她也來者不拒,天大地大,吃飯最大。


    看著幾個小的狼吞虎咽,雖然說了讓他們多吃點,可張文蘭心卻在滴血。


    為了哄著他們不分家,她隻能受著著委屈了,隻希望他大伯二伯兩人看在老四要進工廠,不急著分家。


    女人到了晚上,基本就是點著煤油燈縫縫補補,做些雜事,畢竟白天時間不多。


    李麗敏就著煤油燈在縫衣服,這年頭煤油燈稀缺,點了一盞煤油燈,一堆人坐一起縫衣服,忙活各種活計。


    李麗敏和趙翠兩妯娌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說著瑣事,張文蘭在外麵喊著沈家玲趕緊洗澡,沈棟材則和幾個兒子說著最近的事情。


    現在□□倒台了,所有錯誤也都開始遏製,當初熊氣昂昂的紅衛兵,一個個成了過街老鼠,那些被打成反社會主義的教師學者,紛紛開始平反,就連那些家裏藏了幾個祖上流傳的東西,也不再戰戰兢兢生怕被人拉出去□□說他們是想複辟資本主義了。


    除去陪妻子迴娘家的沈賢武,父子四人有一句每一句的聊著。


    沈賢國說,“以後咱們的日子應該會越來越好的,估計很多限製都會解除,到時候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沈賢文語氣卻悲觀道,“大哥你想的簡單,之前還不是說會好,結果出了這茬子事,一出事就十年了,不少人都被□□抄家,你想的太簡單了。”


    沈棟材偏向沈賢文的看法,不過在他看來,他們一家也不過是普通的農民,嘴上說幾句,對他們影響也不大。


    他吧嗒抽著煙,吐了個煙圈,“反正跟著黨走,黨讓咱們做什麽就做什麽,這就對了。”


    幾個兒子連連稱是。


    沈子夏的屋子靠近堂屋,幾個男人的聲音屋子裏的人聽的一清二楚。


    現在局勢還沒有明朗,粵省距離帝都千山萬水,消息相對的封閉,現在的人想法和沈棟材他們差不多,隻想過好自己的小日子,上頭怎麽鬧,都和他們沒關係,反正,不要打仗就行了。


    隻有沈子夏這麽一個未來人,對國家的走勢了解的透徹。


    她知道,過了七六年後,漸漸的,日子就會越來越好,七零年代,隨著包產到戶包幹到戶出現之後,全國各地出現了不少萬元戶,漸漸的,隨著改革開放,八零年代淘金數不勝數。


    至於到了九零年代,那可真是個創業的好年代,她那個時代的不少商業巨頭,都是在九零年代勇敢創業,最後開啟了商業帝國模式。


    什麽馬爸爸騰爸爸,各種各樣的商業巨頭,都是在九零年靠著小小的資金發展成後來的商業巨鱷。


    不過,現在的人什麽都不知道。


    天越來越黑,天氣也越來越涼,趙翠縫好最後一件衣服,帶著家寶迴房睡覺。


    其他人也漸漸躺下休息。


    等人都躺的差不多,沈子夏突然拉著李麗敏進了他們坐落裏麵的房間。


    “怎麽了?”看閨女神秘兮兮的,李麗敏不禁問道。


    “媽,我有件事跟你說。”


    “嗯,你說。”


    沈子夏把今天看到沈家旺和一個女孩子牽手的事情告訴了李麗敏,至於他們還親上了,沈子夏倒是沒說。


    她雖然已經是啥都懂了,但是這年紀還是不適合跟李麗敏說的太透,反正她點到為止,以過來人的心思,自然會往想深想。


    隻見李麗敏聽完,雙眼驀然睜大,連忙拉著她走在牆角,壓低了聲音詢問,“這事是真的?你沒看錯?”


    “媽,我哪裏敢亂說,我看的真真的,家寶也看見了。”


    李麗敏表情驚恐,又怕閨女想太多,連忙斂了擔憂,說道:“行了,媽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別想著這事,估計不是什麽大事。”


    “嗯。”


    “不過你也別出去跟別人說,這事情要是說錯了,對你家旺哥不好,知道嗎?”


    “媽,我知道的。”


    等夫妻二人躺下之後,李麗敏這才壓低了聲音,把閨女跟她說的事告訴沈賢國。


    這年頭,也不是沒有自由戀愛,但是男女自由戀愛,那可不是像沈家旺小小年紀,帶著女孩子在後山林子裏廝混的。


    沈家旺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十四歲了,是個半大的少年。


    他現在正處於青春期懵懂的時期,夫妻兩人都是過來人,自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麽?


    李麗敏忍不住擔憂,緊蹙著眉頭,“你說,萬一這孩子弄出什麽事情來可怎麽辦?”


    這年頭對這種耍流氓的事情,是堅決杜絕的,家旺年紀不大,就算不需要坐牢,但是肯定要拘留的。


    不少姑娘跟著對象亂搞之後,出了事,家裏人為了能夠保住名聲,會故意說是男孩子強迫的,到那時候,不管是女孩子自願還是被迫的,做錯事的男孩子都是死路一條。


    以沈家旺這十四歲的年紀,要是真弄出事,可不是他一個人的事,他們一家人也會跟著遭殃,走哪兒都會被人戳著脊梁骨罵他們沒教好孩子。


    沈賢國自然也想到了這點,眉頭蹙起,“這事情隻有夏夏知道?”


    “還有家寶也看見了,夏夏讓他別說出去。賢國,這事情你可得跟三叔說一下,你說萬一出事了,連累的可是一家人啊。”


    李麗敏眉頭深蹙,忍不住歎氣,“你說要是咱們分家了還好,現在沒分家,出事了遲早我們跟著遭殃。”


    沈賢國當然知道這個道理,他做夢也想分家,免得出了這檔子事,到時候還連累自己家孩子。


    他把被子掖好,壓低了聲音寬慰道:“行了,這事情我明天找老三說說,你別操心就是了。”


    “我這不是擔心嗎?你說萬一真出點什麽事,到時候夏夏他們幾個可怎麽辦?有個這樣名聲的哥哥,到時候長大了誰敢娶咱們家的孩子。唉,說到底是咱們沒分家,不然他們怎麽作妖都和咱們無關。”


    “行吧,睡吧,睡吧。”


    第二天,也不知道沈賢國跟沈賢文說了什麽,一大早上沈賢文罵咧咧迴來,手上拿著根木棍,前頭還跑著個本來應該去上學的沈家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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