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禮台上,侯爵娘子的三魂七魄終於找迴了一大半,火急火燎地領著下人,浩浩蕩蕩地從台上下來,向馬場一邊跑一邊喊:“哎喲,我的音兒啊,快來人去扶啊……”


    韶音被嚇得不輕,雙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扶了好半天才扶起來,瞳仁這才聚焦到一塊,看見了親娘的臉後,一頭撲了進去哭喊了一聲,“娘!”


    不過片刻功夫,元珠就迴來了,狀若無事地坐了下來,一邊替司湛倒茶一邊低聲說:“查出來了。”


    “是誰?”


    “寧國公府二姑娘,林玉彤。”


    司湛眸底翻滾著滔天怒意,“人呢?”


    “我把線索故意透漏給了馬倌,他們已經帶著人去抓林玉彤去了。”


    司湛滿意地點了點頭,沒說話了,靜靜地看著馬場上的寧婉婉,站在黑棕馬旁邊柳眉微蹙,似有所思。


    很快,皇後和太子司易也下到了馬場上。


    哭過之後,韶音總算找迴了自己底氣,她瞥見寧婉婉站在那裏,立馬從侯爵娘子懷裏出來,指著寧婉婉的臉氣急敗壞地喊道:“好你個寧婉婉,敢明目張膽地謀害本郡主!”


    寧婉婉抬眸,淡淡地睨著韶音,一臉的從容,不疾不徐地說:


    “韶音郡主這是說的什麽話,這比賽的馬場是你們選的,比賽的馬也是你們挑的,方才若不是蒙人出手相救,今日出事的還指不定是誰呢?怎地不說是你們永昌候府故意蓄謀加害於我?”


    寧婉婉說的有理有據,幾乎讓人無法反駁。


    謀害一個郡主本就是大罪,何況這個郡主還是未來的太子妃,那可是滅滿門的滔天大罪。


    韶音一聽,果然氣地跳了起來,“你,你胡說!”


    “別吵啦!韶音!過來。”侯爵娘子厲聲一喝,韶音隻好氣唿唿地撇著嘴,退到侯爵娘子身後站著。


    侯爵娘子上前一步,先是從頭到腳打量了寧婉婉一眼,這才客客氣氣地說:“芸香郡主,方才我在台上也看見了,若不是你有心救韶音一命,恐怕韶音就沒了,這事怨不得你。”


    侯爵娘子不愧為一家主母,隻一句話,不僅輕輕鬆鬆地摘掉了他們謀害的嫌疑,還賣了寧婉婉一個好。


    寧婉婉見好就收,淡然道:“侯爵娘子好歹說了句公道話。”


    侯爵娘子心道:寧婉婉年紀輕輕,竟然能做到處事不驚,臨危不懼,氣場如此強大,難怪她姐姐會看上這丫頭,的確是她的音兒比不了的。


    “不過我選的馬絕對不會出問題,好端端的這賽馬突然發起狂來了,是有點說不過去。”說完,侯爵娘子笑臉一繃,喊道,“來人。”


    立時有一個小廝上前,卑躬屈膝的聽著令。


    “請馬醫過來看看是怎麽迴事?順便把馬倌一起找來。”


    今日一事,必有蹊蹺,若不當著眾人的麵查清楚,估計多少會給永昌候府臉上摸黑,以後若是永昌候府再想舉辦這類馬球會,恐怕大家都會心有顧慮不敢前來參加。


    寧婉婉不得不佩服侯爵娘子的處事果斷,雷厲風行。


    馬場一出事,早有小廝去把馬醫給請來了,就侯在一邊,一聽侯爵娘子吩咐,那小廝趕緊把馬醫拉到了場中央。


    馬醫先是衝各位貴人行了一禮,這才急急忙忙地去檢查黑棕馬。


    黑棕馬後腿跟受傷,血流不止,站不起來,正躺在地上粗粗地直喘氣。


    馬醫先是翻開了黑棕馬的眼皮瞅了瞅,又掰開馬嘴看了一眼,白眉頓時皺了起來。


    片刻之後,他起身來到侯爵娘子麵前,畢恭畢敬地說:“迴侯爵娘子,這匹黑棕馬怕是中了燥馬香。”


    侯爵娘子不解地問:“燥馬香是個什麽東西?”


    馬醫答:“燥馬香是騎兵作戰時,為了防止戰馬疲累用的一種香,少量聞之,可使戰馬精神亢奮,戰鬥力強,過量聞之,則可使馬匹躁動異常,失去控製。”


    侯爵夫人一聽,驚地倒吸了一口涼氣,頓時感到事情的嚴重性,“這,這馬場上怎會又燥馬香?是不是養馬時出的問題,馬倌人呢?”


    小廝答:“迴侯爵娘子,馬倌帶人抓賊去了。”


    侯爵娘子以為馬倌抓的是一般的偷馬賊,氣的直跺腳,喝道:“都什麽時候了,還有那個心思去抓賊人,趕快派人給我叫迴來。”


    小廝立時一溜煙地跑去找馬倌了。


    那馬醫忽地抽了抽鼻子,似找到了一絲線索。


    眾人皆望著馬醫,隻見他微微弓著背,伸著脖子,鼻子像狗鼻子似的快速聳動著,一邊嗅一邊找,最後停在韶音的紅棗馬後麵。


    “燥馬香找到了。”馬醫拿起紅棗馬馬尾使勁地嗅了嗅,然後言之鑿鑿道,“就在韶音郡主的馬尾上。”


    韶音一聽,急忙跳出來否認道:“不是我的做的。”


    侯爵娘子一把把韶音扯迴來,瞪了她一眼,示意她別衝動。


    馬醫細細地掰開馬尾,一邊嗅一邊說:“從這馬尾中的燥馬香分量上來看,一定是有人用手一點點地搓進馬尾中去的,燥馬香一旦經人手,便會持久留香,就算水洗,一兩日內也不會全然消失的。”


    他這麽一說,在場之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投向了韶音。


    韶音見大家都看著她,梗著脖子怒道:“我都說了不是我做的,我難道會害自己不成?”


    侯爵娘子剛想開口說話,皇後娘娘忽然衝那馬醫吩咐道:“為了以示清白,你去檢查一下韶音的手心。”


    侯爵娘子心裏有些慌,生怕真是韶音做的,但皇後既然發話了,她也不好阻攔。


    韶音隻好氣唿唿地伸出雙手任憑馬醫檢查,馬醫檢查過後,道:“韶音郡主手上並無燥馬香。”


    韶音眼珠子一轉,瞥了一眼寧婉婉,立馬抬手指著寧婉婉大聲道:“既然我的檢查了,那是不是也該檢查一下芸香郡主?她也有嫌疑!”


    畢竟是寧婉婉坐下的黑棕馬發了狂,所以,韶音的提議似乎無可厚非,但寧婉婉身份畢竟特殊,又有皇後和太子在場,一時間,誰也不敢輕舉妄動。


    寧婉婉無所謂地笑了笑,然後從容不迫地伸出雙手,對馬醫頷首,“但請無妨。”


    馬醫隻好恭恭敬敬地上前,對著寧婉婉的手檢查了一番後,然後立即轉身對皇後迴稟道:“迴皇後娘娘,也不是芸香郡主。”


    正在這時,馬場入口處有人大喊道:


    “抓住了,人抓住了。”


    眾人聞聲望去,隻見馬倌帶著兩個馬夫正押著一個女子,連拖帶拽,急匆匆地小跑了過來。


    那女子的臉用輕紗蒙著一半,一邊走一邊還在死命地掙紮。


    走到眾人跟前後,馬倌和馬夫押著那女子齊齊跪地。


    馬倌指著身後的女子對皇後說道:“迴娘娘,今早時,卑職就見此人鬼鬼祟祟地在馬廄附近晃悠,方才又撞見她慌慌張張地往外跑,卑職就覺得此人有疑,便帶著人將她抓了迴來。然後,我們就從她身上搜出半包這個東西。”


    馬倌他將搜出的那半包東西雙手呈上。


    馬醫立馬上前,拿起那半包燥馬香聞了聞,然後衝著皇後重重點頭,“迴娘娘,此物正是燥馬香。”


    皇後冷著臉對身旁的侍女遞了一個眼色,那名侍女立即會意上前幾步,扯掉了女子的蒙麵紗。


    眾人一看,竟是林玉彤。


    寧婉婉麵色驟然一凝,她沒想到林玉彤害她之心不死,竟然跟到了馬場上來了,還將燥馬香塗在韶音的馬尾上。


    皇後怒道:“又是你。”


    林玉彤連連搖頭否認:“不是我,我沒有,他們冤枉我。”


    皇後大喝:“馬醫!”


    馬醫立即上前,馬夫們強行扯過林玉彤的雙手,使勁地掰開她的手掌遞給馬醫檢查。


    馬醫聞過之後,確認無疑道:“就是她,她手上有大量燥馬香的香氣。”


    林玉彤徹底慌了,張口就狡辯:“我,我……是他們,他們栽贓我,故意將那包東西塞到我手裏的……”


    “證據確鑿,你還敢狡辯!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還以為本宮好糊弄!”林玉彤那點伎倆哪裏瞞得過皇後,“來人!給本宮拉下去,挑斷手腳筋,本宮看她以後還敢再出來害人!”


    林玉彤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連叩頭求饒道:“娘娘,饒命啊!饒命啊!”


    林玉彤畢竟是林正陽的女兒,又是寧婉婉的庶妹,背後有個寧國公府,如果她沒有親口承認,公然處置她的話勢必會引來一些猜疑。


    皇後平息了一下怒意,沉聲道:“本宮隻問你一遍,燥馬香到底是不是你幹的?”


    林玉彤跪在地上,目光閃爍,欲言又止,顯然還想著狡辯。


    皇後陰惻惻地警告道:“你若說實話,本宮還能留你一命,你若想著狡賴,本宮有的是手段叫你吐真話,還能保證讓你生不如死。”


    林玉彤身子劇烈一顫,心知這次是跑不掉了,隻好低低承認道:“是我幹的……”


    皇後冷笑一聲,喊道:“來人,拖下去。”


    這一拖下去,還不知道等著她的會是什麽下場,林玉彤連忙轉臉看向司易,苦苦哀求道:“殿下!求殿下救救彤兒啊!殿下……”


    燥馬香乃作者杜撰,不要去考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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