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皇後怒喝。


    “母後!”


    “跪下!”皇後又喝了一遍,隻覺得自己肺都快被氣炸了。


    太子從小孝順,沒想到今日竟然會為了一個身份卑微的女子開始忤逆她了。


    司易隻好垂頭喪氣地跪下。


    林玉彤捂著一張腫如豬頭的臉,欲哭不敢哭,雙眼布滿驚恐地抖著。


    皇後銳利的目光在司易和林玉彤身上來迴看了看,最後狠狠地釘在林玉彤的臉上,道:“不自量力的東西,還想攀上太子這棵金枝兒,你也不瞧瞧自己是個什麽身份?”


    接下來的事情寧婉婉已經沒有興趣知道了,她悄悄地轉身離開,順著司湛離開的方向一路尋去。


    她想親口對司湛說句謝謝,謝謝他那麽無條件的維護她,信任她。


    很快,寧婉婉在遊廊尾端的口子上發現了司湛和元壁的背影。


    正當她準備開口喊住二人時,忽然聽見二人正在談論自己,腳步不由得一頓。


    “主子,屬下有一事不明,您為何要替那個芸香郡主出頭?為此,還不得不得罪了太子?”


    司湛幽幽一歎道:“哪裏有什麽不得不,得罪太子隻是遲早的問題。”


    元壁一臉憂色道:“眼看著主子明年就要及冠了,可太後今日又把主子叫到寶慈宮裏,還當著她的麵讓禦醫替主子把脈,這分明還在懷疑主子的病情,怕是以後很難順利地到潛南。”


    他頓了頓,繼續道:“主子如今在這汴都城裏處境,恐怕已經到了極度艱難的時刻,還望主子去封地之前,千萬要小心提防些,如今把太子給得罪了,隻怕……”


    元壁的話沒說完,司湛自是知道元壁在擔心什麽。


    他自嘲地笑了笑,道:“懷不懷疑,都是事實,左不過是活不了二十四了,剩下的日子能活多久是多久,天命如此,提防和怕又有何用。”


    元壁一聽,忙道:“主子可千萬別這麽說,事在人為,您絕不能信那些天命,那些都是用來騙人的。”


    司湛垂眸,輕輕摩挲著手心裏的湯婆子,鳳目裏滿是柔情,喃喃自語道:“放心罷,至少……在看到她圓滿之前,我是不會這麽輕易死的。”


    寧婉婉怔怔地望著司湛他們遠去的背影,腦海裏一直迴蕩著元壁說的話。


    他說司湛的處境已經到了極度艱難的時刻,據她所知,前世因先帝寵愛淑貴妃,故遲遲不立儲君,直到淑貴妃生下司湛之後,先帝才露出想立幼子司湛為儲君的意向。


    當時的皇後,也就是如今的太後淩梓如私下發動群臣,以“廢長立幼,禍亂朝綱”為由進行力諫。


    諫台大夫為了阻止先皇立司湛為太子,甚至當場觸柱而亡,其他群臣更是脫冠跪地哭泣,哭喊著祁宋若立幼則國之將亡矣。


    氣地先帝差點以“後宮幹政”為由廢了淩梓如。


    後來還是淑貴妃向先皇苦苦跪求饒了皇後,才讓淩梓如免去被廢。


    再後來,淑貴妃突染惡疾,不久後便薨了,年幼的司湛就被先帝親自帶在身邊照養。


    自淑貴妃去世後,司湛的身體忽然就變得十分孱弱起來,無論怎麽調養都無濟於事,當時幾乎紫金宮裏所有的禦醫,乃至整個汴都的大夫都一致斷定,司湛乃陽壽短命之相,最長活不過二十四。


    先皇這才不得已立了嫡長子司爍為皇太子。


    同時還下了另一道聖旨,就是冊封司湛為逸親王,賜封地潛南,和一枚免死金牌,並命逸王日後及冠時立即前往封地,永世不得入汴都城。


    現在看來,先帝也知道自己太過寵幸淑貴妃母子,會給司湛帶來殺身之禍,為了防止自己提前走了,司湛在失去了他的保護下還能夠活下去,於是便早早的下了一道司湛弱冠時去封地永世不得迴京避禍的聖旨。


    可惜,先帝駕崩的太早了,沒能等到司湛及冠就去了。


    太子司爍成功登基,淩梓如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後。


    大概是因為司湛本身就活不了太久,威脅不到皇位。


    又或許是因為先帝賜給司湛一枚免死金牌讓太後有所忌憚,所以太後並沒有立即下手除掉司湛,表麵上保持著和司湛母慈子孝的樣子,原來暗地裏一直在監視著司湛的一舉一動。


    也正因為如此,整個汴都城沒有誰家的公子敢與司湛走的太近,更沒有誰家的女兒敢和司湛結親,他就像被整個祁宋拋棄了似的,孤獨地行走在這天地間。


    寧婉婉握住拳心,目光堅定地望著前方,心裏默默地說道:皇叔,你放心,從此以後,婉婉陪你同行,絕不會再讓你孤獨地踏上那條有去無迴的獨木橋。


    元旦,整個祁宋休沐七日。


    休沐中,寧婉婉突然拉著拂衣和沾香一起教她做起了女紅。


    起初,沾香和拂衣以為寧婉婉隻是心血來潮隨便做著玩玩,後來卻發現,根本不是。


    整個休沐日裏,寧婉婉一直把自己關在出雲苑中倒騰著針線活,驚地寧老太差點以為寧婉婉撞邪了。


    休沐剛過,宮裏就派了一個小太監前來寧國公府通知寧婉婉,說資善堂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她去上早課。


    次日,一大早。


    寧婉婉就帶著拂衣往宮裏趕了去。


    臨到資善堂大門時,太子司易忽然怒氣衝衝地迎麵而來,遠遠地指著她的臉大喊道:“寧婉婉,你給孤站住!”


    寧婉婉愣了一下,止步頓在原地,然後麵無表情地對著由遠及近的司易欠身福了福,“見過太子殿下。”


    司易劈頭就罵:“寧婉婉,你好生卑鄙!”


    “不知婉婉做了什麽,竟惹得太子殿下這般動怒?”寧婉婉神色漠然地問。


    司易叉起了腰,盛氣淩人地瞪著寧婉婉,傲慢地挑起下巴尖朝著寧婉婉道:“你還在這裏裝無辜,難道不是你把母後帶到後苑裏去,故意讓母後撞見了孤和彤兒?”


    “……”還真不是故意的,明明是皇後娘娘拉著她隨便走走的。


    隻是她沒想到的是這也能讓司易怪到她頭上來,看來,這司易是有多討厭她啊。


    見寧婉婉不說話,司易更加確定了,看著寧婉婉的眼神越發地厭惡起來。


    要不是寧婉婉,彤兒也不會被母後命人掌嘴,並令她永世不得進宮,而他也不會被母後下令禁足在東宮整整七日。


    “別以為孤不知道,是母後告訴孤,當時你也在場。”


    她在場,所以她就是故意的?這是什麽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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