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去基本的成本，落實到每個人手上的錢並不多，但抵擋不住許如意的好心情。
她自認為收斂，而身邊的周雄臉上的笑容根本壓不住，傻裏傻氣的一路蹦蹦跳跳，迴到家裏，誰來都得問一句“是不是遇上什麽大喜事”。
他秉記著許如意的話，緊緊閉嘴，一個人也沒有說，兩人一道迴到屋裏。
剛一到院子，許久不見的裴母裹著一身打滿補丁的衣裳，略微弓著腰，手裏抱著一遝碎穀殼，熟練地圍著院周，嘴裏時不時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雞更是通人性，聽到她出聲，一窩蜂的圍著過去湊到腳邊。
裴母似是感受到視線，迴過頭一瞧，方才的溫情盡數演變為平淡：“迴來了啊！”
“是。”
如今，許如意是有正當事情要做，沒什麽可避嫌的，大大方方地朝人打了個招唿，手上牽著周雄，大跨步進了院子裏。
裴母望著周雄，眼裏充斥著一分詫異：“我這幾天沒迴來，這孩子哪兒冒出來的？別說是你和裴大的，我年紀是老了點，但不傻哈。”
她試探著上前一步，往日裏雄糾糾的周雄這次慫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動作，由著裴母拉扯著他瘦弱的胳膊和腿兒，渾身打量一番。
“是隔壁的。他爹是個老賭鬼，不管著他，家裏一個姐姐更可憐，好歹能養活自己，我就先讓他過來住幾天。他平常跟著去城裏打工掙點錢。”
許如意解釋。
“真不是個東西。我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敗類。要挑起戰爭，剝削人民，毀壞家庭。”
裴母可謂是擲地有聲，包含著濃重的怨恨。
“可憐的孩子。”
老人對著周雄喚道：“養的真紮實，裴大小時候要比他更壯些，還能到樹上爬上爬下的掏鳥窩，調皮搗蛋的。”
提起這些往事，裴母樂嗬的彎起眼睛，而許如意頭一次看她那麽開心，順著人心意小聲問道：“裴安以前是這副模樣嗎？真不太看的出來。”
在認識裴安的這段時間裏，對方一直是一種沉穩在背後默默付出的形象，與周雄這調皮搗蛋的小子絲毫沾染不上邊。
說到這件事，裴母表情忽然變得格外的脆弱。
她手上一用勁，略微掐緊了周雄的胳膊。
“奶奶我有點疼。”
周雄委屈喊道。
裴母刹時間鬆開手，她的眼睛一紅，吸了口鼻子，好似忽然少了一點精神，如枯木般僵硬地轉過身，整個人被抽空了，連訓斥許如意的心情一並消失得一幹二淨。
“行了，你們迴來累了吧？我聽裴大說你們去醫館做零工，能拿到錢分擔壓力。累了就自己做點東西吃，裴大得等一會兒迴來。”
對方似乎再不願意提起剛才的事，重新拾起許久未用的拐杖，坐在門前呆呆地望著遠方等待裴安。
不清楚何事戳中裴母的傷心地，許如意選擇明確地閉上嘴，給人休息調整的時間，與周雄到裏麵收拾好桌麵準備吃飯。
許如意在菜地裏掐了點菜，做簡單的番茄炒雞蛋和拍黃瓜。
村子裏用不上太多的油，在醫館能借華府的風不必太過節約，在家裏還是吃的比較謹慎。
雖沒太多的肉，勉強有雞蛋充作葷腥。
許如意端著菜放到木桌上，向周雄指使道：“你去問問奶奶。我去她不一定吃。”
周雄聽話地點點頭，他對裴家不熟悉，眼前先聽許如意的話為妙。
果不其然，如許如意所說，裴母答應下周雄的請求。好似恢複了日常的神氣，迴到當初精神飽滿的狀態。
她坐在高位上，端起碗、拿著筷子。
頭一次與裴母有一家人的氣息，許如意鬆了口氣，這樣生活對於她或者對於裴家都好。
吃完飯，周雄承擔洗碗的工作，留下裴母和許如意聚在一起。
裴母忽然道：“我看小雄挺可愛的，你和裴大什麽時候準備要一個呢？最好來個龍鳳胎。”
“啊，這太早了吧？”
許如意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頻繁地舔著唇上的口脂。
她和裴安沒到那一步，孩子屬於天方夜譚，哪裏找個孫子去？
“我和裴安覺得這事不急，可以慢慢來。”
“不急？怎麽不急？！”
裴母乍然提高聲音：“我一大把年紀了，指不定活的上哪個時候，娶個媳婦是希望能看到裴大有香火繼承，讓我體會一把祖孫滿堂。”
裴母的每一句話皆令許如意感受到一股步步緊逼的壓迫感，她張開嘴又閉上，最終看在裴安麵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免得惹對方生氣，得不償失。
裴母一眼看出人思緒早飄到天外去，氣的一跺腳：“以為你改了性子，結果始終不聽話！”
老人單方麵對峙完，最後放下一通狠話：“你們看著辦，我這老婆子懶得管了，反正老也老了。沒一個聽話的！”
說完，她真去燒水洗澡，不在再問許如意和裴安的事。
家裏不大。
裴母一來，周雄自然沒地方睡，隻好給人安置兩條長長的板凳拚接在一起，墊上一床棉絮，正夠小孩子睡的，就是有點委屈，好在周雄並不在意。
傍晚，裴安披著一身霞光迴來，手裏錢袋滿滿當當的是今天的豐收成果。
他看到許如意忙活的身影，一時有點驚訝。
往常時間，許如意要等到晚半刻的時候到家，兩人近幾日很難有空閑時間來交談，今天迴來的挺早的。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許如意不由自主釋放出一抹柔和溫暖的笑。
裴安忽然記起什麽，把外套一脫，露出內裏的貼身衣服，一隻手在厚實的外套內襯裏翻找出一條小巧、毛茸茸的小坎肩：“我拿去給旁邊的裁縫鋪加工過一次，你試試合不合身？”
這坎肩顯然是上次裴安打下的那一隻狐狸做的。
狐狸皮被洗得幹幹淨淨，似乎用熱風吹過一次，變得更加蓬鬆柔軟，整塊皮聞不到半點野生動物的腥騷味，自帶一股淡淡的香氣，與裴安身上的甘草味混合為一體。
剛剛坐在凳上的男人突然大步走向她，長臂一攬輕鬆把人擁入懷中。
許如意耳邊盡是交纏的氣息。
她有些怕癢想要躲開，下一秒，卻被一雙掌心大力鎖住了腰。
許如意一愣，忽然不敢亂動了，由著裴安把小坎肩抖開，傾下身就著人瘦弱的肩膀圍上，指尖偶爾碰到她的下巴。
那兒的皮膚薄而敏感，能清晰地接觸到對方指尖的溫度，許如意僵硬著身體，任憑對方為自己係上係扣。
大坎肩大小合身，借著銅鏡看，雪白中帶著一點點香檳色，與許如意日常穿的淺淡衣服正相配，係在脖上暖乎乎的，猶如在頸邊貼上一個暖爐子。
在冬日裏，可想是多麽舒適安逸。
“好漂亮，我都舍不得穿了。”
看著許如意發自內心的笑容，裴安感同身受地揚起了笑臉。
燭光映照的短暫的幾秒裏，幹枯的牆皮上，兩人的灰色影子交疊在一起。
裴安的目光不自覺撇開不願多看，稍後又遊離在人唇間。
許如意看向他，男人的指尖忽地又附上來，冰涼的指腹掀開她耳後的鬢發。
與對方體溫相比，她的耳朵太燙了。
許如意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有一種輕微的羞澀感：“你頭低下來點。”
男人不解，卻照著吩咐做了。
許如意輕輕墊起腳尖，慢慢把臉湊過去，直至貼上對方的額頭，在上麵印下一個吻：“你的禮物，我很喜歡，這是給你的禮物。”
她自認為收斂，而身邊的周雄臉上的笑容根本壓不住，傻裏傻氣的一路蹦蹦跳跳，迴到家裏，誰來都得問一句“是不是遇上什麽大喜事”。
他秉記著許如意的話，緊緊閉嘴，一個人也沒有說，兩人一道迴到屋裏。
剛一到院子，許久不見的裴母裹著一身打滿補丁的衣裳，略微弓著腰，手裏抱著一遝碎穀殼，熟練地圍著院周，嘴裏時不時發出“咯咯咯”的聲音。
雞更是通人性，聽到她出聲，一窩蜂的圍著過去湊到腳邊。
裴母似是感受到視線，迴過頭一瞧，方才的溫情盡數演變為平淡：“迴來了啊！”
“是。”
如今，許如意是有正當事情要做，沒什麽可避嫌的，大大方方地朝人打了個招唿，手上牽著周雄，大跨步進了院子裏。
裴母望著周雄，眼裏充斥著一分詫異：“我這幾天沒迴來，這孩子哪兒冒出來的？別說是你和裴大的，我年紀是老了點，但不傻哈。”
她試探著上前一步，往日裏雄糾糾的周雄這次慫了，愣在原地不知如何動作，由著裴母拉扯著他瘦弱的胳膊和腿兒，渾身打量一番。
“是隔壁的。他爹是個老賭鬼，不管著他，家裏一個姐姐更可憐，好歹能養活自己，我就先讓他過來住幾天。他平常跟著去城裏打工掙點錢。”
許如意解釋。
“真不是個東西。我這輩子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敗類。要挑起戰爭，剝削人民，毀壞家庭。”
裴母可謂是擲地有聲，包含著濃重的怨恨。
“可憐的孩子。”
老人對著周雄喚道：“養的真紮實，裴大小時候要比他更壯些，還能到樹上爬上爬下的掏鳥窩，調皮搗蛋的。”
提起這些往事，裴母樂嗬的彎起眼睛，而許如意頭一次看她那麽開心，順著人心意小聲問道：“裴安以前是這副模樣嗎？真不太看的出來。”
在認識裴安的這段時間裏，對方一直是一種沉穩在背後默默付出的形象，與周雄這調皮搗蛋的小子絲毫沾染不上邊。
說到這件事，裴母表情忽然變得格外的脆弱。
她手上一用勁，略微掐緊了周雄的胳膊。
“奶奶我有點疼。”
周雄委屈喊道。
裴母刹時間鬆開手，她的眼睛一紅，吸了口鼻子，好似忽然少了一點精神，如枯木般僵硬地轉過身，整個人被抽空了，連訓斥許如意的心情一並消失得一幹二淨。
“行了，你們迴來累了吧？我聽裴大說你們去醫館做零工，能拿到錢分擔壓力。累了就自己做點東西吃，裴大得等一會兒迴來。”
對方似乎再不願意提起剛才的事，重新拾起許久未用的拐杖，坐在門前呆呆地望著遠方等待裴安。
不清楚何事戳中裴母的傷心地，許如意選擇明確地閉上嘴，給人休息調整的時間，與周雄到裏麵收拾好桌麵準備吃飯。
許如意在菜地裏掐了點菜，做簡單的番茄炒雞蛋和拍黃瓜。
村子裏用不上太多的油，在醫館能借華府的風不必太過節約，在家裏還是吃的比較謹慎。
雖沒太多的肉，勉強有雞蛋充作葷腥。
許如意端著菜放到木桌上，向周雄指使道：“你去問問奶奶。我去她不一定吃。”
周雄聽話地點點頭，他對裴家不熟悉，眼前先聽許如意的話為妙。
果不其然，如許如意所說，裴母答應下周雄的請求。好似恢複了日常的神氣，迴到當初精神飽滿的狀態。
她坐在高位上，端起碗、拿著筷子。
頭一次與裴母有一家人的氣息，許如意鬆了口氣，這樣生活對於她或者對於裴家都好。
吃完飯，周雄承擔洗碗的工作，留下裴母和許如意聚在一起。
裴母忽然道：“我看小雄挺可愛的，你和裴大什麽時候準備要一個呢？最好來個龍鳳胎。”
“啊，這太早了吧？”
許如意無意識地摩挲著衣角，頻繁地舔著唇上的口脂。
她和裴安沒到那一步，孩子屬於天方夜譚，哪裏找個孫子去？
“我和裴安覺得這事不急，可以慢慢來。”
“不急？怎麽不急？！”
裴母乍然提高聲音：“我一大把年紀了，指不定活的上哪個時候，娶個媳婦是希望能看到裴大有香火繼承，讓我體會一把祖孫滿堂。”
裴母的每一句話皆令許如意感受到一股步步緊逼的壓迫感，她張開嘴又閉上，最終看在裴安麵上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免得惹對方生氣，得不償失。
裴母一眼看出人思緒早飄到天外去，氣的一跺腳：“以為你改了性子，結果始終不聽話！”
老人單方麵對峙完，最後放下一通狠話：“你們看著辦，我這老婆子懶得管了，反正老也老了。沒一個聽話的！”
說完，她真去燒水洗澡，不在再問許如意和裴安的事。
家裏不大。
裴母一來，周雄自然沒地方睡，隻好給人安置兩條長長的板凳拚接在一起，墊上一床棉絮，正夠小孩子睡的，就是有點委屈，好在周雄並不在意。
傍晚，裴安披著一身霞光迴來，手裏錢袋滿滿當當的是今天的豐收成果。
他看到許如意忙活的身影，一時有點驚訝。
往常時間，許如意要等到晚半刻的時候到家，兩人近幾日很難有空閑時間來交談，今天迴來的挺早的。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接，許如意不由自主釋放出一抹柔和溫暖的笑。
裴安忽然記起什麽，把外套一脫，露出內裏的貼身衣服，一隻手在厚實的外套內襯裏翻找出一條小巧、毛茸茸的小坎肩：“我拿去給旁邊的裁縫鋪加工過一次，你試試合不合身？”
這坎肩顯然是上次裴安打下的那一隻狐狸做的。
狐狸皮被洗得幹幹淨淨，似乎用熱風吹過一次，變得更加蓬鬆柔軟，整塊皮聞不到半點野生動物的腥騷味，自帶一股淡淡的香氣，與裴安身上的甘草味混合為一體。
剛剛坐在凳上的男人突然大步走向她，長臂一攬輕鬆把人擁入懷中。
許如意耳邊盡是交纏的氣息。
她有些怕癢想要躲開，下一秒，卻被一雙掌心大力鎖住了腰。
許如意一愣，忽然不敢亂動了，由著裴安把小坎肩抖開，傾下身就著人瘦弱的肩膀圍上，指尖偶爾碰到她的下巴。
那兒的皮膚薄而敏感，能清晰地接觸到對方指尖的溫度，許如意僵硬著身體，任憑對方為自己係上係扣。
大坎肩大小合身，借著銅鏡看，雪白中帶著一點點香檳色，與許如意日常穿的淺淡衣服正相配，係在脖上暖乎乎的，猶如在頸邊貼上一個暖爐子。
在冬日裏，可想是多麽舒適安逸。
“好漂亮，我都舍不得穿了。”
看著許如意發自內心的笑容，裴安感同身受地揚起了笑臉。
燭光映照的短暫的幾秒裏，幹枯的牆皮上，兩人的灰色影子交疊在一起。
裴安的目光不自覺撇開不願多看，稍後又遊離在人唇間。
許如意看向他，男人的指尖忽地又附上來，冰涼的指腹掀開她耳後的鬢發。
與對方體溫相比，她的耳朵太燙了。
許如意不由得捏了捏自己的耳垂，有一種輕微的羞澀感：“你頭低下來點。”
男人不解，卻照著吩咐做了。
許如意輕輕墊起腳尖，慢慢把臉湊過去，直至貼上對方的額頭，在上麵印下一個吻：“你的禮物，我很喜歡，這是給你的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