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的光線還是很暗,再加上身體縮小,兩人的路途可謂舉步維艱。


    老舊地板裂開的縫隙,對她們來說都變成了致命陷阱,更別提喜歡滿屋子亂跑的雙胞胎。


    現在小孩的笑聲一響起,兩人就忍不住直打哆嗦。


    “你看,前麵。”


    被白玉潔一提醒,汪婭便尋聲望去。


    前方是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女人,鑽石女壓在寧攸母親的身上,咬牙切齒地用圍巾勒住了對方的脖子。


    一個四肢拚命亂舞,眼珠凸起,口吐白沫。


    一個渾身大傷小疤,麵目猙獰,頭破血流。


    兩人纏成一體,宛如是因罪孽深重而墮入地獄的雙頭魔獸。


    可這對現在的汪婭來說算不上重點,重點是寧攸的殘影也在旁邊,憂傷地看著這一幕。


    不是現在的寧攸,而是過去的。


    她生前睡著的時候,一直都以靈體的姿態觀察著一切,隻是沒人發現到她罷了。


    “是挺可憐的,不過知道她可憐也不能當線索啊。”


    汪婭鬱悶地歎息一聲,腦海裏一絲頭緒也沒有。


    可如果再找不到頭緒,那麽別說是通關了,她們能不能從寧攸的夢境離開都是問題。


    汪婭繼續往前,然後看到了一張床,被突兀地放在了走廊上。


    床上躺著一個人,以汪婭和白玉潔的身高,頂多隻能看到人家露出來的腳底板。


    兩人順著欄杆爬了上去,低頭一看,躺在床上的人正是寧攸。


    她唿吸均勻,麵容紅潤,像是在小憩。


    “嗬嗬嗬嗬……”


    一連串女人媚笑的聲音響起,刺得兩人耳朵生疼。


    汪婭和白玉潔一同捂住耳朵,便看到一對相擁的男女,親密地舞來。


    他們抱的很緊,一個用臉貼在對方的脖子上,一個抓著不屬於自己的手猛親。


    男女像歡喜的小豬,共同發出唿哧唿哧的聲音。


    汪婭努力地抬頭去看,然後再次看到了寧攸母親的那張扭曲臉孔。


    撕扯著她衣服的男人不是劉海男,而是劉海男的二哥。


    “我們是不是該換個地方,寧攸還睡在這裏呢。”


    “用不著,她就是喜歡裝睡,她最好一輩子都睡不醒。”


    寧攸的母親用輕蔑的語氣挖苦,然後用手一撥,將床上的女兒掀到了角落。


    少女的半邊身子垂墜在半空,雙手張開,卻什麽也擁抱不到。


    隻有少女自己的殘影出現,無聲地擁抱住了自己。


    汪婭和白玉潔還在看著這一幕發愣,床上的另外兩人就迫不及待地擠了過來,把小小的她們擠下了床。


    白玉潔忍無可忍地問,“他們怎麽可以這樣!”


    “他們已經死了。”


    汪婭迴答,指了指樓下正在發生的畫麵。


    那是劉海男的二哥急劇脫水,脫成一隻蛤蟆,然後被雙胞胎的哥哥不小心踩死的畫麵。


    白玉潔被惡心到說不出話來。


    她扶著牆幹嘔了兩聲,然後苦笑著說:“住在這裏的人還真是不得好死。


    難怪有人在牆上寫,這個家被詛咒了。”


    汪婭深表讚同地迴應:“是啊,他們就是不得好死……”


    她說到一半,兩人都愣住了。


    接著,她們異口同聲地問:“對了,寧攸又是怎麽死的呢?”


    汪婭說完,之前的沮喪心情頓時一掃而空。


    她覺得這是一個關鍵點!


    其他人再怎麽互相廝殺,也不可能殺到睡著的寧攸頭上。


    這個家可能會有幸存者生還嗎?


    有的話,寧攸也就不會出現在此了。


    “走,我們去找找有沒有寧攸死掉時的畫麵。”


    汪婭如此提議,白玉潔深感讚同。


    兩人先是把看過眼熟的畫麵統統排除掉,然後在這幢錯綜複雜的房子裏找尋新的路線。


    而其中最為必要的新路線,恐怕就是樓梯了。


    因為她們已經把這一整層樓都看了一遍。


    兩人再次迴到原點,看到寧攸果然還坐在樓梯口,一遍遍地觀看著母親將小叔叔推落。


    汪婭完全想不通,為什麽它會如此沉溺於這一幕。


    因為真的要比的話,第一個死掉的劉海男,已經算死的最輕鬆,最沒有看點的了。


    唯一的區別隻在於,這是寧攸母親殺人的畫麵。


    為什麽它要一遍遍看母親行兇?


    白玉潔見汪婭看著寧攸發呆,趕緊催促:“快點,我們趁男人這次滾下去的時候,跟著他一起下去。”


    “哦……好!”


    汪婭轉頭跑到白玉潔身邊,看到劉海男龐大的身體滾落,趕緊跟在後麵一起跳下了樓梯。


    她們現在整個人都沒有一節台階高,所以每一步都要謹慎,才不至於跟著劉海男一起摔斷脖子。


    兩人跑下樓後,雙胞胎的兩雙大腳板又噠噠噠踩了過來,險些把她們碾成肉泥。


    這一刻,即使是白玉潔也不會覺得小孩子都是天使了!


    緊緊貼著牆壁前行,汪婭她們果然又看到了許多新的畫麵。


    包括給死去的人送葬,還有偷情的人被捉奸在床,夫妻分贓不均大打出手等等。


    好不容易相聚的親人正在一個一個死去,剩下的人卻隻會因為對手減少暗自竊喜。


    唯有知道一切的老人,始終冷眼旁觀,就像自己是俯瞰天下的神明。


    汪婭和白玉潔走著走著,又在一個畫麵前停了下來。


    甚至於,為了視野更好,她們還特意爬上了櫃子。


    因為她們難得的又看到了那個老人。


    他正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床邊隻有鑽石女和雙胞胎還在。


    雙胞胎對這個爺爺沒有任何感情,正站在一旁心不在焉。


    隻有包著繃帶的鑽石女,裝模作樣地哭喊著,一邊目光冷漠,一邊深情地拜托老人不要離去。


    “爸!你也要丟下我嗎?


    爸……您立的遺囑在哪裏啊,現在該拿出來讓我確認一下了吧?”


    鑽石女抹著虛假的眼淚,其實是在為自己精湛的演技偷偷喝彩。


    可她又怎會知道,老人根本沒有看這場表演。


    老人的目光始終聚焦在天花板上,難得地祥和虔誠,就像那裏才是他的家,才是他親人所在的地方。


    沒有陰險,也沒有傲慢,老人閉上雙眼前,從內到外都表現得像一個真真正正的赤子。


    汪婭對此真不知道怎麽吐槽才好。


    這老頭把自己的家人看的一文不值,結果卻對虛無縹緲的“神明”獻上赤子之心。


    還有什麽比這更可笑的嗎?


    而且……老人這幅模樣,她總覺得有點眼熟。


    他現在樣子,汪婭在別的地方也見到過,而且就在不就之前。


    沒錯,就在她們乘上電梯前,在博物館的中央展區。


    那時段長尋仰躺在一個展櫃上,也是如此柔和虔誠地盯著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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