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螺旋樓梯一路往下。


    環筱聽不到王子的腳步聲,也不知道對方此刻走到了哪裏。


    安靜的樓梯上,似乎隻剩下她一個人了。


    她捏了捏左手牽著的手,雙馬尾女沒什麽反應,看來沒有到它該出場的時候。


    階梯陡峭,可能是因為看不見,環筱不怎麽害怕,反而有種在黑暗裏玩捉迷藏的感覺。


    就這麽走了很久,久到她以為這是條無盡樓梯的時候,她終於踩到了平地上……


    摸著往前走,地麵是黏糊糊的泥土。


    記得隻有城堡外才有泥土路,所以,樓梯竟然直通外麵?


    環筱向前摸索,兩隻手放在身前。


    很快,就有一隻手抓住了她!


    “這邊。”


    王子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聽到熟悉的聲音,環筱沒有懷疑,小心翼翼地跟著他走。


    不過,才走了兩步路,她就不小心踩到了石頭。


    “咕嚕”


    石頭從鞋子底下飛出。


    感覺身體向前傾斜,就在環筱快要摔倒的時候,雙馬尾女變成了實體,幫助她穩住了身形。


    “謝謝。”


    環筱下意識道謝一句。


    走在前麵的王子停下來,看不清表情地問:


    “你在對誰道謝?”


    意識到王子看不見雙馬尾女,環筱沒有一點慌張:


    “謝謝你帶我出來,如果不是你,我已經被貓頭鷹抓住了。”


    向前走了兩步,發現王子沒有什麽特別的舉動。


    由此可見,王子還是看不見雙馬尾女。


    而剛才短暫變成了實體的女生,此刻又迴到了之前隱形木頭的狀態。


    王子不疑有他:“跟緊點,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說完,將環筱往某處帶去。


    環筱:“好。”


    耳邊除了王子的唿吸聲,就隻有幾道輕巧的腳步聲。


    聽不到風聲、水流聲,這兒就像一個大一點的密閉房間,普通人待久了,可能會自己嚇自己。


    會有種錯覺,總感覺背後有人,頭頂有人,身邊有人,各處角落都被詭異的人形包圍。


    因為眼睛看不見,豐富的想象力會自動生成許多扭曲詭異的人形,它們會隨著想象,慢慢靠近。


    在這樣的環境待久了,就算無事發生,也會把人嚇出事來。


    偏偏王子就像沒有發覺無光的環境有多可怕,自顧自牽著環筱走在黑暗之中,如入無人之境。


    踏,踏,踏……


    隻有環筱一個人的腳步聲。


    偶爾聽到裙擺掃過地上草叢時發出的窸窸窣窣聲,安靜得詭秘。


    不知道跟著走了多久,久到應該已經離開城堡附近了。


    擔心的鳥類飛行聲沒有出現,也許現在還不是貓頭鷹該出場的時候。


    隻是不知道,王子究竟要去哪裏。


    就在這時,習慣了安靜的環筱,聽到了王子說話的聲音。


    “你一定好奇我和貓頭鷹的關係,也好奇我的身份。”


    “不好奇。”環筱搖頭。


    這個迴答是王子沒想到的,他明顯愣了一下,順著問:


    “那你好奇什麽?”


    環筱:“我好奇我的身份,我真的是那個王子的後代嗎?”


    “……”


    王子沒有先迴答環筱的問題,而是莫名其妙問了一句:


    “你從森林中醒來後,感覺如何?”


    他的語氣關切,像極了長輩對晚輩的態度,似乎猜對了,真是親情走向。


    可環筱不明白他問這個的意圖,“感覺不錯,除了裙子有點重,其它一切都好。”


    “……這點是我的疏忽了。”


    王子說出了不得了的話。


    沒有讓環筱久等,隨著一道白光出現,“王子”也露出了他的真麵目。


    見到被光照出的人臉,環筱忍不住後退一步。


    倒不是被嚇到了,隻是有點擔心正在發出光亮的螢火蟲會撲到她臉上。


    “你是……女巫?”


    那一頭標誌性的黑卷發,和女巫一模一樣。


    之前見到王子的黑發,她就猜測過這兩人有點關係,沒想到竟然是一個人?


    好好的女巫,幹嘛裝成王子來找她,原來的臉又不是見不得人。


    此刻的女巫不再是飽經滄桑的老人臉,而是迷人漂亮的年輕臉龐。


    露出了麵容後,她的話顯然多了起來。


    “你見過我?我記得我們並沒有正式見過麵。”


    “嗯……猜的,他們說女巫很美,再加上貓頭鷹的態度,我猜的。”


    環筱將這個話題輕拿輕放。


    相信女巫演員是不會和她計較這點小細節的。


    女巫果然沒有糾結這個問題,而是單手撫摸著她自己的臉,低眸露出追憶的表情:


    “美貌?你以為貓頭鷹一直找我,是貪圖我的外表嗎?”


    “難道另有隱情?”


    環筱發現女巫還在往前走,於是邊走邊說。


    有了螢火蟲的照明,她總算能看清楚腳下的路了。


    女巫此刻穿著簡陋的白色長裙,衣著樸素,卻顯得她更加天生麗質。


    將手放在心口,女巫咳嗽了兩聲。


    “它想要的,是我的心。”


    “公主的真心……是為了永生嗎?”


    “沒錯。”


    女巫誇讚道:“你果然很聰明,和我是不一樣的人。”


    “貓頭鷹曾經是王國唯一的繼承人,隨隨便便就能得到權利、美人、金錢。可他不甘心隻能得到這些,貪婪是個無底洞,他想得到更多。恰巧,有路過的乞丐為了得到賞金,將公主真心能換永生的秘密告訴了他,幾經周折,他知道了,隻要得到我的心,就能得到永生。”


    說到這,似乎發現了環筱的疑惑,不等環筱詢問,她就解釋道:


    “也許你從野獸那裏聽說了,但她知道的有限。獲得永生,不是任何一位公主的真心都可以,而是有苛刻的條件。而我,正好完美地符合了所有條件。”


    “這麽說,我的心不可以?”環筱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難怪貓頭鷹對她的態度不怎麽好,原來還有這層內幕。


    女巫點了點頭,又咳嗽了幾聲,看起來身體不怎麽好。


    “沒錯,至今為止,隻有我符合條件。為了得到我的真心,他以喜歡我為借口,發動戰爭……因此,失去親人朋友的人們,將矛頭對準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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