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頭鷹的身影被金蘋果的光籠罩。


    環筱將手放在頭上,擋住碎石的掉落,心裏知道,自己猜對了。


    貓頭鷹既然看見金光,也沒有進地洞找她,而是弄巨石封住地洞,不讓她出去。由此可知,對方想解除詛咒的心是不迫切的。


    不止是對金蘋果,貓頭鷹對公主的心髒可能也沒有那麽執著。


    明知拿著金蘋果的人很可能是環筱,卻還是在環筱即將出去的時候封住了出口。


    這樣做,明顯是不在意環筱能帶去的價值。


    也就是說,比起解除詛咒或是環筱的心髒,貓頭鷹更在意環筱和野獸聯合起來騙它的那件事。


    還真是記仇的貓頭鷹啊。


    對付這麽難搞的鳥,隻能從它的過去入手。


    對方曾經追求過女巫,所以從女巫入手,也許能讓貓頭鷹在意……


    環筱牽著雙馬尾女,從碎石裏麵走出去,抖了抖身上的裙子,就見石子們劈裏啪啦地往下掉。


    貓頭鷹幾乎是瞬間出現在環筱麵前。


    它扇著翅膀,停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視線與環筱齊平。


    “人類公主,你知道女巫躲去了哪裏?”


    沒等環筱迴答,它看了眼環筱身邊,繼續問:“野獸呢?它為什麽沒在你的身邊?”


    環筱:“我知道女巫在哪裏,我們首先需要迴到地麵。”


    可貓頭鷹不是這麽好騙的,它又問了一句:


    “野獸在哪?它為什麽沒有在你身邊?”


    “它留在了河對麵。”環筱迴道。


    貓頭鷹銳利的目光放在了金蘋果上,似乎明白了什麽:


    “你們鬧矛盾了,所以你沒有給它金蘋果?嗬嗬,做得好,做得好!”


    它的態度怪異,看著好像很高興。


    貓頭鷹當然高興,因為煩人的野獸終於吃癟了,沒了人類公主的幫助,沒有金蘋果,野獸至少還要一百年才能離開地下。


    但是,誰又說得準?


    說不定下一個百年,野獸依然得不到金蘋果。


    那隻可惡的野獸,一定會被黑暗折磨瘋的!想想就高興。


    “很好,你總算做了一件讓我滿意的事,人類公主,我可以幫助你迴到地麵。”


    貓頭鷹十分爽快,反而讓環筱打好草稿的說辭沒了用武之地。


    “你就這麽信任我?”


    “不,我隻信任自己。你應該祈禱你說了真話,否則,你會沉眠於地底,永遠與泥土相伴。”


    貓頭鷹陰森森地說出這句話。


    它的大眼珠子黑不溜秋的,貓似的眼睛盯著人,有幾分人的表情。


    環筱麵對威脅,無動於衷,“當然,我會找到女巫的。”


    聽到承諾,貓頭鷹也沒說信不信,隻是突然扇起翅膀,將一股刺眼的塵沙扇向了環筱的位置。


    環筱用手肘擋在眼前,眼睛注意著貓頭鷹的一舉一動。


    那股塵沙自然飄下,落在裙子上,讓這身沾滿泥土和樹葉的裙子更加難看了。


    等灰塵沒了,環筱當做無事發生:


    “既然沒事了,就帶我走吧。”


    已經表演這麽久了,也不知道還有多久才到結局。


    到目前為止,女巫還沒出現。


    作為開頭占據戲份最多最重要的角色,女巫之後一定還會繼續出來參與劇情。


    而這邊,沒有見到想象中的畫麵,貓頭鷹飛了起來。


    它本以為公主會尖叫,會咒罵,會拿東西扔它,卻沒想到公主會無動於衷,真無聊啊……這樣的人欺負起來連個水花都沒有,沒意思,還是女巫更能引起它的喜歡。


    沒了興致,貓頭鷹在空中盤旋,為環筱指路。


    “跟我來,別走丟了,嬌滴滴的公主會死在這裏。”


    它說了句像是提醒,又像是看好戲的話,就展翅飛在了前麵帶路。


    環筱捧著金蘋果,用它照亮前麵的路,馬不停蹄地跟了上去……


    貓頭鷹飛得很快,以人類的速度,很難跟上。


    尤其是地上有許多石頭和不知如何形成的坑,更是難上加難。


    這才三分鍾不到,環筱就快跟丟了。


    看著前麵飛行的身影,已經越來越遠,快要離開金蘋果光照的範圍。


    她越過地上的石頭,低頭躲過橫在路中間的荊棘,鞋底已經被磨平了。


    而貓頭鷹根本不考慮身後的人類公主是否能跟上,又或者說,它其實是故意飛得比人類公主更快一點的。


    它可以飛得比現在慢,也可以飛得比現在更快,快到眨眼間就消失在公主的視線中。


    但它偏不,它就要看人類公主為了追上它而拚命的樣子,它就要看人類公主見到希望又抓不住的樣子,它就要看人類公主狼狽奔跑的樣子……


    問它為什麽喜歡叫人類公主?因為它已經習慣了非人類的身份,當貓頭鷹可以做很多以前做不到又向往的事情,它為什麽要排斥?


    它已經在黑暗中待了很久了,記得曾經它是向往光明的,但現在它很享受。


    不僅如此,它現在已經討厭光了。


    天知道,摘下金蘋果的那一刻,它有多想將它扔掉。


    本來它已經用不透光的布料將金蘋果蓋住了,就是為了看不見金蘋果的光芒。


    它隻想等待金蘋果慢慢成熟,然後腐爛。這個過程很美妙。


    因為那是它搶來的樹,它想怎樣就怎樣,就算它不用金蘋果,也是不會分給別人的。


    也不知道被困在河邊的野獸為什麽知道金蘋果樹的存在,可能是女巫告訴它的吧。


    見到公主為了野獸的自由前來摘金蘋果的時候,貓頭鷹當時想的是,去抓出公主的靈魂,啄掉她的眼睛,讓她永遠在黑暗中哭泣。


    然而,當它靠近公主時,卻聞到了女巫身上獨有的味道。


    很淡,但這麽多年過去,貓頭鷹也沒有忘記。


    就算是死,它都不會忘記那個人。


    不隻是這樣,公主的身上還有其它氣息,讓貓頭鷹想起了它十分厭惡的人。


    但為了女巫,它隻能自導自演,演一出王子救公主的戲碼。


    這種表演它之前沒有少演,所以早就輕車熟路了,就連形象塑造,也是公主們喜歡的正義使者。


    貓頭鷹想利用公主,接近公主,找到女巫。


    卻沒想公主要救的野獸,竟然會是那個討人厭的家夥。


    溜走之後,本以為不會再見了。


    可貓頭鷹還是再次遇到了公主,那金光如此傷眼,讓它看一眼就忍不住升起怒氣……


    迴到現在。


    看著在地麵上跑步的身影,貓頭鷹嗤笑一聲。


    愚蠢的人類公主,自以為利用它就能迴到地麵嗎?


    不可能的,它不可能幫助別人。


    從來隻有它算計別人的份,別人休想從它身上達成目的。


    “……女巫?我會找到她的,但不是靠別人,而是靠我自己的努力。”


    貓頭鷹在空中喃喃自語。


    看著前方的建築,它知道快到了,於是圍著公主轉圈,不懷好意地說:


    “隻要你穿過前麵,就能迴到地上。”


    環筱總算能停下來休息一下了,問它:


    “真的嗎,你確定這個方向能離開地下?”


    貓頭鷹飛在空中,隻留下一句話:


    “隻要穿過去,你就能迴到森林,去吧,去帶我見女巫。”


    前麵確實能通往地上的森林。


    但是,它沒說的是,人類一旦進去,九死一生。


    它倒要看看,這個沾染了女巫氣息的公主,能否成為幸運的少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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