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敬之怒極反笑,伸手指著崔玨,“拓跋婧,他就是一個小白臉,哪一點比得上我,你眼睛瞎了嗎!”


    “韓敬之,我再說一遍,我喜歡誰與你無關,你別在我麵前指手畫腳。”


    拓跋婧一把拍掉韓敬之的手,臉上也露出慍怒之色。


    眼見兩人劍拔弩張,下一刻就要大打出手,韓敬之帶來的那群人趕緊上前勸架。


    “韓師兄,算了,算了,打狗也要看主人,別傷了你和拓跋師姐的和氣。”


    “是啊,拓跋師姐和那小子隻是玩玩,等師姐玩膩了我們再收拾他也不遲。”


    “韓師兄,一個連丹房考核都過不了的廢物,不值得為他大動幹戈。”


    “……”


    在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勸告下,韓敬之的怒氣勉強壓了下去。


    “拓跋婧,你最好管好你的小白臉,別讓他撞到我手裏,我們走!”


    韓敬之扒開旁邊的易川,氣勢洶洶的往外走。


    易川原本還想跟上去,親自將人送到門外,卻被韓敬之的同伴嫌棄地推開,隻能站在原地,諂媚地笑送他們離去。


    “行了,人都走遠了,趕緊把人交出來!”


    拓跋婧不耐地蹙了蹙眉。


    易川趕緊賠笑道:“拓跋師姐稍等,我這就讓人把權野帶上來。”


    說完,他便叫來一人,在他耳朵旁叮囑了幾句。


    那人快速離開。


    不多久,鎖鏈的碰撞聲在通道盡頭響起。


    緊接著,雙手雙腳都被鎖鏈束縛的權野,被人強行拖拽著鎖鏈,步履蹣跚地走了過來。


    他臉上是大大小小的淤青,衣衫襤褸,血液順著傷口往下滑落,走一步,就在地麵留下一個血腳印。


    崔玨目眥盡裂,一顆心仿佛落在油鍋裏,備受煎熬。


    “你個不長眼的,誰讓你給他套鎖鏈的,快取下來!”


    易川極有眼力見,看崔玨麵色不好,他上前一腳就踹在那人的屁股上,然後親自上手為權野解手腕上的鎖鏈。


    “權師弟,委屈你了,剛才的都是誤會,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按照權野以往的壞脾氣,此時肯定不管不顧地鬧了起來。


    可自從來到北冥界遭遇多次毒打後,再倔的性子也被磨平了。


    他沉默地看著手腳的鎖鏈被打開,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直到崔玨喊他,他才動了動嘴唇,喊了一聲四師兄。


    崔玨忍著酸楚,鄭重地對拓跋婧道謝。


    若不是有拓跋婧在,他肯定不會知道權野被帶到了這種地方,更沒有能力將權野帶走。


    無論如何,他都要承拓跋婧的情。


    拓跋婧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如果真想感激我,就不要拒絕我的好友,這些丹方你就先拿著吧。”


    她隨手就甩了幾個玉簡扔進崔玨的懷裏,毫不留戀的向外走去。


    “你應該有很多話想和你師弟說,我先走了。崔玨,記住了,別讓你成為我的汙點。”


    崔玨看著懷中的玉簡,最後還是沉默著將它們收進儲物空間。


    然後他又對易川道了謝,才扶著傷痕累累的權野離開賭鬥場。


    即將走出大門時,易川追了上來,“崔師弟,你別怪我多嘴,拓跋師姐眼光高得很,她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氣,你可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崔玨眼裏浮上一層淡淡的陰霾,“多謝易師兄提醒,在下心中有數。”


    “哎哎,那你們快迴去吧。”


    易川看著兩人走遠,搖了搖頭。


    剛才帶權野過來的男子不解道:“易師兄,那家夥顯然聽不進去你的話,你何必多費口舌?”


    “我也是看他們可憐。”易川摸了摸下巴,“而且我總覺得這家夥有些不同尋常,以後說不定也能有一番大造化。”


    “就他?”


    男子明顯不信易川的話。


    易川也不作反駁。


    事實上,他也沒有太大的信心,隻是覺得有微薄的可能。


    反正也就順嘴的事,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而被他看中的崔玨扶著權野迴到自己的房間後,就取出特製的藥膏,為權野上藥。


    他這段時間煉製的最多的就是傷藥了。


    手指剛剛將藥膏均勻的塗抹開,一滴豆大的淚珠砸在了崔玨的手背上。


    崔玨動作微滯,然後又像什麽都沒有發生一樣,繼續塗抹。


    “我錯了。”權野極力壓製著自己的情緒,然而顫抖的聲線還是暴露了他的悲痛,“四師兄,我錯了。”


    崔玨很想當做自己什麽也沒有聽到。


    可權野的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簾一般,不斷往下掉,塗抹在傷口上的藥膏都快被淚水化開了。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心平氣和道:“小昭不在這裏,你現在向她道歉也無用。”


    是的,權野雖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崔玨一聽就知道他是在為以前欺負虞昭而懺悔。


    針紮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權野在淪為北冥界一眾弟子的沙包後,他開始切身體會到虞昭曾經的難過與痛苦。


    不僅僅是身體上,還有精神上的折磨。


    就像頭頂懸著一把刀,也不知什麽時候會落下。


    哪怕身處安全地帶,一點風吹草動,就會不禁讓人疑神疑鬼,恐慌萬狀。


    隻是權野現在才明白他過去的行為有多可恨,已是悔之晚矣。


    “四師兄,你說虞昭現在會在哪裏?她真的不在北冥界嗎?”


    權野低著頭,甕聲甕氣道。


    他現在很想見到虞昭。


    想親口和她道歉。


    崔玨眼裏的光芒也在瞬息間黯淡了下去。


    他們雖說是北冥宮的外門弟子,其實和囚徒相差無幾,他們無法離開北冥宮,也沒有辦法和外界聯係。


    除非他成為真正的內門弟子……


    “我會想辦法通過丹房下次的弟子考核,在此之前,你不要離我太遠。”


    權野一旦落單,很有可能又會成為韓敬之那些人的發泄對象。


    崔玨隻能將他帶在身邊,不錯眼地看著他,以防他再次遭遇意外。


    “那大師兄和三師兄?”權野擔憂道。


    “三師兄如今是內門長老身邊的記名弟子,那些人不敢對他動手,而大師兄每日都在秘閣,他也接觸不到他,暫時不用擔心他們。”


    權野點了點頭,雙眼放空,不再說話。


    崔玨又拿起傷藥膏,繼續為他擦拭傷口。


    狹小簡陋的房間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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