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寶掐指算了算,“他再打電話過來讓他也給我迴個電話。”


    “好!”唐奕澤應著,從兜裏變戲法一樣從口袋裏拿出一條金項鏈,在她眼前晃了晃,“生日禮物!”


    項鏈大小剛好,不會很誇張像暴發戶,看起來又很精致不俗氣。


    甜寶的牙一下就齜起來了。


    “我給你戴上!”唐奕澤從後麵給她戴到脖子上,“行了,這迴你不用盯著人家的大金牙看了。”


    被戳穿心事的某寶立刻嘴硬地否認,“我沒有!”


    唐奕澤很認真地笑著點頭,“對,你沒看,就是在心裏盤算著先掰人家哪顆牙來著。”


    甜寶白了他一眼,這人學的專業知識都用到她身上了吧?


    跟她肚裏的蛔蟲一樣。


    唐奕澤立刻笑著摟住她,“生日想怎麽過?”


    “吃好吃的!”


    唐奕澤有些無語地看她一眼,這人腦子裏沒半點浪漫細胞,除了吃就是錢。


    “那天好吃的肯定少不了,要不我們去秋遊吧,地點我來安排!”


    甜寶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交給你了!”


    隻要有好吃的,不用她操心,隻負責帶個腦袋和肚子,她可以完全配合。


    唐奕澤拉著她坐下,“剛才那個徐經理是不是算婚姻?”


    甜寶點下頭,“算婚姻,也看看房子的風水。”


    唐奕澤“嗯”了聲,“我猜就是,她是廠裏的一個客戶,在下麵的鎮上開了一個食品批發部,之前在我媽那個批發部拿過兩年貨,剛開始幹的時候就是個小食雜店,我媽還給她佘過好幾次貨,看著她一點點做起來的。”


    “在他們那個鎮上也是有錢人了,現在買賣做大了都是直接從廠家拿貨,這個食品廠剛開招商的時候她也來了,每次上新品都過來,她之前一直沒說過她家裏的事,但是之前我看到過她臉上和胳膊上都有傷,估計和她愛人有矛盾。”


    甜寶搖下頭,“這種隻能自救,她要是自己不知道反抗別人要幫也隻能幫一時,幫不了一世。所以說……”


    她轉頭看向唐奕澤,笑眯眯的,唐奕澤被她笑得毛毛的,忍不住摸了摸臉。


    甜寶的笑容更大了,“女孩子還是應該學點功夫,要不然就得該狠的時候狠起來。”


    她比劃一下拳頭,唐奕澤一把握住,“我服!”


    哪敢不服,打不過啊!


    徐潔晚上打來電話,“我打聽清楚了,我愛人的那個表舅管我婆婆借過錢,我婆婆借給他了,但是收了很高的利息。他好像是沒幾個月就還了。今天我愛人喝多了我套出來的話。估計他也是懷恨在心布的這個局。不然的話他也幹了挺多年了,我們這邊好幾個村子建房子都找他看的,你說的那些問題他應該是能看出來的。”


    她歎口氣,“這個婚我是離定了!甜寶,謝謝你!”


    甜寶也相信那人有故意的成分。


    就算是別的知識不專業,建房子時不缺角是基本的。


    周一晚上,甜寶將買來的紙紮人和祭品塞了一麵包車,一袋袋的金元寶就差不多塞滿了,又強行塞進去三個紙紮人。


    開著車去接廖經理。


    廖經理從家出來一打開車門就看見後座的三個直挺挺的紙姑娘,畫的還挺漂亮的。


    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這能糊弄過去嗎?到時候會不會破?破了的話我兄弟是不是又要來找我?”


    甜寶看他一眼,“什麽叫糊弄?這可都是裝了心的紙人,一會兒還要給她們開眼呢!”


    “還、還裝心?”廖經理拿出手絹擦擦汗,又捋了下少得可憐的頭發,“要不……我騎摩托去吧……”


    “快上車吧!誤了時辰你兄弟還得來找你!”


    “你”字的話音剛落,廖經理已經坐在副駕駛座了!


    甜寶踩了一腳油門,車子直奔郊外。


    車開到半路,廖經理突然“嗷”一嗓子,這突然的一聲嚇得甜寶差點兒把車開拐彎了!


    “後、後、後麵有人在、在一直戳我……”


    甜寶掃了眼後視鏡,原來是一個紙人被癲的挪了位置,開車一顛,那個紙人的手就會戳他一下。


    沒想到這人長得五大三粗的,膽子跟針別兒一樣。


    等著到了地方,廖經理的腿都是軟的。


    往下拿東西時,他死活不拿那三個紙人。


    “我不能碰,那是我弟妹,到時候讓我兄弟知道我抱了他三個媳婦晚上再來找我咋辦?”


    這話說的,甜寶竟然無法反駁。


    她直接大手一揮,自己抱著三個紙人下車。


    這迴總沒有毛病了吧?


    她用酒在地上澆了好大一個圈,西邊方向留了一個口,將東西都一一擺好。


    廖經理一看,東西還真不少。


    紙錢元寶、紙人、糕點、燒雞、水果和酒樣樣齊全。


    這五百塊花的真不虧。


    “念叨幾句吧!”


    “念叨啥?”


    “告訴你兄弟一聲給他送東西來了!”


    廖經理咽口唾沫,又清清嗓子,顫抖著聲音,“兄弟,哥哥來看你了啊!給你整了仨媳婦,不夠……不是,你跟弟妹們好好在下麵過日子,就不用惦記我了……”


    他又抹了把眼淚,“哥哥也挺想你的,你也就再等個幾十年,到時候咱哥倆又能見麵了……”


    甜寶在旁邊補充一句,“現在也能見麵!”


    廖經理一下梗住,眼淚都憋迴去了,“現、現在就不用了吧……”


    甜寶也不嚇唬他了,“你的兄弟真的來了,在看著你呢!”


    她手指了下不遠的地方,廖經理看不到,但還是硬著頭皮朝著那個方向招了下手,“等我下去咱倆再喝酒哈!”


    甜寶朝著圈外扔了幾張紙錢,紙錢瞬間燃盡,一股風卷著紙灰就刮遠了。


    廖經理又不停地吞咽著唾沫,小聲問,“這是啥意思?”


    “給其他看熱鬧的孤魂野鬼也燒點,這是燒紙時的規矩。”


    廖經理看著已經刮沒影的風,不禁往甜寶旁邊湊了湊。


    他不好意思說,自從知道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以後,這兩天看了好幾部港城的鬼片,沒想到給自己嚇破膽了。


    這迴晚上兄弟不來找自己了,但是自己會腦補了!


    覺都不敢睡了!


    甜寶拿出毛筆在三個紙人的眼睛上點了點,嘴裏念念有詞。


    點完將紙人擺好,又點燃幾張紙錢扔到那堆東西上,所有的紙錢元寶瞬間點燃。


    今晚上的風不算大,但是火苗燒得卻格外旺。


    形成了一條火龍,朝著西邊燒過去。


    等著火勢越來越小,廖經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透過煙火看到對麵似乎影綽綽的站著四個身影,像是他的兄弟和那三個紙媳婦。


    他又哽咽了,害怕歸害怕,兄弟情也還是有的。


    他朝著那三個方向揮揮手,“兄弟,再見了啊,下輩子我們還做兄弟!來年我還給你燒!”


    那邊的身影也好像和他招了下手。


    甜寶拿了一根棍子挑了挑紙灰,讓祭品燒的更徹底一些。


    她垂下眼睛,嘴裏背誦著超度經文。


    廖經理站在旁邊吸著鼻子。


    迴去的路上,甜寶囑咐著,“你剛才說了明年還給人家燒,到時候別忘了。”


    廖經理點點頭,“我不會忘的,我想問問……真的有鬼的話我是不是也可以給我爸燒點紙錢?”


    “我爸前些年去世了,那時候我也不信這些,就當天燒了點紙,覺得這種習俗都是糊弄鬼的,後來就沒管了。”


    甜寶從倒後鏡看他一眼,“要燒的話就選個年節去燒,明天重陽節,你可以買點燒紙祭品拜祭一下。”


    廖經理不解地問,“燒紙也要看日子嗎?平時不能燒?”


    “即使是逝去的先人也要有個規矩,逢年過節燒紙錢元寶就像我們陽間走親訪友一樣,如果你不分時候的燒紙,時間長了他們也會養成習慣,有事就來找你,你願意?”


    廖經理一縮脖子,“不願意……我聽你的,過節再燒。燒紙時候都要注意什麽?”


    “要有表文,上麵寫上地址,相當於咱陽間的匯款單,落款寫上兒子敬上就可以了,不用寫自己的全名。盡量少和陰間建立一些不必要的磁場。”


    甜寶從車鬥裏拿出一張單子遞過去,“照著上麵寫。”


    “好好好!”廖經理趕緊接過去收好。


    艾瑪,沒想到燒個紙還這麽多的說法。


    甜寶迴到家已經十點多了,劉媛媛正眯縫著眼睛在接電話。


    顯然是被電話吵醒的。


    估計又是她新看的事主,這個事主自從看完像是打開了一道新大門,想起來點啥事就要問她一下。


    就連在遇到一隻野貓、野狗討吃的都要打個電話問問她是不是有啥說法。


    劉媛媛掛了電話手一攤,兩眼無奈,“師父,你知道她剛才問我啥嗎?她說她愛人到現在還沒迴家,問今晚倆人還能那個嗎……”


    她伸出兩根大拇指對在一起勾了勾,“我告訴她我不會算這個。”


    她搖下頭歎口氣,“我覺得這個大姐時間長了精神狀態都得出現問題。”


    甜寶拍拍她,“看開點,我們隻是算個命,在盡可能的範圍內幫忙調整一下,兩個人如果感情出問題了,首先要改變的是他們雙方,不然的話調整隻能起到一時的作用。我小的時候師父就和我說過,做我們這一行的絕對不能和緣主共情,一旦共情就容易壞了很多規矩。”


    劉媛媛點頭,“我明白了師父!”


    她是半路出家,不像甜寶從小就跟在師父身邊,被耳提麵命地天天教導著。


    早已經練就的鐵石心腸了。


    她現在還做不到。


    很容易被緣主的情緒牽著走,聽到過得淒苦的會忍不住跟著一起落淚,甚至是義憤填膺。


    第二天是重陽節,趕在這一天做法事的也比較多,甜寶一早起來就和兩個徒弟一起整理晚上要用的東西。


    喬月拎著一兜子水果來了,臉上看著比之前多了幾分笑容。


    “今天重陽節,我過來看看你和你姥姥。”


    “謝謝喬姐!”甜寶把喬月領進屋子裏。


    喬月坐下兩隻手搓了搓,眼裏帶著不舍,“已經一個月了,明晚你幫我把他們送走吧!”


    她的眼淚瞬間掉下來。


    她抽泣一下,“我舍不得他們走,但是我知道,他們已經不屬於人間了……這一個月我已經挺滿足的了。”


    甜寶遞給她一張紙,“東西是我幫你買,還是你自己去買?”


    喬月擦擦眼淚,“你幫我買吧,到時候需要多少錢我給你,多買點,他們需要的都買上。”


    “好!把他們送走也放下心結向前看吧,活著的人總要繼續生活。”


    有時候分不清是活著好還是死了好。


    死的人羨慕活著的人可以自由唿吸,生活在陽光下。


    活著的人覺得死是一種解脫,可以不用再麵對人世間的紛紛擾擾。


    第二天晚上十一點,甜寶開車拉著喬月和一車的祭品,再次到了郊外。


    喬月幫她擺著地上的東西,眼淚止不住的掉。


    甜寶輕歎一口氣,“你去旁邊站著吧,別擺了,親人的眼淚對於逝者來說一種束縛和枷鎖,會讓他們在陰間過得不安,行走的路上也會格外沉重。”


    喬月趕緊擦擦眼淚,“我不哭了,讓我來吧,這是我能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她努力控製著眼淚,將紙錢元寶擺得整整齊齊。


    甜寶拿出酒澆了一個圓圈,和平時一樣先在圈外扔了幾張紙錢。


    拿出打火機點燃地上的燒紙,火光瞬間燃起。


    但隻是一瞬間的火起,之後著的並不旺,但也不會熄滅。


    就像是在拖延時間。


    好像火燒得慢點,走的也能慢點。


    隔著火光,喬月的丈夫抱著孩子微笑著揮了揮手,喬月在另一端哭得撕心裂肺。


    丈夫沒有再上前,眼圈含淚看著她,“我們走了,你要好好的生活,未來的路還很長,我和孩子能陪在你身邊這麽久已經沒有遺憾了。”


    他緩了下又說道,“我和孩子都很愛你,所以你也要好好愛自己。如果有緣,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


    喬月捂著嘴,不停地抽噎著,她想拚命地忍住眼淚,但是怎麽都忍不住。


    眼淚不受控製的不停掉落。


    她說不出話,隻能拚命點頭。


    從此以後,心之所想,皆是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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