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常。”


    精致典雅的中式房間一片狼藉,一個土豆般的身影靈活的在地上酒瓶和飯菜殘留的垃圾之間跳躍,對著手上的懷表念念有詞。


    推開房門,萊昂納多·弗拉梅爾將懷表收入口袋,張開雙臂迎接著清晨的涼風洗淨昨晚酒精的氣味。


    “啪嗒。”


    幾名躺著如死屍的執行部助理專員被涼風吹的一哆嗦,伸手伸腳間碰倒了酒瓶,深植於肌肉中的警惕性立刻讓這些醉漢清醒了過來。


    隻是他們的睡姿太過不雅觀,清醒過來的年輕人們非但沒有擺脫混亂,反而將房間的局麵變得更加狼狽不堪。


    “嘔,我的頭好痛。”


    “腳!快把你的腳給我挪開!”


    “誰看到我的鞋子了?”


    弗拉梅爾麵帶笑容的觀察著他所處的環境,林植和木質搭建的走廊、建築如天成一體,微風吹過樹梢,穿過樹林中半遮半掩的迴形走廊,帶著前堂水池的清冽掃淨困意,這是一處真正的大師級園林。


    陳氏集團,看來別有用心啊。


    秘黨中的混血家族對陳氏想要加入這件事意見不一,有野心家認為是滲透東方的好機會,弗拉梅爾當時偶然間聽到這種想法的時候差點沒笑出聲,沒人比他和他的老朋友更清楚東方這片土地上有什麽。


    如果能夠拉攏中國的混血世家加入秘黨,乃至掌控他們,早在兩百年前就有機會了!


    可結果是古代的混血家族們選擇了竭澤而漁,麵對幾千年以來最虛弱的中國,秘黨和其他國家的混血種撈了一筆大的後便心滿意足了。往後日新月異,又有改換新天,中國又漸漸地強大起來,等到這些混血家族明白他們失去的是什麽後,一道強有力的鐵幕阻隔了雙方的世界。


    老牛仔嘿嘿冷笑,土豆上盛開了一朵花,他才不管秘黨那群傻逼想什麽,想到那些渾身散發著腐屍氣味、插著氧氣管在冰櫃裏依靠著血統帶來的力量苟延殘喘的老不死,惡寒和生理不適湧上心頭。


    “他奶奶的,湊到嘴邊的肉。”


    助理專員們整理好了昨夜的狼狽,一個個排著隊在洗漱間接水洗臉,兩分鍾後重新精神抖擻的年輕人們在老牛仔跟前站好,像是等待檢閱的士兵。


    “放鬆點,你們是來度假的,幹活的可是我這個老骨頭。”弗拉梅爾笑著拍著每位助理專員的肩膀,並用自己的手為這些即將畢業的小夥子們整理衣裝。


    老人在為代表未來的年輕人給予鼓勵,如果忽略掉這些人身上濃鬱到化不開的酒味兒和老人油膩的手指,肯定是一幅極為溫馨的畫麵。


    “叮鈴鈴——”


    走廊對麵有鈴聲響起,陳氏集團的人帶著餐車來到眾人所在的小院子,助理專員們在心中鬆了一口氣。


    “諸位,這是中國南方比較有特色幾種的早點,早飯後如果需要外出,莊園外有24小時待命的車隊,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自己駕車離開。


    今天的午飯會很豐盛,請不要錯過。”


    侍者提著水壺在一字擺開的青花瓷碗中倒入溫熱的豆漿,三層餐車的機關被啟動,原本的小推車哢的一聲緩緩傾斜成階梯式的自助小桌。


    炒粉、油條、麻圓……


    等外人離開,弗拉梅爾和助理專員們開始忠實貫徹“光盤行動”。


    一口口地道筋道的蛋炒粉嗖的鑽進嘴裏,半點不油膩的粉絲和雞蛋的香味,在辣椒的促進下完美融為一體。


    爽、滑、嫩之後辣意上頭,再用酥而軟的油條蘸著溫熱的恰到好處的豆漿壓下辛辣,小半碗甜澤的豆漿溜縫而下,複合的味道在味蕾上綻放,這是種和西方餐點截然不同的全新體驗。


    弗拉梅爾左手夾著咬了一半的豆沙麻圓和滴著豆漿的油條,滿臉油光,甜和辣在口腔中往複碾壓著舌尖:“真該讓那群就知道德式豬蹄做法的廚師,好好來中國改造。”


    “領導高見。”


    滿頭大汗的助理專員們豎起大拇指,無比讚同對方的觀點。


    半個小時後,吃飽喝足的幾人帶上裝備,他們還有任務在身,今天無論如何也要出去開始行動。餐桌的邊上掛著一串汽車鑰匙,弗拉梅爾一把將之撈起:“好了我的小夥子們,動動你們的腿,今天還有任務要去完成呢!”


    兩輛黑色越野車從位於郊外的某座莊園駛出,一路西進。


    弗拉梅爾在的那輛車上,開車的助理專員突然想起來陳氏集團的人似乎邀請了他們吃午餐,向後排的老牛仔報告了情況。


    “有這迴事嗎?”老牛仔兩眼瞪得渾圓,難以想象在他這樣的身材上還能做到將眼睛睜大的這個動作,幾十年堆積如山的懈怠,已經讓曾經風流倜儻的他春風不見:“那就發個短信或者郵件通知他們,我們可是要在中國滿地圖跑的人,秘黨在派我來之前就沒跟他們說明情況嗎?”


    開車的那位助理專員嘴角抽動,也不再說什麽。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陳氏集團在獻殷勤,作為卡塞爾學院的精英,和來自世界各地的混血家族子弟在一個學校裏交流學習了將近四年,耳熟目染之下也對秘黨中的情況有些了解。


    老牛仔在釣魚,秘黨內部放出過風聲,陳氏集團要加入不過是遲早的事,老牛仔的人脈很廣,也許早就得到了消息,想要來一手“空手套白狼”,用秘黨的好處在陳氏集團那渾水摸魚……


    ‘老一輩的謀劃,真是奇奇怪怪。’


    被莫名迪化的弗拉梅爾沒有在意助理專員的話,他是真的忘了通知陳氏集團自己要帶隊遠行這件事。


    懷表上扭曲如螺旋的指針緩緩轉動,三十六個文字大小的龍文刻印在鍍銀的表盤上,弗拉梅爾神色如常,粗大的手指撓了撓牛仔帽下雜亂的頭發。


    這是個用來檢測周圍半徑十公裏平麵範圍內元素潮汐痕跡的煉金法器,做工精良,品質保證,出自上世紀煉金大師萊昂納多·弗拉梅爾之手。


    任何一絲非自然的超標量元素波動,都逃不過那枚螺旋指針的感應。


    “該死的昂熱也不給個確切點的信息,光說中國境內可能有點不尋常,誰知道龍王會不會窩在什麽山裏。”


    為期一個月的中國探索,是秘黨能為弗拉梅爾一行人爭取到最大限度的幫助,超過一個月還沒有消息,他們就要被遣送迴美國。


    想要在九百六十萬平方公裏的大地上尋找一個龍族君主的痕跡,無異於大海撈針。沉眠的君主在複蘇的那個瞬間,上位者的權與力會下意識的外溢,引發周圍空間的四大元素聚集,形成元素潮汐現象,這也是尋找龍王最好辨認的方法。


    但現在的問題是,尋找的範圍太過廣泛,即便弗拉梅爾手中有煉金法器的專屬加成,半徑十公裏的小型“雷達”掃射,在中國這塊地方也就和稍微大一點的螞蟻差不多。


    何況隨著越往內地前進,隱世遠離都市的混血世家又會在他們的地盤上布置煉金矩陣,萬一騷擾到對方,弗拉梅爾可就成了引發中美兩方外交事故的罪魁禍首了。


    “該死的昂熱!”


    老牛仔暗罵一聲,助理專員目不斜視,權當車上拉的是一袋土豆。


    懷表上的螺旋指針緩慢的轉動著,三十六個龍文代表著弗拉梅爾這位煉金大師自己對天地運行的見解。


    細而小的煉金微齒在不足發絲粗細的長針上疊著,順著元素力在空氣中流動的波動飛速轉動,構成了外人看來螺旋的指針,這就是這件煉金法器的原理。


    “滴滴滴。”


    短信提示音響起,老牛仔罵罵咧咧的放下手中的懷表,掏出衣服口袋裏的掌機查看消息:


    “親愛的好友,打擾你可能正在進行的迴籠覺或者早餐時間。經過可靠的消息確定,西南邊的尼泊爾沿弧形向上,你會發現一些有趣的痕跡。


    ——希爾伯特·讓·昂熱”


    “哦,對了,可以的話去看看那個孩子吧,他的父母是我們卡塞爾學院優秀的畢業生,我還記得他們在課堂上偷偷傳紙條的小動作。”


    第二封短信下麵標記著一處地址,弗拉梅爾在記下後將所有短信刪除。


    越野車在公路上繼續直行,老牛仔決定把行程中最後剩下的一天去看看好友口中的孩子,他的心底其實也有一絲好奇。


    無論是這次讓他離開坐鎮的卡塞爾學院,遠赴東方探尋龍王的痕跡,還是臨時才提出來的看望往屆優秀校友後代的請求,都透露出一股不太尋常的味道。


    老牛仔的眼睛中是隱藏著的擔憂,往前數一百年,他也不曾見過這位好友有這樣接連的大動作。


    “唉,真是不讓人清淨啊。”


    風雨欲來山滿樓。


    麵容安詳的老人背靠在座椅上,銀白色的頭發梳的很整齊,皮膚像被風雨吹拂千百年後留下無數深邃,敞開的西裝下是塊塊依舊飽滿的肌肉將白內襯鼓起。


    繚繞的煙霧中,老人銀灰色的眸子落在煙霧對麵的窗戶外,含著光的鋒芒盈潤平凡。


    裝滿精裝書籍的弧形書架和實木梨花大桌將老人包圍,古質典雅的韻味從他的身上向著周圍傳遞。


    “計劃有所改變了,但剪斷命運絲線的詩寇蒂不會停下她的動作。”


    “所有人都會如願以償。”


    昂熱唿出一口長長的氣息,吹散了麵前雪茄的煙氣,價值數百美金的名貴雪茄隻燃燒了四分之一,就被老人毫不憐惜的摁滅在煙灰缸中。


    雷光照亮了周圍的黑暗,從巨型天窗射來的白光勾動了昂熱眼眸中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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