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怎麽還沒醒?”林阿嬌皺著的眉就沒有鬆開過。


    三天前,她們冒雨趕路,將秦羨送到百草堂醫治。


    大夫說了,傷勢並無大礙,隻是昏迷了而已,不出意外當晚就能醒過來。


    可是到了第二天,秦羨還是沒有要醒的意思。


    如今已經三天過去了,還是沒有醒來。


    百草堂的大夫說,是患者自己不願醒來。


    林阿嬌無法,隻得寸步不離的守著秦羨。


    秦羨這種情況,在現代的話,就是醒不過來的植物人。


    現代醫療科技如此發達,對植物人這一塊都沒辦法讓其蘇醒,更不要說醫療落後的古代了。


    好在第四天的時候,雨勢總算是小了些,這對林阿嬌來說,也算是一種安慰吧。


    林阿嬌不不知道的是,秦羨此時不是醒不過來,而是夢裏的那個秦羨不讓她醒來。


    她目睹了夢裏那個秦羨的一生,夢見那個少女終於嫁給了那個口口聲聲要欺負她一輩子的少年,寧晉。


    夢見她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洗手作羹,為他縫製衣物。


    那個少年卻在婚後處處維護她,根本就沒有像婚前所說要欺負她一輩子。


    她看見夢裏的兩人恩恩愛愛的過完了一生,死後還一起合葬。


    “姐,該醒過來了,阿嬌她們還在等你呢!”


    “還有爹娘,爹娘如今年齡大了,她們不說,可我就是知道她們在等你迴家。”


    誰?


    誰在她耳邊說話?


    姐?


    她有個弟弟嗎?


    還有阿嬌,阿嬌又是誰?


    為何要等她?


    等等,阿嬌是她的女兒啊!


    自己怎麽就能忘了呢?


    “醒過去吧,秦羨,他在等你。”夢裏的少女突然說道。


    至於他,到底是誰,秦羨已然知曉,隻是心裏不是滋味。


    猛然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秦楓那張憔悴不堪的臉龐。


    “姐,你醒了!”原本焉焉的秦楓在看見秦羨醒來後,瞬間來了精神。


    “小楓。”秦羨虛弱的開口道。


    秦楓震驚的看向秦羨,不敢置信道:“姐,你這是……”


    自從他與秦羨相認之後,失去了以前記憶的秦羨都是喚他阿楓的,這次叫的卻是秦楓記憶裏的那個稱唿。


    秦楓不敢說出口,他怕隻是自己想多了了而已。


    直愣愣的盯著秦羨,雖然沒有問她是不是恢複記憶了,但那眼神卻說明了一切。


    秦羨點頭:“我都記起來了。”


    “姐姐!”


    秦楓突然就紅了眼眶,看向秦羨的眼神帶著委屈和撒嬌的意味,好像一下子就迴到了小時候,天天跟著姐姐屁股後麵問著要糖吃的那個小屁孩。


    秦羨的臉色還是有些蒼白,大抵是因為昏睡得久,沒吃東西的緣故。


    她用力的扯了扯嘴角,勾起一抹笑:“都多大的人了,怎麽還哭鼻子?”


    她記起了以前的事情,也沒忘記當初在村子裏與秦楓相認的畫麵,這會兒看見秦楓就像是看到了過去的自己。


    秦楓的俊臉上浮現一抹紅暈,有些不自然的說道:“再大,在姐姐麵前我也還是個長不大的小屁孩。”


    之前因為姐姐沒有恢複記憶,所以他都不敢朝姐姐撒嬌,耍賴。


    如今姐姐恢複記憶了,他突然就像小時候一樣喜歡向姐姐撒嬌了,這或許就是血脈相連的緣故吧!


    不論他們分離了有多久,相隔有多遠,總會是對方最親近的人,總是能在對方麵前毫無保留的展現自己幼稚的一麵。


    “姐姐,你可以告訴我當年的事情嗎?”秦楓問得小心翼翼,實在是當年的事情如今看來有太多疑點了。


    秦羨的眼眸微沉,手指不自覺的握緊,又鬆開,隨後不緊不慢道:“當年的事情,跟你們所知道的,無不一樣。”


    秦楓張了張嘴,他想說不是這樣的,他記憶裏的姐姐不會是這樣的。


    可最後他隻是笑了笑,笑得很苦澀。


    秦羨半是自嘲半是悔恨道:“隻可惜我識人不清,被那個人賣給了人販子,最後流落到林家當童養媳。小楓,這就是當年事情的全部真相。”


    秦楓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那間屋子的,也不知道自己最後又對秦羨說了什麽,也不知道秦羨看著他落寞的背影,麵上閃過一抹動搖,死死咬住嘴唇的模樣。


    秦羨苦笑,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也已經過去十幾年了。


    如今再追究當年的真相,又有什麽意思呢?


    難道要再將當年的事情放到明麵上來給外人看嗎?


    還是要再一次將秦府弄得人心離散?


    對於秦羨終於醒了過來,並且還恢複了以前的記憶,林阿嬌是又喜又擔憂。


    喜的是娘親不會成為植物人,擔憂的卻是她發現娘親沒有以前笑得多了,眉目間總是染著淡淡的憂傷,還總愛一個人做在那裏發呆。


    值得一說的是,在第六天的時候,顧秋帶著幾小隻也來了鎮上。


    “主子,您是不知道當時有多嚇人,村裏的那些房屋全都被埋了,那些人哭天搶地的也無濟於事。”顧秋匯報著她這幾天的見聞。


    林阿嬌點頭,若有所思了起來。


    顧秋見狀問道:“主子,可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把你從村子到鎮上這一路的見聞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還有流民多嗎?”林阿嬌臉色有些沉重。


    顧秋見林阿嬌神色很是嚴肅,也不敢有所隱瞞,仔細迴想了一下,這才開口道:


    “主子,這一路上屬下看見有很多的流民,不知道是不是臨洲附近的,也有些聽口音似乎是從零南那邊過來的。”


    “並且屬下這一路上還看見有很多流民的屍體!”顧秋越說臉色越難看。


    林阿嬌的神色也很不好,皺著的眉就一直沒有舒展開來。


    大焊或者大洪過後,必有瘟疫橫行,這是亙古不變的原理。


    隻是如今大雨不過才幾天時間,怎麽會有從零南那邊過來的流民?


    難不成零南那邊要比臨洲這邊更早受到天災的禍害?


    “顧秋,這是我們如今全部的家當,你趕緊趁現在所有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去購買大米和白麵,對了,可以存放的蔬菜也要買,能買多少就買多少。”


    林阿嬌將這段時間盈利所得的銀兩全都給了顧秋,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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