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上翹的嘴角噶住了。


    眼框裏麵跳動著的綠色火焰,似乎顯示出了他現在心情不太平靜。


    “好好好,好一個殺伐果斷的東帝大人。”


    白骨幽幽開口道。


    他的語氣帶著三分幽怨和兩分譏諷。


    “既然橫豎都是要死的。”


    “那就讓我把故事講完吧,東帝大人請坐吧。”


    林硯看著下方黃河水麵上的白骨坐定。


    隨後他微微揮了揮手。


    河麵上剩餘的白骨匯聚,化作了一尊白骨王座的模樣。


    林硯身上龍袍飄動。


    下一瞬他的身影便出現在了白骨麵前。


    “請就不必了。”


    “我不擅長下棋。”


    ......


    收起赤血匹練,落座白骨王座。


    林硯龍袍上的血色遊龍宛如有神智一般,重新攀爬在了他的左右臂膀上麵。


    隨後林硯直接堂而皇之地拿起了黑子。


    啪嗒。


    白骨還沒反應過來,林硯已經落下了第一子。


    隨後白骨看著林硯,麵色流露出一抹人性化的錯愕。


    “東帝大人好氣魄。”


    微微怔了一下過後,白骨緊跟著落了一子。


    順帶著不著痕跡地誇了一聲林硯。


    “講你的故事。”


    林硯落子速度極快。


    白骨見狀也不甘落後,迅速同林硯落著一子又一子。


    下棋的同時。


    他淡淡開口說道。


    “東帝大人既然這麽好奇,那我便講一講。”


    ......


    隨著白骨再落下一子。


    周圍黃河水麵上升騰起一陣陣水霧。


    而在這水霧彌漫上之中,幻化出了另一個場景。


    見到這手筆,林硯目光一凝。


    幻境,難道...


    不等他多想,周圍的幻境裏浮現出一個人影。


    白發白衣,翩翩少年。


    樣貌俊朗,不輸林硯。


    “這便是我,曾經的我。”


    白骨感慨一句。


    隨後再落下一子。


    幻境之中的畫麵飛速閃過。


    再一轉眼,原本白衣少年那寧靜祥和的村莊屍骸遍野。


    鮮血染紅了村外的小鎮。


    也染紅了那少年身上的衣袂。


    “那年,村子外爆發了戰亂,死了太多人。”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


    將幻境之中的場景概括。


    ......


    林硯默默看著畫麵。


    上麵的情形是古代時候。


    看來這白骨已經在這附近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想來地下的山洞,還有那處如夢似幻的特殊地點,就是他這些年創造出來的。


    “白骨,你給我看這麽多,是想賣慘?”


    林硯沒有再和最開始一樣一秒一落子。


    他的速度變慢了下來。


    畢竟吃的子太多,從棋盤上拿下來也是要時間的。


    白骨講故事的語氣一頓。


    被林硯噎了一句,又看著林硯屠了他一條大龍。


    他眼眶裏的幽綠色冥火跳動了兩下,語氣幽幽地開口。


    “東帝大人,不是說您不會下棋麽。”


    “嗬嗬。”


    林硯輕笑了一聲。


    “不算很會,但比你強。”


    白骨這臭棋簍子,估計也就兩個師傅的水平。


    比起林硯來說差了不止一星半點。


    ......


    “東帝大人,您都看出我賣慘了。”


    “就不能在棋盤上讓讓我?”


    白骨很無奈。


    大龍被屠,整個棋盤已經一副死相,翻盤無望。


    林硯平穩地落子。


    再將白骨最後一片活棋切死,他抬頭看向前麵坐著的鬼物。


    “再不快點把你的故事講完,這盤棋就下完了。”


    嘎達嘎達。


    白骨的腦袋上下牙齒碰撞了兩下。


    似乎是想笑,但可惜沒有身體,這白骨身軀隻能做到這種動作。


    “東帝大人不著急。”


    “還沒有收官呢。”


    啪。


    白骨在落下一子。


    幻境之中畫麵再次轉變。


    原本的少年,此時成了個胡子拉碴的大叔。


    而且還有了妻子,有了兒子。


    他搬離了村子,到了一座鎮子上麵。


    然而好景不長。


    一夥山匪劫掠了他們小鎮。


    ......


    隨著環境的變化,白骨的手指微微顫抖。


    “我不知道為什麽賊老天要這麽針對我,我不知道為什麽啊!!”


    白骨聲音越發激昂,眼眶之中幽冥火焰似乎更旺盛了一些。


    周圍的環境就是他曾經所經曆過的一切。


    他外出鎮子,上山打獵。


    結果迴來的時候。


    妻兒慘死,甚至妻子倒在地上的屍體衣衫不整。


    生前被做了什麽不言而喻。


    “他們不拿我當人,那我還當什麽人。”


    白骨聲音有些淒慘。


    收官開始,他隨意落下一子。


    幻境之中已經是滄桑漢子的白骨埋葬了妻兒。


    隨後一個人進了山。


    “我在山裏找到了一樣東西,可以讓活人直接變成死人。”


    ......


    邪太歲。


    白骨在山裏找到了一株邪太歲。


    常年的戰亂,周遭的村莊鎮子時常被屠戮。


    斷臂殘骸都被丟進了山裏。


    正是因為這恐怖的怨念和血氣,催生出了邪太歲這種詭異之物。


    白骨生啃了那一株邪太歲。


    渾身皮肉被腐蝕,就連靈魂都被死死鎖在了山中的山洞裏麵。


    日積月累。


    他的怨念,他的陰氣。


    在這山中數不盡的屍骸滋養下。


    不到百年時間,就已經蛻變到了足以媲美鬼王的地步。


    隻是那時候的白骨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他渾渾噩噩在山中度過了百年。


    後來一隊逃荒的進了山。


    偶然在山洞裏麵找到了已經化作厲鬼的白骨。


    “我第一次嚐到了血食得味道。”


    白骨似乎在迴憶著那種味道。


    聲音裏都帶著些許興奮。


    “太美妙了!”


    “太美妙了哈哈哈!!!”


    ......


    林硯眉頭輕蹙。


    這白骨鬼物已經瘋了。


    當年的事情在幻境中重現,刺激到了白骨的情緒。


    就連周圍水霧之中彌漫的幻境都開始有些不太穩定了。


    “東帝大人,後來我開始殺人了。”


    “你知道殺了多少嗎?”


    白骨頭骨開合,激動得撐著桌子站了起來。


    “我殺了成千上萬的人!!!”


    “他們的味道真的太香了,我吃了他們的靈魂,把他們的肉體施加詛咒,永遠困在了山洞裏麵。”


    白骨往下黃河之下。


    很顯然,黃河改道之前,這裏就是他的埋骨地。


    隻是後來黃河改道。


    山洞被埋在水下。


    而殺了越來越多人,身上匯聚了越來越多陰氣的他。


    也終於徹底成為了鬼王。


    而且是絕無僅有的鬼王!


    “我本想離開,學著曾經那山匪士兵的樣子,屠戮一個又一個村鎮...”


    白骨說到這裏,頓時變得更加激動。


    “可我卻被兩個人給攔住了!”


    “他們把我打成半死,還質問我為什麽殺人...”


    “為什麽!那些披著人皮的惡鬼可以殺,我就不能殺!?”


    “東帝大人,你告訴我...”


    “這是為什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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