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衛小白又被粗暴的請上馬車,然後馬車上船,船駛出了楚亭港。衛小白這架馬車被幾十人吃力的抬上船,衛小白聽的清楚,這一切都是那個以叔叔輩份自稱的官吩咐的。


    不僅如此,馬車旁還站在十六名刀斧手,以及擺下了十麵盾牌。


    從楚亭到瓊崖北的碼頭,此時順風順水時間倒也不長,當天便到。


    坐在馬車上的衛小白一邊忍受著船上的搖晃,一邊思考著那才那位官所說的話,那感覺似乎就是,他是在幫自己,越想越是如此。


    但衛小白不明白,那兩個鐵塔一般的漢子為何眼神之中對自己是那麽的不滿。


    小白這條船過瓊崖海峽,再將馬車由人從船上抬下來,為的就是不讓衛小白再有一絲機會逃跑。


    海峽的另一邊,瓊崖北。


    這是衛小白清醒過來之後第一次踩在真正陸地上,在海峽另一邊的時候,是踩在碼頭的木板上。


    此時,在衛小白身前二十步的海邊,站著一個戎裝女子。


    背後,碼頭上熊熊烈焰,流放瓊崖燒毀碼頭,也不知是誰燒的。


    左側,殘垣斷壁,些許屋頂還有殘留的煙火。原本就人口稀少的瓊崖唯一一個沒有城牆的縣城,如同亂兵掃過一般,城內居民聽聞特赦離島,沒有人願意多留一刻。


    右側,海浪滾滾,卻沒有碧波沙灘,隻有亂石荒草。


    腳下,亦是塵土漫漫。


    戎裝女子這時轉過身來走向衛小白。


    衛小白上下打量著這位公主,這位所謂的婚約者。


    身上穿著簡單的皮甲,沒多少裝飾,倒是明光鎧的造型,隻有左肩上有肩吞,同時係著一條短披風,就那樣隨意的披著。


    麵無粉黛、頭上戴著一頂輕盔。


    唯一讓衛小白感覺到驚豔的不是這麵容,而是那雙眼睛。兩汪清水似的鳳眼,雖然總是淡淡的看人,卻有說不出的明澈,在這份明澈之下有著一份堅毅,還有一絲肅殺之氣。


    高挑的身材,纖細的手扶在刀柄之上,齊膝的鹿皮靴踩在這瓊崖荒涼的土地上一步步往


    臨江公主李昭寧。


    李昭寧來到衛小白近前,眼神之中的那絲臉上出現了一絲淡淡的暖意後說道:“委屈你了。”


    衛小白笑了笑,心說自己沒感覺到這句話中的真誠。


    李昭寧知道,瓊崖苦,瓊崖對於許多朝臣來說,寧一死也不願意被流放到這裏來,瓊崖是最慘的流放之地,也被朝堂之上稱為活死人之地。


    在這裏,許多人連活著的渴望都會消失。


    衛小白此時有一句話在嘴邊,衛小白想告訴麵前的人,我不是衛廣,可這話卻被衛小白硬生生的吞了迴去,沒有說出口。


    此時此刻此地,這話再說無用。


    衛小白眼下無處可去,而且時空神器因則天女帝而損失,要修複唯一機會便在這個時空的女帝身上,想見到女帝,眼前的公主是衛小白唯一的機會。


    更何況,此時這瓊崖可不是某時空的二十世紀,有著陽光、沙灘、海鮮等等一切,眼下這裏隻有荒蕪,僅是活下去,靠自己是萬萬不能的。


    衛小白沒說話,向四周看看,再看這一片荒蕪,同時也發現,但凡是看自己的人,眼神之中無一不帶怨氣。


    再看麵前的公主,衛小白也不知道如何開口。


    跪舔?


    這不是衛小白作人的態度。


    但此時形勢比人強,衛小白倒不知道如何麵對麵前的公主了,正在尷尬的時候。


    一名被抬在擔架上的文士靠近,開口說道:“殿下,這裏是島的北邊,臣下建議一直往南,到最南端去,遠離這裏。”


    李昭寧沒有立即迴答,而是靠近了那文士半步,臉上是真正的關切之意,身體微微彎下:“齊祭酒可好些,舟車勞頓祭酒受若了。”


    衛小白打量著那個抬在擔架上的人,留著羊角胡,爬在擔架上,背上有薄被蓋著,擔架上有淡淡的血腥味與濃濃的藥味,隻是不知道這個人是如何受傷的。


    這位齊祭酒強撐著支起一些身體:“謝殿下,外傷已經差不多都好了,醫官說下官的腿還要再養半月便可下地。”


    李昭寧對這文士身邊的人很嚴肅的吩咐道:“好生照料,本宮自會有賞賜,切莫怠慢了。”


    “是!”


    吩咐之後,李昭寧這才說道:“祭酒說往南走,也正和本宮的想法,既然選擇燒了碼頭,也要讓天下看看本宮的決心。”


    “殿下英明!”


    李昭寧又讓這文士先去休息,然後轉身離開,開始親自安排人馬往南的行軍布置。


    從對衛小白說了那句辛苦了之後,李昭寧再沒看衛小白一眼。


    衛小白心中冷笑,這位公主對屬下的戴的那張笑容麵具比麵對自己的笑的好看多了,看來駙馬充其量就是一個暫時不能丟失的物件。


    此時,衛小白倒也明白,為什麽在自己聲稱自己不是衛廣之後,公主都沒有親自過來驗證自己的真假,長的像或許是真的,但衛小白更願意相信,公主根本就不在乎衛廣這個狗屁駙馬。


    當晚,在距離瓊崖北隻有三十多裏紮營。


    衛小白鑽進了那受傷文士的帳篷內。


    對於衛小白的突然到來,這受傷的文士顯得很錯愕,卻也客氣的說道:“駙馬親至,讓下官不勝惶恐。”


    衛小白抱拳一禮:“在下衛小白,未請教?”


    “齊佑良,公主府軍諮祭酒。”


    齊佑良心說,衛廣你自己可能不知道本官是誰,今個有古怪,不過他是個麵皮薄的人,也不好意思趕衛小白離開,隻是請衛小白坐。


    衛小白坐下之後說道:“請教齊祭酒幾句。”


    “駙馬盡管問。”


    衛小白很直接的開口問:“今天碼頭上那官,我感覺他的態度似乎是在幫我。他的話讓我有一種感覺,若我沒上船,沒到瓊崖,或許會死於非命。”


    齊佑良先是一愣。


    此時,齊佑良內心有三個疑惑。首先是衛小白怎麽可能不認識自家的鄰居,然後是衛小白怎麽變的什麽也不知道,最後是衛廣有多少斤兩齊佑良很清楚。


    隻是一愣之後,齊佑良說道:“十年前……”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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