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弟倆來到電影院,看來趕得很巧,二十分鍾後,下一場就開始。


    於是買了兩張票,又買了瓜子和飲料,兩人站在電影院門口看海報,等上一場散場。


    過了十分鍾,電影散場了,葉纖紅叫上弟弟,準備提前進去。


    “葉纖紅?”有人在旁邊叫她。


    葉纖紅轉頭望去,見是胡向陽,笑道。“胡警官,怎麽是你?也來看電影啊!”


    注意到他旁邊站著位美女,正是下午在商場看到過的那位,忍不住戲謔道:“不錯啊!還有美女陪你——”


    那個女孩子見到葉纖紅,臉色變了變,仿似在宣示主權似地上前挽住胡向陽的胳膊,望向葉纖紅眼神沒有一絲溫度,似乎把她當成了情敵。


    葉纖紅愕然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本來她還不清楚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看來,是情侶無疑。


    胡向陽今天被身邊的女孩子纏著,一直很鬱悶。


    現在又被她緊緊挽住,讓他非常不舒服,他動了動身子,想擺脫女孩子的親近。多年養成的良好教養又提醒他,當著葉纖紅的麵,這樣做肯定不合適。


    於是心情更糟了。


    連原本想反駁葉纖紅,問她為什麽沒有跟那天的相親對象一起來的話,也沒有興趣再說了,隻是悶悶地皺了皺眉,提醒道:“下一場就要開始了,你們進去吧!”


    “好的,再見。”葉纖紅也沒有囉嗦,拉著弟弟,轉身就走。


    那個女孩子莫名其妙的敵意,讓她有點不舒服,所以懶得主動打招唿。


    因為這次偶遇,影響了葉纖紅看電影的心情。


    好在弟弟興致不減,邊嗑瓜子邊喝飲料,似乎看得非常過癮,這讓葉纖紅安慰不少。


    從電影院出來,才九點多,街上已沒有多少行人。


    看來虞城人不怎麽過夜生活,兩人也沒興趣逛了,於是一起迴家。


    到家後,鄭興安看姐姐情緒不高,就沒有再提漫畫的事。


    乖乖地洗了個澡,把新買的漫畫工具拿進自己的房間,參考漫畫書,臨摹了一張流川楓的像。


    葉纖紅見弟弟去睡了,也迴了自己的房間。


    怕小狗晚上把地板搞髒,就把它送到空間過夜。


    躺到床上後,葉纖紅難得地失眠了。


    ……


    葉纖紅請了三天假,開了一天一夜的車,來到張晉豪的家鄉——川西的某個小山村。


    車子開進村子的時候,她聽到了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然後看到他穿著一套黑色的西服,係著紅色的領帶,站在院子裏向親朋好友遞煙。


    此時的他,一臉幸福的笑容,感覺比以前跟她在一起時,更英俊了。


    她看到他坐進租來的婚車裏,來到隔壁村的一戶人家,進去把新娘抱出來,兩人坐在汽車後座,一路往酒店而去。


    新娘跟新郎年紀差不多,穿著潔白的婚紗,看起來非常美。


    比年過四十的她年輕漂亮多了。


    她一直跟在車隊後麵,進了酒店,混在親友群裏。看到兩人在司儀麵前說我願意,看到新郎把戒指套進新娘的手指。


    刹那間,她絕望地哭了,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葉纖紅猛地從夢中驚醒,黑暗中一時分不清自己在哪裏,在床頭摸了半天,沒有找到電燈開關,才記起自己早已不在深圳了。


    在黑暗中默默流了一會淚,她才恢複過來。


    打開床頭燈,擦掉眼淚,看新鋪上的枕巾已濕了一片。


    爬起來深深籲出一口氣,從櫃裏拿了塊幹淨的枕巾,把原來的換下來,重新躺了迴去。


    夢中那種痛徹心肺的感覺,依然揮之不去。


    葉纖紅翻了個身,身子蜷縮成一團,拖過床頭的靠枕,緊緊抱在懷裏。


    前世兩人在一起近三年,張晉豪也快滿二十八了。他的父母一再催他迴老家,跟以前的女朋友結婚。葉纖紅終於明白他的心思,不可能娶自己,他的家人也不可能接受自己,於是選擇了放手。


    她以為時間會戰勝感情,讓自己慢慢遺忘,直到大半年後,看到他發在朋友圈裏的結婚消息和婚紗照,她才知道自己根本忘不了他。


    像一個失去理智的小女人,她不顧路途遙遠,一個人開車偷偷去了他的家鄉,正好看到他結婚時的場景。


    她隻敢遠遠看著,沒敢上前打招唿。


    直到離開婚禮現場,在他辦喜酒的那家酒店開了間房,房間裏隻剩下她一個人時,才哭得死去活來。


    在那邊傷心了一天,她不得不又迴到深圳。


    他結婚的那個場景,時時在她眼前浮現,讓她難以忘懷。她隻能拚命工作和健身,讓自己忙起來,讓自己肉體處於極度疲憊的狀態,才能暫時忘了痛苦。


    慢慢地,她走了出來,恢複了正常的生活。


    可是每當情緒受挫,或心情不好,那段經曆就會自動進入夢裏,騷擾她、折磨她。


    本以為重生後,這些過去已徹底告別,沒想到今天又做了這個夢。


    在床上輾轉反側,一直折騰到半夜,她才重新睡去。


    可是睡著後,她又開始做夢。


    在夢裏,她像一個路癡一樣,在一個似曾相識的地方,一個人來來迴迴、兜兜轉轉地走,就是走不出那個地方。


    心裏非常焦急,想快點迴家,快點見到爸媽和弟弟,可是就是找不到迴家的路。


    一著急,她醒了過來,發現自己再次流淚了。


    葉纖紅直起身,看牆角巨大的落地自鳴鍾,時間還不到四點。


    窗外有蒙蒙的光亮照進來,小區裏靜得讓人心寒,葉纖紅知道自己再也睡不著了。就打開電視,借電視台的聲音,驅趕走讓她窒息的寂靜。


    地方台這個時候早已休息,隻剩下一個圓形的圖標還在閃爍。伴著那永久不變的音樂聲,葉纖紅再次躺下去,仰頭望著乳白色的吊頂。


    雖然重生後,她看起來很堅強,仿佛什麽事都難不倒自己。心裏其實清楚,她隻是偽裝得好,把負麵情緒很好的藏起來了。


    夢裏的那個沒有安全感,習慣自欺欺人的女孩子,才是最真實的自己。


    所以當聽到自己被胖老板撇開,徹底斷了賺錢的來路後,內心的無助就借著夢蹦了出來。


    當看到自己喜歡的胡向陽,有了青梅竹馬的女朋友時,她雖然裝得無動於衷,那個讓她痛不欲生夢,恰好說明了她的在意。


    一切一切的心思,在夢境裏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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