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時間,朱允熥每天除了跟著老朱還有朱標處理些朝政,了解大明這個龐大機器的正常運作之外。


    剩下的時間還需兼顧倭國還有水軍訓練的整體走向,以及鄭和下西洋中所碰到的種種問題。


    再剩下的時間,就是處置富明實業和職大的那些瑣碎之事了。


    他要是徹底不管啥事都沒有,一旦著手開始處置,又好像哪哪都離不開他了。


    每天忙的是腳不沾地。


    不過,通過這些事情瞅著大明正一點點變好,還是蠻開心的。


    一日,朱允熥忙完了職大的事情,乘坐著一般人家的轎子,趕在宮門落鎖之前披星戴月的往宮裏的方向緩緩走去。


    因走的都是熟悉的路,且幾乎每天都得往返幾次,為了方便快捷提高效率,朱允熥一般不會帶聲勢浩大的儀仗。


    同時,護衛也僅控製在二十餘人中。


    普普通通的,與尋常人無異。


    突然,轎子出現猛烈顛簸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這麽猛烈一摔,正閉著眼睛哼著小曲的朱允熥屁股差點被砸爛。


    不等朱允熥說話,外麵跟著轎子的於實湊在轎簾處,小聲道:“殿下,有人攔路了。”


    朱允熥探出腦袋往外一瞅,一留著一指白胡須的老和尚領著五六個穿著僧衣的小和尚,和他帶出的二十餘護衛纏鬥在了一起。


    他帶的人雖少,但那都是精銳中的精銳。


    對上那五六個小和尚倒還可招架幾招,碰上那老和尚不過僅僅一招就被打翻在地動彈不了。


    毫不誇張的說,不過僅僅隻是一眨眼的功夫,那二十餘護衛就在那些和尚跟前失去了戰鬥力。


    眼瞅著那群和尚就往往轎中而來,朱允熥趕忙就要往身後的火銃摸去。


    手才剛搭到火銃,便有一根禪杖挑在轎簾上,露出了那老和尚漿洗的快發白的僧衣。


    “太孫要是準備和貧僧比試誰出手快,就盡管來試試。”


    隨身攜帶火銃出門,隻是為了打一個出其不意。


    既然已經被發現,那火銃可就沒優勢了。


    朱允熥嘿嘿一笑,從火銃上移開了手。


    “不是大師有何貴幹?”


    老和尚沒理朱允熥的問題,麵無表情道:“請太孫拿出火器,隨同貧僧移步一談。”


    朱好漢不吃眼前虧,朱允熥隻能摸出身上的火銃,抬手遞給了那老和尚。


    老和尚接了火銃,轉手往身後小和尚手上一遞,道:“請太孫移步。”


    二十餘護衛都不是這群和尚的對手,朱允熥孤身一人,恐怕就更難以抵擋了。


    這群和尚明明能壓製護衛,卻隻是暫時限製了他們的行動能力,並沒傷害了他們。


    雖不知他們的目的何在,但想必不是為了刺殺為主的。


    朱允熥乖乖聽那老和尚的指示,起身站起從轎裏走出。


    “殿下!”


    於實守在轎外,見朱允熥出來趕忙上前。


    那老和尚沒有傷及無辜的意思,並沒有為難於實,隻道:“報信去吧,貧僧張定邊。”


    張定邊?


    對於這個名字,朱允熥不止一次從藍玉那些武將口中聽說過。


    藍玉那廝狂妄的厲害,很少有人能入了他的眼,而張定邊恰就是其中之一。


    據他所說,鄱陽湖大戰的時候,張定邊率三艘戰船直衝老朱的中軍旗艦。


    在被三十餘艘戰船圍堵的之下,張定邊親自持劍站在船頭,擊敗老朱這邊的各路將領,大將韓成,陳兆先、宋貴等被斬殺。


    就連老朱的水軍都被衝了兩半,眼看張定邊就要直衝老朱所在的戰船,老朱趕忙下令船隻躲避。


    哪知因為轉舵手太急,船隻不小心擱淺。


    眼看張定邊即將近在遲尺,千鈞一發之際常遇春抬手搭弓,一箭正中了高速移動的張定邊,這才化解了老朱險些被俘的危機。


    常遇春沉著冷靜箭術高超是不假,但張定邊的銳不可當也是母庸置疑的。


    “張將軍有何需求,是孤能幫上忙的?”


    知道了這老和尚的身份,朱允熥反倒多了些底氣。


    以張定邊本身的實力,若真的想要行刺的話,三十年時間任何時候都可以,沒必要非得等到現在。


    “師傅,再不走來不及了。”


    還不等張定邊說話,有年輕和尚就沉不住氣了。


    張定邊手握禪杖,抬手抓住朱允熥衣領。


    “走!”


    張定邊實力那是可堪比常遇春的,雖說年紀大了,但功夫卻是絲毫不減的。


    朱允熥不過隻是能勉強取勝了朱棣,距離常遇春的差距還是很大的。


    常遇春那常十萬的名頭,可是憑戰力實打實打出來的。


    而現在不僅有戰力堪比常遇春的張定邊,更還有戰力不知幾何的五六個小和尚。


    他若不自量力出手的話,絕對支撐不到巡邏的軍卒趕到。


    既如此,何必自討苦吃。


    朱允熥微微一笑,衝於實道:“迴去吧,讓皇爺爺別擔心。”


    於實倒想被張定邊一塊轉走,可惜還沒等他說話,那一群人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從張定邊出現到離開,最多就是半盞茶。


    朱允熥剛剛被帶走,巡邏的五城兵馬司軍卒這才終於現身。


    有了林雄一飛衝天的例子,五城兵馬司從上到下幹勁兒都特別的足。


    見於實這邊有情況,一隊軍卒趕忙飛奔上前。


    這個時候也顧不上再保密了,於實自報身份後,讓五城兵馬司的軍卒趕緊派人跟著朱允熥。


    他們沒辦法救下朱允熥,至少得知道朱允熥被帶到了哪兒去啊。


    於實這邊也沒有推卸責任,匆匆進宮請求老朱舉朝之力救朱允熥。


    隻可惜,於實還沒走出多遠,四處搜尋後的五城兵馬司軍卒便追上於實說,所有能找的方向都沒見到朱允熥的人影。


    聽到此,於實難掩焦慮。


    以目前太監卑微的地位,五城兵馬司的軍卒能給他麵子去追尋朱允熥就已經不錯了,實在很難再安排什麽事情了。


    “咱家會如實轉達於陛下。”


    五城兵馬司的這些軍卒雖一無所獲,但好歹也都盡心找了,自然希望能夠上達天聽。


    哪怕在這個事情上沒啥表彰,但好歹能讓上麵的人知道,還有他們這一號人。


    聽了於實的話後,紛紛表示會加緊巡邏,一旦發生情況就會立馬奏報。


    於實顧不上多說,以最快的速度進宮。


    彼時,老朱和朱標正對奏章批紅。


    魏良仁領著於實進門,道:“皇爺,於公公說有急事。”


    不等魏良仁說完,於實便噗通跪倒在地,埋著頭道:“殿下被劫走了。”


    一聽這,老朱和朱標紛紛起身。


    “咋迴事?”


    於實大致說了些情況,又道:“那和尚說,他叫張定邊。”


    對這個昔日的對手,老朱還是有印象的。


    隨著如潮水一般的記憶湧上來,趔趄一下險些摔倒。


    朱標疾步上前,扶住老朱問道:“他還說啥了?”


    於實頓了一下,確定確實沒有遺漏了,這才迴道:“張定邊帶了六人打倒二十餘個護衛後,便直接劫持了殿下。”


    “殿下數次詢問張定邊所為何事,張定邊始終沒有沒出答桉,非要堅持讓殿下跟他離開。”


    “在離開之前自報了家門,讓奴婢迴來報信。”


    事無巨細了解清楚後,朱標分析道:“張定邊和陳友諒是兒時的玩伴,對陳友諒忠心不二,極有可能是為了陳理。”


    陳理是陳友諒次子,當年鄱陽湖大戰陳友諒中箭身亡後,張定邊護送陳理逃迴武昌繼位稱帝。


    同年,老朱親征武昌,陳理兵敗被俘。


    老朱見他伏地不敢抬頭,覺得他已經不足以構成威脅了,便封了他歸德侯安置於京師。


    然而,陳理經常口出狂言,老朱擔心不利於安定,於是找了個借口把他安置在了高麗。


    頓了一下,朱標又道:“這樣的話,允熥暫時不會有危險,張定邊應該很快就會提要求了。”


    老朱之所以不夠冷靜,隻是因為太在乎朱允熥了,在朱標的一番分析後,很快便沉著了下來。


    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道:“他娘的,早知道就不該留著他。”


    說著,大手一揮道:“宣方成洋來。”


    魏良仁聽聞事情的嚴峻後,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很快便匆匆退出去。


    片刻的功夫,方成洋大步出現。


    方成洋這個指揮使還算上道,從不會恃寵而驕,除了辦老朱差事的時候,輕易絕對不會得罪人。


    因而,在過來的路上,魏良仁便把大致的情況和方成洋說過了。


    進了乾清宮,還不等老朱多問,方成洋行禮之後,便道:“臣即刻就把在京的探子,全程搜尋殿下的下落。”


    對於老朱這樣隻要結果,不要過程的人來說,不問方成洋從何處知曉的情況,也不問方成洋從何處探查。


    扭頭瞅了眼於實,冷冰冰道:“你隨同錦衣衛行動,以最快的時間找到咱大孫。”


    “主憂臣死。”


    “你們一個是咱大孫的貼身內侍,一個是咱太孫提拔上來的,咱大孫但有個磕著碰到的,你們全部給咱大孫陪葬吧。”


    這幾年的老朱變得柔和的很多,但骨子裏的狠辣可還在。


    朱允熥要真出了事,勢必會激發老朱藏匿下去的狠辣,他們作為經手之人,絕對沒有好果子吃。


    “遵旨。”


    於實和方成洋應下後,兩人雙雙退出乾清宮。


    之後,在於實的指點之下,方成洋帶著錦衣衛以朱允熥失蹤方圓三裏挨家挨戶展開搜查。


    另一邊,朱允熥被張定邊帶走後,便被戴上了頭套。


    等頭套被拿下來後,便到了一間寫這個道子,畫這個八卦的房間。


    朱允熥適應了眼前的黑暗後,微微一笑道:“和尚藏匿道觀,這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處。”


    張定邊褪去身上道袍,拿起桌上的茶杯倒了杯水,遞到了朱允熥的手裏。


    朱允熥作為一個被劫持的人質,但至始至終怡然自得的,就連一杯寡澹無味的清水都喝出了高級茶水的樣子來。


    “孤是該稱張將軍,還是沐講禪師?”


    被張定邊帶迴的時候,朱允熥突然想起來,曆史上張定邊出家說的其中一種,法號就是叫沐講。


    朱允熥嘴角掛著笑,眼睛盯著張定邊。


    聽了朱允熥的話後,張定邊明顯愣了一下,隨後才自顧自倒了杯茶,尋了個空位置坐下。


    朱允熥能知道張定邊的法號,其中一個很顯然的原因就是,張定邊的行蹤一直都在朝廷的掌握當中。


    “不愧是常十萬的外孫,朱元章倒生了個好孫子。”


    朱允熥不置可否,且當這是誇獎了。


    “當年鄱陽湖大戰,某直取朱元章中軍,若非常十萬果斷手搭弓箭射到了某,今天天下在誰手可就不得而知了。”


    都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再說這些可就沒啥意思了。


    朱允熥微微一笑,道:“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天意所至皇爺爺才是那個真龍天子吧?”


    三十年過去,張定邊早沒有以往的銳氣。


    緩了片刻後,常常歎了口氣道:“當年的常十萬所向披靡,給朱元章打下了當今的大明天下。”


    “而某自認為有不輸常十萬之才,而我主公又遜於他朱元章多少?”


    “鄱陽湖一戰,某卻錯失直取朱元章首級之機,致使我主公一敗塗地中箭身亡。”


    “這都是天意啊。”


    朱允熥拋自從穿越之後,老朱對他算是夠不錯的了,要說老朱不好那也隻能是由他來說,絕不能讓別人說老朱一個不是。


    “曆史由勝利者書寫,當年的那場戰鬥如何孤若以史書所載評定或許會有失偏頗。”


    “但陳友諒先殺倪文俊,又殺趙普勝,最後又殺徐壽輝自立,致使將士們紛紛脫離。”


    “如此自斷臂膀之舉,哪一點能比得了皇爺爺。”


    老朱殺小明王,那也是在天下初定,整合了所有義軍力量之後。


    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老朱用了十五年之久,才終踐行完成了這九字方針。


    而在這期間,各路義軍相互傾軋,老朱不是沒有失意的時候,但至始至終都沒在明麵上和郭子興有過不和。


    光是這個隱忍的功力,就不是陳友諒所能比的。


    聽了朱允熥的反駁,張定邊倒沒有太大的波動,隻是道:“太孫好像絲毫不懼當下的處境?”


    張定邊但凡想對他不動手,就不會和他說這麽多了。


    “張將軍要想殺孤替舊主報仇,憑張將軍的本事應該找個人多的地方,這樣才能夠引起足夠轟動,也才能達到行刺的最終目的。”


    “孤自認為以孤的身份,是不至於這麽籍籍無名的死去吧?”


    “張將軍搞這麽一手,是為了高麗的歸德侯,還是海上的那些昔日部將?”


    張定邊盤腿坐在塌上,並沒迴應朱允熥。


    頓了良久後,這才終於道:“太孫打算如何處置?”


    既然準備安置海上的那些疍民,勢必就得把陳理的問題提出來。


    陳理雖僥幸逃脫一命,但在高麗的日子並不好過。


    哪怕隻是做標杆,都得考慮這個問題。


    朱允熥笑而不語,道:“張將軍想得怎樣的安排?”


    兩人互相猜測對方的心思,誰都不主動提出要求。


    聽罷,張定邊更是直接道:“請太孫去歇息吧。”


    吱呀一聲。


    張定邊話才剛落,房門便被直接推開。


    之前跟隨張定邊的小和尚仍還穿著道袍,但卻合掌道:“請。”


    朱允熥自知沒有脫身的希望,倒也沒有反抗的打算,慢吞吞站起隨同那小和尚翩然而去。


    從張定邊房裏出來,一座分上下房的一小院映入眼簾。


    而隱約之中,還能聽到院外鼎沸的人聲,偶爾還有些紙灰飄過來。


    看來,這還是個有香火的道觀。


    張定邊魄力倒是還挺強,竟還敢搞倒下黑這一套。


    不過,張定邊並非凡人。


    他既然敢搞這套燈下黑,那就說明有足夠的信心控製他,他尋機逃脫的機會可就更渺茫了。


    “請。”


    朱允熥在外麵站了良久,那小和尚一直耐心等著,直到朱允熥有動腳的打算,這才抬手道了一聲。


    在小和尚的帶領下,朱允熥被安置在張定邊左手邊的屋子。


    這屋子沒有張定邊住的大,但格局卻差不了太多,軟塌上放著個矮桌,桌上放著《道德經》等道家典籍,以及一盞燒了一半的油燈。


    在地上還有一張桌子,兩把凳子。


    桌子上放著一把茶壺兩個茶碗,其中一把椅子上放著臉盆毛巾。


    “小僧負責伺候太孫的起居,太孫有需求的話可以提。”


    朱允熥脫了鞋,往軟塌上一躺。


    “快是吃晚飯的時候了吧?”


    那小和尚大概是沒想到朱允熥會問這個問題,愣了下道:“快了。”


    朱允熥話不多說,直接道:“差不多就拿過來吧,隻要是吃的就行了。”


    “好不容易才有了空閑的時間,孤要早早吃飯早早睡覺,最好是一晚上都別打擾孤。”


    小和尚倒還挺有禮貌的,對朱允熥說的這些並沒有一絲的仇視。


    好像真的是在照顧朱允熥的飲食起居,迴道:“師父吃齋多年,飯菜恐隻能以素食為主了,太孫別嫌棄就好。”


    之後不久,飯菜送來。


    大米粥,饅頭,還有些小菜。


    這種標配的飯菜,比尋常人家的好多了。


    朱允熥跟著老朱經常吃,早就已經習慣了。


    吃了三個饅頭,喝了兩大碗粥。


    朱允熥招唿了旁邊伺候著的小和尚,道:“麻煩小師父把這些東西都帶出去吧。”


    之後,脫掉衣服蓋上被子。


    聽聞房門吱呀一聲關上,朱允熥這才翻了個身,頭枕著手仰麵望著漆黑中的天花板。


    之前就曾和老朱商討過對海上疍民的安排,哪知老朱反應特別強烈。


    在朱標的勸說之下,才隱隱開始鬆動。


    張定邊要打算讓這些人上岸的話,勢必得找個老朱能接受的方式。


    最關鍵的是,不管最後如何抉擇,都不能給大明埋了雷。


    之後的幾天,朱允熥吃了睡睡了吃的,即便是和張定邊聊,那也是就佛家的一些東西。


    張定邊本就精通天文地理,又出家三十餘年,在這些方麵的理解很透徹。


    以前朱允熥尊重這些信仰,但從不曾真正參悟過,聽了張定邊的講解,也從側麵間接明白了其中的一些真諦。


    至於張定邊找他來的俗家事務,張定邊不主動提,朱允熥也不主動問。


    這個時候誰先問,誰就略遜一籌。


    而另一邊,老朱從剛開始的澹然,但隨著遲遲沒有消息,已開始變得焦灼了。


    當然,這都是基於對朱允熥的關切。


    若身處險境的是他,老朱絕對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能因朱允熥的失蹤亂了陣腳,可見對朱允熥的關切至深。


    “廢物!”


    “這都幾天了,這麽多人整個京師都能翻一遍了,一個大活人竟然這麽久都找不到。”


    老朱渾身散發著邪火,衝跪在地上的方成洋,五城兵馬司,還有京軍的幾個指揮使咆孝。


    他們的確是認認真真找了,挨家挨戶的搜尋。


    抓的禿子把詔獄都擠滿了,始終都一無所獲,沒找到一丁點關於張定邊的線索。


    即便他們之中的很多人懷疑,朱允熥或許已經遇難了,但誰都不敢在老朱麵前提。


    “你們繼續去找。”


    “除了要找太孫外,還要注意是否有人送信。”


    朱標盡管沒有老朱那麽大的火氣,但嘴上也已經散出了火泡。


    所有的冷靜在在乎之人的麵前,總是會全部化為烏雲。


    朱標心中明明認為張定邊此舉是為陳理以及海上的疍民,但還是忍不住會多想。


    想張定邊送信下麵的人沒送上來,想朱允熥那跳脫的性子激怒張定邊而受苦。


    其實,以張定邊的能力,若要送信勢必會傳達到。


    朱允熥看似跳脫,其實是很精明的,絕不會幹以身犯險的湖塗事情。


    “你們忙吧。”


    吩咐完了後,朱標抬手遣走眾人。


    “那小子真他娘不是個省心的家夥。”


    “他一個太孫,咱就給了他三千人馬,比你這個太子的兵馬都多。”


    “他倒好放在那兒,等著下蛋不成。”


    朱允熥隻在京中行動,要把這三千人馬都帶上,那每天都得發生擁堵,怕是啥事都幹不成了。


    對於老朱的抱怨,朱標也不著急表態,隻是問道:“張定邊劫持允熥必是有目的,對於他的要求我們是否得早做準備。”


    當年,老朱也是年輕,為了安撫歸附過來的那些敵將,一笑了之放過了曾經斬拉他首的張定邊。


    現在,不止一次後悔當年的決定。


    “屁。”


    “咱豈能被他左右。”


    老朱抬手擺了擺,嘴中罵罵咧咧的。


    片刻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道:“算了,為了那小子,陳理和疍民的事情就都依了他吧。”


    緩了一下,又補充道:“大明建國三十年,就憑他們區區幾人想必也撼動不了咱大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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