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祖孫三人其樂融融的。


    出去這一個月,朱允熥沒帶一個銅板,吃穿用度的花費都是賣力氣掙來的。


    雖不至於像還要養家的那些苦力過的那麽拮據,但也絕對沒好到哪兒去。


    每日吃糠咽菜的,像這樣的白米飯可很長時間都沒吃到了。


    重新吃進嘴裏,別提有多香了。


    朱允熥吃的狼吞虎咽的,都快把碗給吞掉了。


    “你不是說在外麵挺好嗎”


    “咋地,連碗米飯都吃不到?”


    朱允熥放下碗,用手擦了擦嘴,道:“其實,孫兒這次出去收獲還是很大的。”


    說著,朱允熥招了招手喊來了個內侍,道:“去東宮把孤帶來的包袱拿過來。”


    “孫兒之前和農戶還有匠人都有接觸,本以為他們的日子過的已算夠艱難了,想不到還有比他們更不容易的。”


    “碼頭上的那些苦力全都沒田又沒手藝,隻能憑出賣力氣養家湖口,累死累活幹上一天恐連全家的口糧都不夠。”


    “他們吃的最多的僅僅隻是浮糠而已,再好一些的就是低價賣出發黴的糧米,以及用麩皮做成的菜團子。”


    “孫兒和他們同吃同住一個月,其中的艱難不可想象。”


    “通過這次出去,孫兒越發的明白,大明距人人吃飽飯穿暖衣的日子還很遙遠。”


    正說著,內伺取來包袱。


    朱允熥打開包袱,把臨走的時候婦人們給的菜園子之類的擺在桌上。


    “這都是他們平日舍不得吃的。”


    那些苦力舍不得吃的,卻是達官顯貴們家裏狗都不吃的。


    老朱倒是不嫌棄,拿起個菜園子,左右端詳後塞到嘴裏。


    “皇爺爺。”


    這東西太粗糙了,吃到肚子拉屎都費事。


    老朱慢慢咀嚼著,道:“咱小時候為了吃到這東西常和你姥爺他們去挖野菜,為了多搶幾顆沒少和外村的孩子打架。”


    “咱自大明立國尹始就曾立誓,要讓大明百姓永不受昔日暴元治下之苦,咱兢兢業業治理三十年,百姓的貧苦卻仍沒能肅清啊。”


    老朱簡單幾句話,頹然之色顯然。


    “爹,暴元治下民不聊生,大明經三十年的休養生息,已讓大部分人吃上了飯,這點是不可否認的。”


    “對吧?”


    朱標話畢,又推了把朱允熥。


    朱允熥小雞啄米似的,點頭道:“是啊,是啊,貧困的消除本就是個經年累月的事情,絕對消除更是任重而道遠。”


    “要像《禮記》中壯有所用幼有所養壯老有所依的日子數百年恐都很難完成,人在不同發展階段會有不同的需求,這種狀態或許隻存在於想象也說不準。”


    “皇爺爺三十年治理的影響不可否認,正是因為有這三十年的治理,大明才能進入目前高速發展的新階段。”


    “畢竟,缺人少糧可成不了啥事。”


    老朱嚴肅貪官,在士林中名聲是不好,但卻沒有一個無辜百姓死於老朱的刀下。


    哪怕有百姓造反,也從都是隻辦首惡不問脅從。


    無論那些文人咋抹黑,老朱於漢家天下,於大明的貢獻那都是實實在在的。


    “行了,咱又不是不辯所以了,咱這輩子做了啥咱還記得清楚,不用你父子告訴咱。”


    老朱的落寞不過一閃而過,很快又恢複了往日唯我獨尊的淩然氣勢。


    “在咱治下咱把能做的都做了,到了你們父子手裏百姓過成啥樣,那就是你們父子的事情了。”


    “百姓過的好與差,後人給你們的評價如何,那都是你們自己的選擇。”


    “咱幹預不了,咱也不想幹預。”


    說著,老朱把手裏菜園子放下,重新用包袱包好,直接遞給了魏良仁。


    “這都是些好東西別浪費了,去分給老二十他們,告訴他們這是咱大明百姓的稀缺吃食,看著他們都吃了。”


    朱允熥已經吃了一個月,對於他來說沒多大的教育意義了。


    朱鬆他們從小錦衣玉食,老朱再咋節儉,他們每天吃的也都是白米飯。


    “吃吧。”


    之後,老朱又重新拿起快子。


    再重新開動,朱允熥沒之前那麽急了。


    不過,仍還是加了好幾碗,依舊吃到肚皮溜圓這才放下快子。


    吃過飯後,朱標帶著朱允熥在院裏消食。


    其實,也是了解朱允熥後續的處理手段。


    不管咋說,朱標的經驗要豐富很多,聽聽他的意見沒啥壞處。


    因而,朱允熥事無巨細說了些。


    需要注意的方麵,朱標會隨時提出。


    沒問題的時候,就隻聽不說了。


    在朱允熥都說完後,朱標道:“你讓兩淮商會收滯銷的絲綢瓷器之類,這需要龐大的銀錢支撐吧?”


    對商業方麵的東西老朱較為反感,之前談這些問題的時候,他也就沒有展開細說。


    “這是必然。”


    “富明實業還要解決工人的失業問題,就看兩淮商會能拿出來多少了。”


    “實在不行,隻能從民間吸納了。”


    “兒子已經讓陳敬宗赴京了,等他過來之後再與他細聊。”


    三日之後,江南沿海失業工人都找到了可幹的活兒。


    但,始終沒見到陳敬宗的人影。


    不會因機器的事情,斬斷和他的往來了吧?


    隻是他身份擺在那兒,即便是要和他斷交,也不至於連他的邀請都不搭理了吧。


    朱允熥又發了封電報過去。


    還沒等到職大那邊打聽出消息來,陳敬宗的兒子陳磊便先一步到了。


    陳磊先找到富明實業,富民實業又通知了朱允熥。


    在富明實業的公房,朱允熥麵見了陳磊。


    之前,陳磊曾跟著陳敬宗過來過。


    對陳磊,朱允熥還有些印象。


    “坐,陳公子。”


    在陳磊行禮後,朱允熥邀請落座。


    陳磊也不坐,隻道:“草民先代家父向殿下說聲抱歉,家父收到殿下電文後本想立即啟程,哪想身體突然抱恙。”


    “將養了天才終勉強好轉,但也實難支撐路途顛簸,萬般無奈隻能由草民代家父至京麵見於殿下了。”


    他要的不過隻是和兩淮商會的合作,不見得非得要和陳敬宗談不可。


    “陳會長身體不礙事吧?”


    陳磊在朱允熥邀請下落座。


    “謝殿下掛念。”


    “就是急火攻心出現了暈厥,現在已經好多了。”


    朱允熥端起茶杯,邀請陳磊先喝茶。


    禮數都到了後,朱允熥這才道:“陳會長身體抱恙是因機器的原因吧?”


    對這,陳磊不置可否。


    朱允熥放下茶杯,道:“這也是孤的不是,陳會長的五十萬兩解了孤的難題,孤卻讓陳會長陷入了這爛泥潭中。”


    嚴格說,這是陳敬宗的選擇。


    機器是他自己買進的,賠還是賺所有後果都要由他自己承擔。


    朱允熥總不能隻賣給他,不賣給別人吧?


    “不,不怪殿下。”


    “要怪就怪那範大水,他對這會長的位置早有謀奪之心,趁著家父這次判斷失誤,聯合商會的牆頭草聲討家父。”


    “這才讓家父急火攻心犯了病。”


    陳磊咬牙切齒的,都快噴出火來了。


    “那現在啥情況?”


    一聽這,朱允熥比陳磊還急。


    陳敬宗對兩淮商會失去了控製,那咋還再主導收購市麵上滯銷的貨物。


    “家父做會長多年,豈能讓他輕易搶了去,隻要家父不鬆口,這會長誰都別想搶走。”


    陳磊或許是年輕氣盛,各種情緒輪流躍然於臉上。


    “陳公子剛來,一路辛苦了。”


    “徐掌櫃,你安排個住處先讓陳公子休息好。”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隻有先搞清楚了對方的底細,才能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


    這樣的結果,明顯出乎朱允熥意料了。


    之後,朱允熥找了方成洋。


    在朱允熥和老朱有衝突的時候,方成洋會堅定不移的站在老朱在這邊。


    但在平常,朱允熥若需要幫忙,方成洋還是會不遺餘力的。


    不過數個時辰,便得到了消息。


    陳敬宗確實是病了,但他在兩淮商會的處境卻並不像陳磊說的那樣。


    說白了,就是吊著口氣。


    要不是攀著他這棵大樹,陳磊口中的副會長範大睡早把他踢下去轉正了。


    看來,陳敬宗現在的處境並不好。


    朱允熥聽了方成洋打探出來的消息後,在公房裏喝了杯茶,又獨自靜坐了片刻。


    之後,去找了陳磊。


    “孤和陳會長交情至甚,陳會長身體抱恙孤理應去探望,辛苦陳公子現在就隨孤動身迴去吧。”


    朱允熥能親自去看陳敬宗,無疑是對陳敬宗的造勢。


    哪怕商會那些人對陳敬宗再有不滿,看在朱允熥的份上,他們都不敢太過分了。


    畢竟,現在隻是讓他們損傷些利益。


    一旦和朱允熥撕破臉,損的可就成了身家性命了。


    “好啊。”


    陳磊很高興,道:“草民馬上收拾。”


    朱允熥知道陳磊誤會了,在他之後補充道:“孤不方便公開離京,隻能微服秘密出去,低調些別太造謠了。”


    微服出去,那有啥用。


    一聽這,陳磊臉上的失望一閃而過。


    隨之,苦笑道:“好,草民去準備。”


    在陳磊準備的時候,朱允熥去和老朱打了招唿。


    老朱已默認了開海,自然不會阻止朱允熥去處理這些問題。


    從老朱那兒出來,朱允熥領了包涵陳集在內的二十個的護衛上了陳磊的船。


    陳敬宗為了給自己造勢,在陳磊過來的時候特從商會叫了船。


    在船上,朱允熥便成了陳家在京產業某個負責人的兒子。


    仍叫袁安。


    朱允熥以公子稱陳磊,陳磊即便是以袁安相稱朱允熥,都有那麽些底氣不足。


    下了船,朱允熥跟著陳磊迴家。


    陳敬宗臉色憔悴,身體也瘦了很多。


    見到朱允熥過來,滿是興奮的就要見禮。


    陳磊摒退房間的下人,道:“殿下化作袁安,是專程來看望爹。”


    那意思是告訴陳敬宗,朱允熥是化了身份來的,並沒有他們想要的效果。


    陳敬宗比陳磊沉得住氣,聽了陳磊的話並沒有多大變化,仍繼續之前見了禮。


    朱允熥化名是不假,但這裏又沒啥人,該見的禮可不能少。


    見禮後,陳敬宗披了件衣服,和朱允熥坐在了外間。


    “草民身體不爭氣,隻能在這兒見殿下了。”


    朱允熥要的是最後的結果,至於是在哪兒見的麵並不重要。


    “陳會長的處境孤聽陳公子說了,這事兒都怪孤。”


    陳敬宗要說一點兒都不怪朱允熥那是不可能的。


    但在朱允熥麵前,隻能道:“不怪殿下,富明實業的貨不也在積壓嗎?”


    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不管陳敬宗是否怪朱允熥,隻要有了利益該合作還是要合作的。


    朱允熥笑了笑,道:“孤有筆生意,要是讓陳會長去收這些貨,陳會長能否勝任?”


    大家都是聰明人,朱允熥不過才一開口,陳敬宗便已了然了。


    “難道...”


    話說到這兒,陳敬宗病好了大半。


    “能,當然沒問題。”


    “草民肯定以最低價收入。”


    陳敬宗一路做到兩淮商會的會長,以最低價收入肯定是沒多大問題的。


    “孤要同陳會長合作。”


    聽罷,陳敬宗警惕了。


    朱允熥掌握這一消息的先機,完全可利用富民實業大賺一筆。


    即便,朱允熥不想給富民實業招黑,再重新掛個招牌就行了。


    根本沒必要,專程告訴他這。


    他和朱允熥雖有交情,但還不到朱允熥能和他共享這一消息的時候。


    要是他們關係真的足夠鐵,朱允熥就不會讓他在機器的問題上吃這麽大的虧了。


    “殿下為何會選中草民?”


    朱允熥短短幾年,能把富明實業做成今天的規模,其經商能力可不見得比他差。


    “孤沒錢。”


    收購那些東西再是白菜價,那都是要錢的。


    在沒有雄厚資金支撐的情況下,隻能尋求外力談合作了。


    朱允熥這話一出,陳敬宗反而放心了。


    兩淮商會缺的東西是不少,但唯一不缺的隻剩了錢了。


    這家出點那家出點,就足把外麵積壓的那些貨全部囊括於手了。


    而有了這,他會長的位置就穩了。


    “還有,陳會長恐沒聽清。”


    “孤是與陳會長合作,而不是兩淮商會。”


    他們家即便是傾家蕩產,也吃不下外麵外麵積壓的那些貨來。


    “官不與民爭利。”


    “孤享了解朝廷決策之便,而提前做部署不僅在與民爭利,且還有作弊之嫌。”


    “陳會長也知道,因絲綢等物的積壓,很多工人都麵臨失業,且海上的問題很甚,朝廷因牛痘的種植,軍卒的安置都已被掏空了。”


    “這些事情必須得由富明實業幫忙擔負,而一旦富明實業出麵收購必會引起敏感商賈的警覺,這樣也就很難保證這些貨物達到最低價了。”


    這是商場上長大光明的必要手段,並算不上陰謀。


    “而且,不瞞陳會長說,富明實業現在那是咬牙在堅持,再分不出一文銅板購進那些貨物了。”


    “唯一的辦法,孤隻能找合作夥伴。”


    “和富明實業合作過的商人不少,但孤唯一信任的隻有陳會長。”


    不管咋說,陳敬宗為人還算正派。


    對朱允熥說這些,沒必要完全相信。


    但,朱允熥合作的誠意是有的。


    見陳敬宗有猶豫,朱允熥又道:“孤再說一下收購之後的問題,陳會長可以考慮一下是否接著往下。”


    “收購之後在大明的分成就按五五來,在海外的,將由孤來提供貨船且免收賦稅,就按八二來。”


    “期間你們所遇到任何涉及官府的問題,都由孤來幫你們解決。”


    一旁的陳磊是聽明白了。


    朱允熥隻提供了個消息,便又是五五又是八二,這純粹是想空手套白狼。


    在陳磊將要開口時,卻被陳敬宗攔下。


    朱允熥既然都已經開口了,那就容不得他們不答應了。


    更何況,就他們目前這處境,還能有比這更好的嗎?


    不管是五五,還是八二,他們都是有利可圖的。


    和朱允熥合作,還指望公平嗎?


    當初,他之所以選擇跟著朱允熥,就是想在朱允熥屁股後麵喝口湯。


    現在湯喝到了,不能又嫌少啊。


    畢竟,要不是朱允熥提供這消息,他們哪能想到一向對海禁忌諱的朝廷,竟會有開海的想法。


    “承蒙殿下厚愛,草民可以負責貨物,所有的都按殿下說的來。”


    朱允熥在分成上提的高了些,本是給陳敬宗留出商量的餘地的。


    想不到,陳敬宗竟直接應了。


    “朝廷蓋子捂的再嚴,遲早都有藏不住的一天,陳會長還是要及早收購,收的越早越能進一步搶占先機。”


    正說著,有人站在門口,道:“老爺,範副會長來了。”


    話才落,腳步聲由遠而近。


    “陳兄,某來看你了。”


    聽到這,朱允熥起身站起讓開主位。


    要讓人知道他親自來見陳敬宗,那陳敬宗將來在收購的時候可就很容易讓人懷疑了。


    剛一起身,範大水變進來了。


    “範副會長。”


    “今天商會不忙?”


    自個家的貨積壓起來後,範大水就到處說陳敬宗出現這麽大的判斷失誤,還能否當這個會長。


    在陳敬宗病倒後,更是堂而皇之直接接管了商會的事情。


    陳敬宗掛著個空頭銜,除了個別幾人還念有舊情外,剩下的人早忘了商會會長是他了。


    “忙啊,肯定忙。”


    “一些家大業大的,不差這些錢,但那些小門小戶的那麽多貨堆在倉庫裏,急的嘴上都長瘡了,每天都到商會找商會想辦法。”


    “商會還能有啥辦法,總不能把他們的這些貨都收了去吧?”


    “不過,辦法還是得想。”


    “那些小門小戶的進了商戶是想跟著商會賺錢的,商會理應先解決他們的周轉問題。”


    “某已經在為他們想辦法了。”


    範大水這格局明顯差陳敬宗很多。


    你搶了兩淮商會的話語權,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宣戰。


    一副小人得誌的姿態陰陽怪氣說這一頓,無形之中降了自己的格局。


    “既然範副會長有辦法,那往後商會的事情就拜托範副會長了,老夫會盡快向商會遞交辭呈的,”


    “老夫年歲大了,很多事情力不從心,不僅是商會的事情,就連陳家老朱都打算交給陳磊了。”


    這事兒是陳敬宗突發奇想的,還不曾與陳磊商量過。


    聽聞,陳磊有些懵。


    “爹。”


    陳敬宗拍拍陳磊,道:“去拿筆墨來,老夫這就寫辭呈,讓範副會長帶迴去。”


    當著外人的麵,陳磊不好多問。


    隻乖乖取來筆墨,慢慢研磨了起來。


    沒用多久,數十字完成。


    範大水本以為陳敬宗隻是說說而已,哪知陳敬宗竟然說寫就寫。


    拿著辭呈,總感覺不太真實。


    “送客。”


    陳敬宗昔日的會長卸任,以範大水的品行可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


    唯一的保命符,隻有朱允熥了。


    因而,根本沒必要客氣。


    範大水拿到陳敬宗的辭呈,也不管陳敬宗的態度咋樣了。


    “陳兄保重。”


    之後,頭也不迴就走。


    在範大水走了後,陳磊這才道:“爹為何會辭去會長,這不是正合了範大水的意了?”


    陳敬宗在兩淮商會是有大半輩子心血的,若是可以的話誰又想這樣。


    “範大水早運作的差不多了,老夫遲早會被他找借口趕下去。”


    “與其如此,還不如老夫自己走。”


    “現在的兩淮商會早變味了,再加上有範大水在,用不了多久就會分崩離析了。”


    當著朱允熥的麵,陳敬宗直接吩咐道:“往後收購那些貨物的事情老夫就不出麵了,由你全權處理,除陳家的現銀外,那些田契店鋪該動的也可以動。”


    “這麽大的動靜,唯有你出麵才不會引起懷疑。”


    陳磊去做是不被懷疑了,但他怕也得成最大的敗家子了。


    “爹...”


    陳磊還是覺,他們付出這麽大的代價,最後和朱允熥的分成方式不妥。


    見朱允熥正優哉遊哉端著茶杯,他爹也不想聽他往下再說,隻能是乖乖閉了嘴。


    “兒子馬上去。”


    在陳磊去準備後,朱允熥又和陳敬宗喝了杯茶。


    大概又坐了半個時辰,這才起身離開。


    從陳家出來後,朱允熥找了家客棧。


    為了保證收購的順利,還是得多小心著些。


    之後,又找到了當地職大和富明實業的負責人。


    好不容易來一趟,總得了解一下當地各方麵的情況。


    富民實業再有錢,也很難支撐起職大的運轉。


    因而,每地的職大各不相同。


    有的地方學費全免,比如曲阜。


    一方麵是要衝擊孔家的影響,另一方麵也是因孔家留下的錢足夠支撐。


    有的地方收半數,這多是北方諸省。


    北方較南方更貧困,很多人家境本就不富裕,唯有多少減免些孩子們才有機會去讀書。


    而南方則是全收了。


    不以職大盈利,但必須得自給自足。


    南方百姓生活普遍寬鬆,他們的選擇學費不是唯一的。


    他們要想讓子弟讀書,不會考慮減免學費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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