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疏童主動拋出了橄欖枝。


    他的聲音充滿著誘惑力:“你想知道什麽問題,隻要是我了解的,我都可以為你解答。”


    和音同意了。因為她現在對上蕭疏童沒有任何勝算,他了解深淵,也知道她的底牌。


    蕭疏童自始至終都不信任深淵,深淵沒有多傷心,若是換成和音這麽做,他恐怕早就大鬧一場然後受傷地收斂起自己的感情了:【我最想知道的是你是如何瞞過我假死脫身。】


    “你那一陣子沉睡的時間越來越久、間隔越來越長,是因為我注射了特定抑製劑。這種抑製劑雖然會讓你進入深度睡眠,卻也會讓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但這本就是我想要的結果。”


    “那具身體是真正的死亡了。因為隻有軀體死亡,才能與你結束共生。”


    “我一直在做一項實驗。我讓研究員們用我自己的基因複刻了另外一具一模一樣,甚至強於我本身的軀體,也就是你現在所見到的我。”


    “我很幸運。我成了全世界唯一成功的基因複刻案例。”


    “這副身體強就強在它不需要深淵,也能擁有【複製】的能力。”


    “你一定想問我為什麽要躲過你的眼睛?你在我最艱難的時刻找上我與我共生,給我帶來了非同凡響的能力,幾乎成為我命運的一個重大轉折點。這一點我非常感激。”


    “但我始終沒有忘記你也是一個高維。”


    “高維能真正擁有人類的感情麽?他們能站在人類的立場上思考問題麽?他們有人類的倫理道德與文化麽?沒有。深淵一族的學習能力很強,你們表露出來的感情、行事的思維模式、解決問題及說話的方式等等,都是通過學習而來的。你們更像是人工智能,隻要有程序、會學習,就能表現得與人類別無二致,但歸根究底你不是人類,我也無法徹底掌控你的思想。”


    “我心存忌憚,並不是你的錯。但我無法在你知情的情況下部署一些行動。在很早之前,我就在尋找製作另一副軀體的方法了。”


    “舊軀體的死亡不僅能與你脫離共生狀態。也能擺脫聯邦的政治漩渦,跳出局外。克隆人的基因缺陷很大,目前的科技還無法擺脫。但是我們找到了一種‘萬能基因’,這是‘永生者’留下的。這也是我第一次接觸到造物主文明。”


    “你現在見到的這幅軀體,是偶然,也是唯一。共生狀態一旦綁定便無法脫離,我的經曆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複製。”


    “你曾經幫助過我,是我取得成功不可否認的因素。我卻過早地拋棄了你,也許有過河拆橋的嫌疑。”蕭疏童看著在他眼前護住和音的觸手,“我在脫身之前就給自己注射了穩定劑,吃了藥物,延緩你脫離三維軀體的死去時間。而你也找到了另你心儀的宿主。”


    “至於聯邦,勢力紛爭太多,其中各路叛徒混雜,一個個都想要我的命。我隻有跳出來,縱觀全局,才能更好地部署,從而籌謀大計。”


    【你的計謀很成功。方舟一直在聯邦的眼皮子底下發展,直到現在才冒出頭,是所有地下組織中最強大的一個。】


    “是。方舟甚至還擁有聯邦所不具備的前沿科技力量。莊家短短三十年,從上流家族躋身一躍頂級家族,多虧了方舟相助。但是他們貪心不足蛇吞象,已經被我們控製在手裏。”


    【我很意外,你竟然沒有插手蕭家的發展。蕭家越來越沒落了,好歹也是你所在的家族。】


    蕭疏童客觀冷靜:“沒有價值的東西,不值得我去關注。”


    “蕭家的衰敗是順其自然的結果,就算我幫助一把,在幾百年後沒有新興力量的出現,他們還是會走下坡路。最好的結果不過是維持現在的體麵,畢竟蕭家不會再出現第二個我,不管怎樣,亦不會出現我所在時的輝煌。”他說得沒錯,他存在即是巔峰,蕭家的天花板已經出現了,哪一條路都是無法超越,哪一條路都是向下的函數曲線。


    “方舟,除了殺死高維、消滅汙染源與畸變物、拯救人類,還要在聯邦土地下建立一個新的政權。”


    “或者說,繼承聯邦的軀殼,成立一個新的聯邦。”


    “現在的勢力,該洗牌了。”


    蕭疏童的野心可見一斑。和音:“我以為我已經足夠理智,與你相比還是遜了一籌。不,你不應該稱作極端理智,你簡直沒有情感。你口口聲聲站在人類的立場,可是怎麽會有一個沒有情感的人類呢?我覺得你比你口中的高維更像ai。”


    “我一向把它當作對我最高的讚美,這證明我已經摒棄了人類的感性。”蕭疏童有自己的觀點,“我認為這是一種進化。一種屬於人類的進化。”


    和音不敢苟同,深淵與他相比,深淵更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所以你今天找我,除了與我見麵,還有什麽目的?你讓人搭建空間隧道把我帶到我這裏,難道僅僅是為了與我談心?”


    蕭疏童的話讓和音瞳孔驟縮:“和奕君早就加入了方舟。”


    “雖然你父親最初是為了救你母親而加入我們,但最終他認可我們的理念並深以為然。”


    “現在超級汙染源形成,若是不殺死祂,不出三天,全球恐怕就沒幾個正常人了。”


    “我這次找你,是為了喚醒永生者,拯救世界上大多數人。”


    和音直覺這是她的血液與常人不同的原因:“我又不是永生者。”


    “但是你擁有永生者的心髒。”蕭疏童一揮手,和音胸腔裏跳動的心髒在發光,那束光穿透她的軀體,在隻開了一盞燈的圖書館中非常顯眼,“你母親尚未懷你的時候陰差陽錯地經過了雪域腹地,那是永生者所在的大致區域。所有的非同尋常的異象都是永生者帶來的。在我看來,祂比神社的那些高維更能稱之為‘祂’。”


    “我母親在我之前很難懷孕。我是否可以認為,‘永生者’給祂的心髒找了一個容器?所以我降生了。”


    “你可以這麽理解。”蕭疏童合掌覆手之間圖書館的場景瞬間轉換,和音來到了千裏之外的雪域。冰牆裏封存著很多機械,中央的冰棺裏躺著一個人。


    果然是祂。


    有人喊:“老板。”


    蕭疏童點頭示意,對和音道:“他們都是方舟的人。我們用原來的方案喚醒永生者失敗了。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因為祂心髒在你的身體裏。”


    “所以你們需要剖開我的心髒?”和音走上去,冰棺此時已經打開,那張麵容與她有兩分相似。她這張臉一部分與永生者相像,一部分與她的父母很像,尤其是像和奕君。她結合了三方最醒目的優點,形成了自己獨具特色的神顏。


    不管是拯救人類還是救她在意的人,不管是現在打不過蕭疏童還是對抗不了方舟,和音似乎別無選擇:“手術什麽時候開始?‘我’還會存在麽?”


    “我不敢打包票,但是有很大的幾率,會。”蕭疏童揮手,手術人員和研究員們都圍上來,“我們會給你安上仿生心髒。”


    冰棺裏的祂是女人的麵容,睫毛上是凝聚的冰霜。祂平躺在冰棺內,一點也看不出祂有改變宇宙規則的威能。喚醒永生者,也是一種冒險。沒有人能確定祂的醒來是拯救地球還是加速毀滅。


    他們隻能賭。兩條路都是毀滅,現在至少還有希望,還能尋求一線生機。


    和音躺下,她的身體素質已經可以不懼寒冷,但是她的意識逐漸陷入昏暗,深淵在她腦中說的話都有些聽不清了。低氣溫讓她有些冷,她現在一定在發抖。


    和音的眼睛眯開一條縫,在麻藥的作用下並不感覺到疼痛,她隻感到茫然,一種意識逐漸混沌的茫然。


    【音音寶貝。】深淵用觸手輕拍她的臉,【還能聽得到我說話麽?】


    “……能。”


    【太好了。】深淵巴不得所有觸手貼在她身上,【蕭疏童這個狗東西真沒有人性。】


    和音無力地哼哼兩聲,深淵第一次見到她這副模樣,瞬間心疼,對蕭疏童破口大罵。


    深淵也不管以蕭疏童的神通是否能聽到他的心裏話,他現在氣得發抖,恨不得把所有讓和音遭罪的人都抽一頓。


    深淵一直陪她說話,和音最終在漫長的手術過程中睡著了。仿生心髒在打開的胸腔裏沉穩有力地跳動,她原本的心髒迴到了“永生者”的軀體。


    “砰、砰——”


    “砰——”


    心髒跳動很有節奏,手術也非常成功,醫生們在這冰天雪地中大汗淋漓。


    可是永生者依舊沒有醒來。


    蕭疏童活得夠久,用來學習的時間足夠漫長,他很全能,幾乎什麽都會。他問主刀醫生:“永生者什麽時候可以醒來?”


    醫生在手術成功鬆懈之後,汗濕的後背在寒氣下比之前更冷,他一個寒顫:“不確定。照理來說現在應該已經醒了,難道出現了什麽未知的異常?”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和音的胸腔被縫合上,永生者雙眸緊閉,沒有一點動靜。深淵很想問她,她是否也認為自己隻是個“模仿人類感情的異類”,會不會像蕭疏童一樣處處防備,但仔細想想,自己確實是個“異類”,他不知道該如何問出口,也有些害怕會得到的答案。


    “你是朋友、戰友,甚至於親人,深淵。”


    從手術中清醒的和音在深淵沒有短暫斷開思維共生的情況下迴答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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