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來一心用苦難激娃的顧母,現在反而被娃用苦難激了,真的,相同的事,顧母做的時候挺爽的,可如今等她站到了顧陌曾經的位置,才知道被這樣管控、“激勵”是一件讓人多崩潰的事。


    “媽,手機隻會影響你的鬥誌,你以後都不許玩手機了。”


    顧母,“……”


    手機都被顧陌砸爛了,她還怎麽玩?


    第二天顧陌就把顧母趕出去找工作了,還給顧母下了最後通牒,要是半個月之內找不到像樣的符合高考狀元之母身份的體麵工作,她就要給顧母一點懲罰了。


    比如不給顧母飯吃、讓顧母抄好媽媽準則……


    顧母卑微又無助的說道:“你這是虐待你媽!你這是要遭天譴的!”


    顧陌,“媽,我那是虐待你嗎?我那是在用苦難激勵你成長,是為了讓你成為一個好媽媽,我都是為了你好,算了算了,你現在不明白我的一番苦心也沒關係,以後你總會明白的。”


    顧母,“……


    以為顧陌上大學了,自己就解脫了,現在才知道,這隻是苦難的開始而已。


    顧母簡直崩潰絕望至極。


    她在顧陌的逼迫下,不得不出去找工作,到了晚上她迴來了,一臉疲憊,目光閃躲根本不敢跟顧陌對視。


    顧陌就像是嚴厲的大家長,端正筆直的坐在客廳,“媽,你找到動作了媽?”


    顧母局促的搓著雙手:“我、我年紀大了,京城對人才要求又高,我連去做保潔人家都不要我,我真的沒法找到工作……”


    顧陌一巴掌拍在茶幾上,“媽!你不要拿年紀當借口,人家朱教授都七十多歲了,不還在中科院工作嗎?你才五十出頭,你怎麽能對自己要求這麽低?你這樣怎麽當高考狀元、當未來國之棟梁的媽媽?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有你這樣一個丟人的媽!我恨不得這輩子沒托生在你肚子裏!”


    顧母氣的一梗,顧陌竟然拿她和朱教授那種頂尖人才比?!


    “我、我都沒讀過幾年書,你怎麽能拿朱教授來跟我比……”


    “怎麽不能比?朱教授還沒一個高考狀元的女兒呢,你不也有了嗎?你不向朱教授看齊你想要向誰看齊?和那些碌碌無為隻知道躺平擺爛的人看齊嗎?媽,拿自己的娃和最優秀的娃,拿自己和最平庸的人比?媽,你看看你配嗎?”


    顧母,“……”


    第二天又被顧陌趕出去找工作了,顧母在外麵到處跑來跑去又累又餓,最後依然沒找到工作,迴來自然又被顧陌指責了。


    “媽!今天都第二天了,你怎麽還找不到工作?我這麽信任你這麽崇拜你,你為什麽這麽沒用?你看看胡蘭蘭的媽媽,跟著胡蘭蘭到京城來陪讀,第一天就找到工作了,讓胡蘭蘭倍兒有麵子!你呢?你就隻會給我拖後腿讓我被人笑話!”


    又被顧陌拿出來和胡媽媽比,顧母簡直心絞痛。


    “人家胡蘭蘭家裏有人脈有背景,找工作都是托的關係,我有什麽?我什麽也沒有,我能找到什麽體麵的工作?”


    顧陌,“那胡媽媽還沒有一個高考狀元的女兒呢!”


    顧母,“……”


    現在高考狀元簡直就是顧陌的萬能雞毛令箭,顧母說啥都能被她用高考狀元擋迴去。


    可偏偏她反駁不迴去,因為曾經她就是唯成績論的,覺得成績就是一切,因為胡蘭蘭成績不好她還覺得自己做人都高了胡媽媽一頭。


    可現在她才知道,成績根本沒什麽卵用,還會變成顧陌拿出來綁架她指責她的借口。


    顧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胡蘭蘭家裏這麽厲害,在京城都有關係,你以前不是和她關係好嗎?你去跟她說說,讓她家裏也動動關係,給我也找一個工作……”


    一聽這話,顧陌就像是踩了痛腳惱羞成怒的貓一樣


    “媽!你說的這叫什麽話?以前你不是教我人要靠自己、要遠離像胡蘭蘭那種差生,現在又要我去跟胡蘭蘭交好,讓她家裏給你找一個工作?”


    顧陌氣憤難當,“你當胡蘭蘭是什麽?你當你是什麽?當我是什麽?你就不能有一點骨氣?這麽奴顏屈膝跟舊社會那些狗腿子有什麽區別?你真是越來越叫人失望了,老天爺啊,我這麽優秀這麽努力,為什麽會有這樣不要臉麵沒有骨氣的母親啊?”


    顧陌捶胸頓足,好像有顧母這樣一個母親真的又讓她多丟人一眼,看的顧母又寒心又紮心。


    第三天一早顧母又被趕出去了,累了一天迴到小區,她壓根兒不敢迴去,就坐在小區廣場的花壇上,迴想著自己苦難的一生,忍不住悲從心來,想要哭。


    幾個剛跳完舞的老太太看到她一個人在哭,都忍不住過來安慰她。


    顧母在她們的安慰下忍不住大倒苦水,講起了自己生養的那個不孝女。


    大媽們都很有同理心,跟她一起數落起顧陌來。


    顧母瞬間有種找到同類的感覺,哭的更傷心了,說的也更加起勁了。


    在她的話裏,她簡直是全世界最慘的媽媽,無怨無悔的為女兒奉獻了一生,結果女兒長大了翅膀硬了卻開始折磨她了,根本就不拿她當媽看。


    她真的太慘了。


    顧母正哭訴著自己的委屈呢,突然感覺後背有些涼颼颼的,那種感覺太熟悉太真實了,讓顧母忍不住頭皮發麻。


    顧母僵硬的扭頭,就看到顧陌就站在她身後不遠處,麵無表情的看著她。


    顧母,“……”


    要了老命了!


    顧母正心慌無措,顧陌卻沒有說什麽,轉身就走了。


    顧母不想迴去了,真的不想迴去了。


    但她無處可去,她隻能硬著頭皮迴到出租屋,當推開那扇門的時候,她覺得裏麵好像有一隻可怕的巨獸,正等著吞噬自己,她的手縮了又縮,隻想要轉身就跑。


    在門口猶猶豫豫遲遲疑疑了一個多小時,顧母才終於鼓起勇氣,閉著眼睛一把將門推開了。


    果然,顧陌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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