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陌在削鉛筆,嗯了一聲。


    溫哲問:“你為什麽突然給我買衣服啊?”


    “今天不是你生日嗎?禮物。”


    溫哲愣了愣,他都快忘記今天是自己生日了。


    可顧陌卻記得,還送了他禮物。


    他眼眶紅了,又要哭了。


    “你費這個錢幹嘛呀,我都有衣服的……”


    顧陌,“沒事,我拿去退了就是。”


    溫哲一噎,“怎麽能退啊?正規店裏買了東西都是不能退的,你不要去為難人家店員,我就勉強穿著吧。”


    溫哲趕忙把身上的外套脫了,直接當著顧陌的麵就要穿上新衣裳。


    結果正好把包裏胡兵兵給他塞的華子給抖到了地上。


    溫哲嚇了一跳,偷偷咪咪去看顧陌。


    發現顧陌根本沒看到華子,趕緊彎腰撿起來塞進口袋裏。


    “我其實不抽煙的,也不知道誰放我身上的……”


    顧陌伸出掌心來,看著溫哲,也不說話。


    溫哲慢吞吞把華子遞給顧陌。


    顧陌拿過去,動作熟練抽出一根,點燃,吞雲吐霧,然後對溫哲說道:


    “抽煙而已,男孩子抽煙很正常,我也抽。”


    溫哲震驚的看著顧陌,然後一把將華子奪走了,顧陌手裏那根,他也直接用指肚就給滅了,燙得他眼淚都出來了。


    “正常?哪裏正常了?”


    他指著煙盒上的幾個字,“吸煙有害健康!有害健康你看見沒有?你身體本來就不好,你還抽煙!不許抽了,以後都不許抽了!”


    他把煙丟在垃圾桶裏,然後別別扭扭的保證:“我、我也不會抽的,不會讓你有接觸二手煙的機會……”


    顧陌,“……”


    溫哲第二天就穿著新衣服去學校,恨不得讓每個人都知道他今天穿上了新衣服,在教室裏走來走去的轉了好幾圈。


    有個男生都被他晃的眼睛花了。


    “溫哲,“你老是在我麵前晃什麽?你不看書了嗎?”


    溫哲抬了抬胳膊,做出一個鍛煉的動作,“我走走,活動活動筋骨。”


    那男生看到他胳膊上醒目的一個某品牌標誌,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


    “你今天穿新衣服了?xx的?好像要幾百塊吧,你也舍得買?”


    溫哲仰著脖子,“不是我買的,別人送我的。”


    “誰?”


    “我姐姐啊,你沒有姐姐吧,可惜,你這輩子都感受不到收到姐姐的生日禮物是什麽感覺了。”


    “……”


    這怎麽這麽欠打??


    溫哲這件衣服一穿就是好久,中間連洗都沒有洗過一次。


    顧陌都受不了他了,“你們老師沒教過你,要講衛生勤洗衣?”


    溫哲,“這不挺幹淨的嘛……”


    但周六的時候還是老老實實脫下去洗了,而且還是自己手洗。


    洗的時候可小心了,生怕搓壞了。


    等他洗完,顧陌也要出門了。


    他問:“你今天不是不去擺攤嗎?”


    “我要去火車站接一個人。”


    “誰啊。”


    “以前的一個朋友,她來昆江看我。”


    顧陌不願多說,溫哲就沒有再問,隻哦了一聲。


    他一直以為顧陌是沒有朋友的人,但後來才發現,她朋友多的出奇,各行各業的人都有。


    顧陌要去見的人,就是在監獄裏認識的3489,徐蘇。


    她是因為因家暴而殺害丈夫,判刑比顧陌輕,所以早顧陌幾年出來。


    現在的世界發展很快,每一個出獄的人,幾乎都會麵臨出獄和社會格格不入的情況。


    然而這都不是最艱難的。


    最艱難的,是你身邊的親朋好友都會以你為恥,疏遠你議論你,用異樣的眼神看你……


    徐蘇出獄後也遇到了這樣的情況,她索性直接離開了昆江。


    雖然這些年混的不算特別好,但日子也算是安穩。


    因為沒適應用手機上網,所以之前她根本不知道顧陌出獄這些年發生的事,前些日子才無意中看到了,通過各種方式聯係上了顧陌,說要過來看顧陌。


    顧陌在火車站接到她,她一看見顧陌,就哭了。


    短暫的陌生褪去後 ,她衝過去抱住了顧陌。


    “你出來怎麽不聯係我?我一直都不知道……”


    她坐牢的事,到底隻是身邊的親朋好友知道,出來後也沒少遭遇白眼。


    而顧陌那件事,當年卻是轟動全國,所以顧陌出來後到底遭遇了多少事,她不用想都知道。


    顧陌隻是笑了笑,輕描淡寫的,“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徐蘇忍著哭,露出了一個笑容。


    她知道顧陌不喜歡把自己的悲慘拿出來說,也不樂意讓人去探究。


    她似乎永遠都在用最陽光的一麵麵對身邊的人,並且積極的將這種心態傳遞給別人。


    即便再悲慘的人,跟她相處久了,也會覺得那些苦難不值一提,反而憧憬未來。


    晚上,兩個人一起住在酒店。


    這一晚上,徐蘇靠著顧陌說了很多話,說著說著自己便哭了。


    顧陌摸摸她的頭,“沒事了,我們都還有很長的日子。”


    “阿陌,謝謝你,真的謝謝你……”


    她一出生運氣就不太好,原生家庭環境極其惡劣,長大後,才剛十六歲就輟學出來打工,十八歲就被父母嫁了人。


    結果嫁的還是個家暴男。


    在她最絕望的時候,顧陌卻出現了,給予了她所有想要的一切感情。


    那些年沒有顧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麽撐過來。


    她的新生,其實是顧陌賦予的。


    顧陌為她畫過很多畫,她出獄後依舊珍藏著,每當覺得生活艱難時,看著那些畫,便又有了一往無前的勇氣。


    如果可以,她多想要永遠留在顧陌身邊。


    但顧陌的身邊,不需要她。


    她知道為什麽。


    即便不曾親眼看見,可她也知道顧陌每天在承受什麽樣的痛苦。


    顧陌不想讓她看到,她隻能離開,假裝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顧陌帶著徐蘇在昆江玩了好幾天,她又給徐蘇畫了很多畫。


    徐蘇笑著說:“如果有一天你的畫出名了,那這個擁有你畫作最多的人,肯定賺大發了。”


    顧陌,“如果真有那一天,那你就把畫賣了,換個更好一點的生活環境,讓自己的生活質量也更好一點。”


    “我才不會,我肯定不會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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