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昌長公主陪了容太後許久,直到太陽都下山了,快到宮門下鑰的時候,她方是出宮迴到自己的公主府。


    她心裏想著事兒,一整晚都沒睡好,第二天大早就派人將元潯喊了過來。


    “姑母!”因封南絮的關係,元潯對樂昌長公主這位姑母,還是非常尊敬的。


    一見到樂昌,他規規矩矩的見了一禮。


    “阿潯,咱們一家人不必多禮。”樂昌難得的和顏悅色,示意元潯坐下。


    “姑母知道,您心中怨恨著你阿娘,對嗎?”


    “姑母,是來說客的?”樂昌的話一落,元潯的眸色黯了黯。


    “若是今日我不答應姑母的說合,往後我跟阿絮的婚事,姑母會加以阻攔嗎?”


    “自然不會。”樂昌接著他的話答。


    元潯又道:“既然如此,姑母也就不必白費那心思了。”


    見他如此,樂昌的神色也彌漫上一層黯色。


    “你非要如此麽?無論怎麽說,她都是你阿娘。再說了,當初的事情她一個弱女子,對她的打擊在著實的大。她那般對你,也不能全然怪在她身上的。”


    “阿潯……”


    樂昌努了努唇還想繼續說什麽,被元潯抬手給打斷。


    “姑母別說了,就到這兒吧。姑母若是沒旁的事情,我就先走了。”話落,元潯起身抱拳作了一個揖,轉身走出樂昌的視線。


    樂昌看著元潯的背影,無奈的歎了一聲。


    封南絮過來的時候,正好就瞧見樂昌唉聲歎氣的模樣。


    “阿娘,發生什麽事情了?”她心裏好奇,直接開口問。


    在她的印象裏頭,她阿娘可是無所不能的,極少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樣。


    樂昌本也不想瞞著她,又想到她跟元潯之間的關係,興匆匆的跟她說起容太後的事情。


    “阿絮,容太後跟阿潯之間的事情,阿娘是跟你說過的。如今容太後知道錯了,她想得到阿潯的原諒,可是阿潯放不下過去的事情,始終不能原諒她。”


    “你瞧瞧,這事兒可有什麽好法子?”


    “這事兒呀!”聽著樂昌的話,封南絮也挺為難的。


    容太後雖然無辜,可元潯也無辜呀。


    當年的元潯隻是個孩子,就要忍受父母的無視跟輕慢,一個人在波雲詭譎的後宮戰戰兢兢的艱難求生。


    他才五歲的年紀,就被容太後扔到軍營中曆練。


    可以說在元潯的人生當中,是沒有感受過母愛跟父愛的。


    “阿娘,我去看看他吧。”想起元潯的那些過往,封南絮忍不住心疼他,向樂昌提出要去一趟長垣王府。


    樂昌求之不得,讓人被她備車。


    她去到長垣王府的時候,元潯正坐在書房的地上喝酒。


    他人靠在書房內的梁柱,手裏拎著一個酒壇子,腳邊橫七豎八的放著好幾個酒壇子。


    “阿絮,你來了?”看到封南絮進來,他抿唇笑了笑,輕喊她一聲。


    漆黑如墨的眸子裏,湧動著粼粼的波光。


    “嗯,我來了。”封南絮緩緩踱步入內,走到元潯跟前蹲下身子。


    “你怎麽了,不開心嗎?還喝那麽多酒?”


    元潯沒有說話,卻還是乖巧的將手上的酒壇子放下。


    “阿潯!”封南絮又喊了他一聲,俯身上前抱住他。


    “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做人嘛,我們都得朝前去看,不能活在迴憶裏。你不是當年那個五歲的孩童了,你是赫赫有名的長垣王殿下。”


    “今天,阿娘都跟我說了。”


    “所以,阿絮也是來勸我的嗎?”封南絮話說完,元潯頭抵在封南絮的脖頸間,苦澀的吐出一句。


    封南絮直接否認,“自然不是的,我過來是想說,如果你不願意,沒有人能逼得了你。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世上壓根就沒有什麽感同身受。所以,你沒有必要去為了任何人,委屈自己的。”


    “阿絮!”元潯真是沒有想到封南絮會如是說。


    一時間,他愣住了。


    封南絮卻是笑了笑,“容太後是不容易,可你更不容易呀。她是成年人,雖說入宮並非她所願,可是她有能力去過好自己的日子。她不應該將所有的恨,都發泄在你的身上。”


    “你是她的兒子,既然選擇生了你,就應該愛你。”


    “所以,你既然不想原諒她,那就別原諒了。”


    “走,我們出去玩吧。”


    “好。”封南絮的一番話讓元潯滿心的陰霾,散的幹幹淨淨。


    元潯起了身,去換了一身衣裳後,拉著封南絮出了王府的大門。


    兩人直接去了街上,後又去了城外的雁西湖,湖上泛舟觀賞湖光山色。


    一直玩到日暮時分,元潯才是將封南絮送迴公主府。


    前一天玩的太累,封南絮一覺睡到天大亮都醒不過來,等她起床之後,聽到玉枝跟她說宮裏來人了。


    是容太後宮裏的人,容太後想見她。


    封南絮吃了早餐又換上宮裝,跟著宮裏來的人入了宮。


    她在宮人的引領下去到容太後宮裏。


    “阿絮!”容太後見到封南絮,都不需要她行禮就招唿她到身邊來。


    “你是個好孩子,你阿娘真有福氣。”


    “太後娘娘謬讚了。”封南絮抿唇一笑,迴過容太後的話。


    接著,兩人頓默半晌,容太後努了努唇想說什麽,愣是沒敢開口。


    封南絮看著她畏畏縮縮的模樣,隻覺得心疼又好笑,“娘娘,其實大可不必如此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您跟阿潯之間,是累積多年的隔閡。一朝一夕間想要破除,是很難的。”


    “阿潯當年不過五歲孩童,他經曆過那些苦難,您沒有辦法去設身處地的感受的。”


    “如果您真的心疼,就別逼他了。娘娘,原諒兩個字脫口很容易,想要隨心卻是難得很呢。”


    “當年他隻有五歲呀,您還能記得請,他是何模樣嗎?”


    “阿絮,是哀家的錯。”封南絮的一番話,逼的容太後眼淚直流。


    “哀家不是想逼他,哀家隻是,隻是……”說到這兒,容太後言語哽咽,哭得不能自已。


    封南絮搖了搖頭,表示理解,“我明白的,明白的。”


    邊說話她邊上前,柔聲寬慰著容太後。


    一番交談後,容太後總算是被封南絮說通了,不會再去強求元潯原諒自己。


    從容太後的宮裏出來,封南絮朝著宮門的方向走。


    事情了結了,她自然是要出宮的。


    然而,在經過禦花園外的風雨長廊時,封南絮冷不丁被人攔住去路。


    是一穿著綠色宮裝的宮女,“奴婢見過瓏安郡主,還請郡主移步,我家主子有請。”


    “你家主子是誰?”封南絮挑了挑眉,出聲詢問。


    皇宮不同別處,危機四伏。


    所以,她不敢掉以輕心。


    “迴郡主話,我家主子乃是陛下新封的芳昭儀。”宮女如實迴答。


    封南絮反應過來,芳昭儀不就是胡錦笙麽。


    好家夥,這深宮大院的,她的仇人還真是不少。


    既然都撞上了,想到自己又是有係統跟空間在手的,倒也不害怕。她直接跟著宮女去到禦花園裏頭,宮女倒是沒有說謊,確實是胡錦笙。她正坐在禦花園內的八角玲瓏亭裏,眯著眼凝視著封南絮過來。


    “昭儀娘娘,別來無恙。”上了台階後,封南絮跟胡錦笙打招唿。


    按照品階來說,封南絮乃是一品的郡主,而胡錦笙則隻是三品的昭儀。


    不過,胡錦笙是皇帝的妃子,給皇帝麵子,封南絮也是要打聲招唿的。


    “郡主別來無恙。”胡錦笙點點頭,含笑看著封南絮靠近。


    “說吧,找我什麽事兒?”封南絮挑了胡錦笙對麵的位子,緩緩坐下。


    胡錦笙答:“我想跟你合作。”


    此話一出,封南絮微微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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