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民得了消息,氣得吹胡子瞪眼睛。


    “那些個刁民,也太不知好歹了。王妃娘娘此舉可全是為了他們,他們怎麽可以為了銀子,裝病進入到疫區呢。再說了,他們是不要命了嗎?”


    還在封南絮跟前,謝懷民就憤憤的罵出口。


    “不成,絕不能讓他們如此肆意妄為。王妃娘娘,下官這就派人,去將那些裝病混入到疫區的抓出來,狠狠的懲罰。”


    說完,謝懷民就要去發號施令,被封南絮給攔下來。


    “謝大人不必生氣,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他們想要銀子,這事兒也不難辦。”


    “咱們不是人手不夠麽,既然有不怕死,那就再好不過了。”


    “來呀,傳令下去,若是願意進去疫區幫忙照顧病人的,每個人可以二兩銀子的報酬。當然,若是以病人的身份拿了一兩銀子,照顧病人的二兩銀子,自然是不能拿了的。”


    “王妃娘娘英明,不過如此一來,那些銀子……”謝懷民先是恭維了封南絮一般,接下來露出滿臉的難色。


    西南地區緊挨著嶺南,雖說比嶺南之前的情況好上一點點,卻也好不了太多。


    加上這些日子來發生了疫病,西南更是雪上加霜。


    這會子雍州府的庫房早就空了,讓謝懷民拿銀子,無異於是要他的命。


    “謝大人不必擔心,銀子的事情,不會讓你去為難的。”封南絮瞟了謝懷民一眼,一句話解了他的難處。


    “難道你沒聽說嗎,我啥都不多,就是銀子多。”


    此話落,站在封南絮旁邊的司瀾妤都差點忍不住給她鼓起掌來,瞧這個逼裝的,必須給一百分呀。


    “多謝王妃娘娘。”謝懷民感激的看向封南絮,直接給她跪下來。


    “娘娘就是救苦救難的菩薩,下官乃至雍州的百姓,一定會感激娘娘的恩德的。”


    “起來起來,別那麽客氣。”封南絮被他突然的下跪唬了一跳,趕忙讓他起身。


    “你說你,好歹也是堂堂一品大員,哪能跪我一個小女子,起來吧。我雖說跟王爺定了親,但是畢竟沒有成親,誥命也沒下來。你跪我,不合適。”


    謝懷民聽到她如是說,才是站起身,心裏對封南絮的印象又好了幾分。


    難怪長垣王視她如寶,會掙錢有本事,又知進退,隻要不是個眼瞎的男人都會好好珍惜的。


    商定出解決的方法,謝懷民沒有多留,著急著去忙活疫區的事情了。


    司瀾妤也奉封南絮的命令,帶著一群大夫進去到疫區去。


    封南絮本來也想跟著去的,司瀾妤擔心她也會被傳染,愣是把她攔下來。


    司瀾妤說,一個人涉險就夠了,萬一出了什麽岔子,封南絮在外邊還能搬救兵。萬一她們兩個都進去,都出了亂子,那真是求救無門了。


    她想想也是,就留在外邊等消息。


    讓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疫病快要控製住的時候,人卻鬧出了亂子。


    “王妃娘娘,疫區裏頭出事兒了。”謝懷民顧不得滿頭大汗,火急火燎的跑到封南絮跟前來。


    “出什麽事兒了?”封南絮的心猛然被揪緊,看著謝懷民問。


    “疫區裏頭,有人鬧事。說官府把他們哄騙就來,是為了把他們關到一處等死的。還說那些大夫,都是進來做做樣子的。其實根本就沒有治療疫病的藥,都是幌子。”


    “有些不見好轉的人怕了,被一竄動,就跟著起了哄。”


    “王妃娘娘,您看,咱們是否要派人過去,處理一下?”把情況說清楚,謝懷民小心翼翼的請示著封南絮。


    “謝大人的意思,是要將那些鬧事的人處置了?”封南絮麵色沉下來,一語說中了謝懷民的心思。


    謝懷民頗為心虛,道:“可是任由他們胡鬧,隻怕會惹出更大的事端來。娘娘,咱們必須得有所舍取呢。”


    “謝大人,你別拿你官場的那套來糊弄我。”他的話,封南絮並沒有聽進去,她低頭淺淺勾了勾唇。


    “來人,我要進疫區。”


    “王妃娘娘!”謝懷民慌了。


    疫區兇險,萬一封南絮進到裏邊出了任何岔子,長垣王那邊不好交代不說,定國公府那邊更是瞞不過呢。


    “別擔心,沒事的。”封南絮卻是不理會他,自顧走了出去。


    謝懷民看著封南絮走遠的身影,隻覺得頭疼的厲害。


    他身邊的一個幕僚則湊近過來,低聲道:“大人,既然她要進去,咱們何不一不做二不休。再說了,進來有所傳聞,長垣王出事了。既然王爺都沒了,她這個掛名的王妃……”


    “蠢貨,你懂什麽。”幕僚話還沒說完,謝懷民一巴掌唿到他臉上去。


    “長垣王是誰,他會出事兒?你的蠢腦子,裏頭裝的是漿糊嗎?”


    “當年襄州白鹿洞書院的人都死絕了,他都能死裏逃生。如今,定國公府把他護的密不透風,你覺得他會出事兒?”


    “西南如今是個什麽光景,你不知道麽?長垣王一來西南,去的可就是閔家。你可知,他為何要去閔家?”


    幕僚被謝懷民打的懵了,愣在原地許久,一個字都接不上來。


    謝懷民被他的蠢樣子給氣到,一腳又給踹了過去,“蠢出生天的東西,用你那蠢笨如豬的腦子好好想想吧。”


    罵完,也不等幕僚反應,他追著封南絮去了。


    他本想陪著封南絮進去疫區的,被封南絮阻攔下來。


    封南絮說,如今雍州府亂做一團,需要他主持大局。


    所以,他必須得留在外頭。


    謝懷民深以為然,沒有強求。


    就這樣,封南絮帶著幾個侍衛,入到疫區去。


    謝懷民帶來的消息沒有假,裏頭當真有人鬧事,還鬧的挺兇。


    “大家夥兒,我們都被騙了。這個疫病根本就是沒有的醫治的,官府把我們哄騙進來,就是為了將我們耗死在此。”人潮湧動中,不知是誰,高唿出聲。


    緊接著,有人接話道:“沒錯,他們好毒的心腸呀,他們是想讓我們全部死在這兒呀。”


    “可不是麽,隻要我們死在疫區,到時候他們一把火燒過來。那可就什麽證據都沒有了,況且疫病沒有蔓延出雍州府,說不得知府大人還會被表彰升官呢。”


    “所以大家夥兒,我們不能再等了。等下去,隻有死路一條。”


    “沒錯,我們不能再等了,我們衝出去。”


    “衝出去!”


    患者的情緒被他們調動起來,紛紛義憤填膺,怒吼著就要往隔離區的關口衝。


    司瀾妤看著情況不妙,帶著大夫們侍衛想要去攔截,奈何他們人數太多,著實不好處理。


    “你們都冷靜一下!”


    “你們想要幹什麽?”封南絮從關口進來,一步走到人潮跟前,厲聲大喝。


    “若是你們留在這兒,就還有一線生機。要是你們出去了,沒有藥沒有大夫,你們難道還妄想著自己康複嗎?”


    “這場疫病要了多少人的命,你們心裏沒數嗎?”


    “別聽她胡說八道,她就是官府派來的狗。”見人潮停下來,鬧事的人連忙再次出聲。


    封南絮循著聲音望過去,見到了那人。


    長得高高瘦瘦的,皮膚黝黑,賊眉鼠眼的機靈勁兒,怎麽看都不像是病人。


    “我乃長垣王妃,我會在此與你們共渡難關。長垣王,你們可曾聽過。先帝嫡子,定國公爺的嫡親外孫。我便是長垣王的未婚妻,隻要我在此,你們就不會有任何事情。”


    “隻要我在此,官府就不可能放棄你們。”封南絮隔空凝視著那人,高聲大喊。


    那人像是沒有料到封南絮的身份,愣了片刻,很快反應過來,“你說你是長垣王妃你就是嗎,你有什麽證據呢?”


    “這就是證據!”封南絮直接亮出了薛伯給她的令牌。


    有識字的人看出來,令牌上確實寫著長垣二字。


    “她是長垣王妃,上頭寫著長垣二字!”


    “王妃救命,王妃救救我們吧!”


    確定了封南絮的身份,百姓們突然跪了下來。


    “大家快快請起!”封南絮連忙去扶起自己跟前的幾人。


    “你們放心,疫病若不消除,我絕不離開疫區。等到你們所有人都痊愈了,我再陪著你們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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