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家兄妹自以為瞞得很好,殊不知他們的一舉一動皆是落在親娘陸大娘子的眼中。


    加上接連好幾日,他們都往封南絮的服裝廠和仙衣坊跑,惹得陸大娘子是越想越氣。


    “你說這算個什麽事兒呀,年兒說他要娶那商女便罷了,怎麽月兒也三番兩頭的往那邊去。也不知道那封姑娘到底有什麽魔力,把他們兄妹兩迷得是神魂顛倒的。”


    說起這事兒,陸大娘子就覺得頭疼,忍不住跟自己的女使秀穀吐槽起來。


    秀穀是陸大娘子的心腹,常在外頭奔走,幫陸大娘子打探消息,自然聽到一些風聲。


    “大娘子,您可聽說過,仙衣坊的加盟店?”


    “加盟店?”陸大娘子恍然大悟,她當然聽說過。


    隻要打聽封南絮的人,誰能不知道她的加盟店。


    她活了半輩子,也是頭一迴聽說這麽建分號的,不得不說,在經商上那位封姑娘是有兩把刷子的。


    “如此聲勢浩大,我如何能沒聽說過。”


    “奴婢還聽說了,洪家的大姑娘,加盟了仙衣坊的加盟店,用的她柳州的鋪子。咱都知道,洪大姑娘的親娘趙大娘子,可是柳州趙家的姑娘。當年趙大娘子臨終前,可是把嫁妝都留給了洪大姑娘。”


    “趙大娘子雖說手段不如現在的那位柳大娘子,可論打理俗務,柳大娘子真不如趙大娘子。洪大姑娘是趙大娘子親手教出來的,怎麽都不會差。”


    “再者,咱們家姑娘跟洪大姑娘又是閨中密友,有沒有一種可能,咱家姑娘也加盟了仙衣坊?”


    “她敢!”秀穀的話宛如平地驚雷,震得陸大娘子腦仁直響。


    “她好端端的管家千金,不好好在家裏呆著,學人家做什麽生意,拋頭露麵的。”


    “不行,秀穀,你去把她給我喊過來。現在就去。”


    “是。”秀穀福了福身,領命退下。


    過了有半盞茶的功夫,便建秀穀領著馮淺月過來。


    “月兒,你如實跟阿娘說,你是不是加盟了那個勞什子的仙衣坊?”陸大娘子也不賣關子,開門見山的開口問。


    馮淺月沒想到陸大娘子知道的這麽快,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去迴答。


    於是她靈機一動,把事情都推到馮年身上。


    “不是我,是哥哥,是哥哥加盟的。”


    “又是他。”陸大娘子咬牙切齒的道,與此同時,又讓人去把馮年喊過來。


    不明所以的馮年,在來到陸大娘子跟前後,才知道被自己的好妹妹給坑了。


    “年兒,你是不是要氣死阿娘你才罷休?”陸大娘子看著馮年,就覺得腦瓜子疼的厲害。


    “阿娘都跟你說了,你跟她不適合。你怎麽還要往她跟前湊呢,還加盟她的仙衣坊,你到底要幹什麽?你以為這樣,就能逼得阿娘妥協了?”


    “阿娘你說的什麽,兒子不明白。”馮年看到馮淺月時,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不過在裝傻充愣。


    陸大娘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你別在我跟前耍小心思,你是從我肚皮裏頭爬出來,你幾條腸子以為我不知道?”


    見親娘都這麽說了,馮年歎了歎氣,認了下來,“阿娘,其實兒子加盟仙衣坊,也是為了利益而已。”


    “阿娘您也知道,封姑娘做生意的本事,是有目共睹的。現下她仙衣坊的分號,遍布安州府跟平江府,據說連江南都出現了她的分號。”


    “若是咱們不抓緊些,喝湯都沒咱們的份兒。”


    “阿娘你沒了解過,不知道其中的厲害關係,那銀子掙的就跟流水一樣嘩嘩的。你不是經常抱怨,爹的俸祿不夠家裏開銷,還得你貼補麽。如今咱們登上封姑娘的船,不就不用為銀子發愁了?”


    “你,你都查清楚了,當真可靠?”有錢不掙王八蛋,陸大娘子也不能免俗。


    “你可知道,他們家一間分號,一年能掙多少?”


    “北橋鎮的蘇家阿娘知道吧,他們家的大姑娘在安州府的加盟店,一年掙這個數。”說著,馮年朝著陸大娘子擺出五根手指。


    “五千兩?”陸大娘子試探的開口。


    “五萬兩。”馮年糾正了她。


    陸大娘子被震住了,她的乖乖,她手中所有的鋪子加起來,都不敢說一年掙五萬兩的。


    “所以阿娘你就別管了,到時候隻管收錢便是了。”馮年繼續道。


    陸大娘子被馮年哄的暈乎乎,一時間忘了自己發難的最根本原因。


    馮淺月對自家兄長的操作佩服的五體投地,暗地裏給他豎起大拇指。


    馮年斜了她一眼,滿滿的嫌棄。


    等到馮年兄弟走後,陸大娘子才清醒過來,她哪裏是問錢的事情,她要說的明明是人的事情。


    可馮年跟馮淺月早就跑了,她總不能又把他們喊出來。


    經過一番思量後,陸大娘子決定去找封南絮。


    說去就去,陸大娘子給長垣王府遞了帖子,請封南絮過府一敘。


    封南絮接到帖子,欣然前來赴約。


    “封姑娘,多日不見,姑娘越發的光彩照人了。”見到封南絮,陸大娘子一如既往的說一句場麵話。


    “見過陸大娘子!”封南絮欠了欠身,跟她問禮。


    對陸大娘子,封南絮其實沒有太多好感,畢竟當初她在青州遇到的那群壯漢,十有八九就是她買通過去的。


    “姑娘請坐。”陸大娘子虛抬一下,讓封南絮起身,示意她落座。


    今日的宴席,陸大娘子就請了封南絮一人,且將席麵設在水閣上。


    “陸大娘子,就請了我?”封南絮看出了不同尋常,有些驚詫。


    “嗯。”陸大娘子點了點頭,“我聽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孩子說了,他們加盟了姑娘的仙衣坊呢。為了多謝姑娘帶我們掙銀子,特地請姑娘吃一頓便飯。”


    “姑娘您是不知道,我家老爺麵上說的好聽,是一地知府,可實則兩袖清風。家裏的一應開銷,全是我在咬緊牙關苦苦撐著。那手頭緊得,我都不敢說出去。”


    “我是個沒用的,手上的產業全靠那些個掌櫃。如今我們有幸得姑娘相助,我心裏頭是感激姑娘的。”


    “陸大娘子客氣了。”若說陸大娘子今天是特地來感謝她的,封南絮是不信的。


    所以,她耐心的等著她接下來的話。


    果不其然,陸大娘子話鋒一轉,“姑娘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是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裏能做到如姑娘那般灑脫。我那不成器的女兒,被我跟她爹爹嬌慣壞了,難免會做些不合時宜的事情來。”


    “她若是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姑娘千萬別應下她。她可是管家千金,萬萬不能去沾染那些個拋頭露麵的習性。女兒家家的,隻管在家中相夫教子就是了。”


    “還有我那兒子,沾了他爹的光,得了兩分臉麵。姑娘您是貴人,可千萬別被他給騙了。他左不過一個知府的兒子,實在是配不上姑娘。”


    “噗。”見陸大娘子兜兜轉轉的,原來是想勸自己離她的孩子遠一點。


    “陸大娘子的意思是,讓我離你的孩子遠一些,對嗎?”


    “姑娘,您可誤會我的意思了呢。”陸大娘子沒想到封南絮如此直接,尷尬的笑了笑。


    封南絮的臉色卻是沉了下來,“大娘子,是您家的大公子親自來與我談合作的。若是他想毀約,你讓他親自來與我談。生意嗎,講究的是兩廂情願,我絕不會強求。”


    “不過大娘子,商女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不比誰低賤。你可別忘了,長垣王殿下曾經,也是我這個商女養著的。”


    她此話一出,陸大娘子的臉色瞬間白了。


    “大娘子這餐飯,我是無福消受了。青州之行,那群攔路的大漢,讓我至今心有餘悸呢。幸虧王爺來得及時,我才能安然脫身。如若不然,指不定出什麽大事兒呢。”封南絮繼續道。


    說完,她懶懶的瞟了陸大娘子一眼,轉身離開了。


    旁邊的陸大娘子,就跟被人劈頭蓋臉潑了一頭涼水似的,冷得直打顫。


    她居然知道青州的那群大漢是她派過去的,此事王爺居然也知道。


    那豈不是……


    陸大娘子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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