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第一場雪的到來,天氣愈發的冷了。


    被封南絮派去江南的莊重也終於迴來,不過他走不不是陸路,而是水路。


    封南絮交代給他的事情,他也隻完成了一半,幾經輾轉,也就籌到幾百斤的糧食。


    “東家,真是對不住,我辜負您的期望了。”為此,莊重覺得非常愧疚,前來跟封南絮請罪。


    “不怪你的。”封南絮不是不講理的人,這段時間她也看到了時局的艱難,示意莊重不必愧疚。


    “你能夠做到這樣,已經很好了。下雪後,災民會越來越多。再過一段時日,隻怕咱們的工坊都開不了工了。”


    “工坊開不了工?”莊重心跳陡然滯了一滯。


    他好不容易過上穩定的生活,想到若是工坊開不了,他豈不是又沒有了活計。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他可不想再迴到以前的生活。


    “是呀。”封南絮也甚是無奈。


    “西北旱了一年多了,百姓們顆粒無收。別說遠的,就咱們安州府,今年以來都沒下過雨。隻怕咱們這兒的收成也不好呀。”


    “民以食為天,沒有糧食收成,大家吃啥呢?阿重,不是東家嚇唬你,隻怕用不了多久,就得出大亂子。”


    “東家,那咱們可如何是好?”莊重對封南絮的話深信不疑,有些期盼的看著她。


    是她帶著他走出泥濘的,所以他對她百分之百的信任。


    “我也不知道呢。”封南絮搖了搖頭。


    “進來各地都相繼出亂子,各大商行好多鋪子都關了張,就是咱們家的加盟店都關了許多家呢。還有便是,路上也不安全,好幾批貨在路上都被搶了。”


    路上不安全,莊重是知道的,因此他運糧迴來的時候才不敢走陸路,而是走了水路。


    “罷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有這批糧食在,怎麽都夠咱們撐一段時間的。”見莊重也陷入到深思中,封南絮怕打擊到他,又出言寬慰兩句。


    “這麽大的事情,朝廷肯定不會不管的。咱們隻要撐到朝廷出手,就有救了。”


    “是,東家說的是。”莊重的臉色果然好看一些。


    “好了,先把糧食運到家裏去,我已經讓金妮把後罩房收拾出來存放糧食。你親自把糧食送過去,安置好。”封南絮又吩咐道。


    “是。”莊重沒再多話,領命出了服裝廠,前去放糧。


    正如封南絮所料想的那樣,隨著天氣的寒冷,災民果然越來越多。


    特別是他們得知北橋鎮有善堂後,更是潮水一般湧了過來。


    胡永世沒了法子,隻能命人關閉城門,禁止災民入城。但北橋鎮有碼頭,靠著玉岷江,不少人鋌而走險直接從玉岷江裏頭遊過來。


    想借此,混進北橋鎮。


    奈何天寒水冷,不少人因為喪命在玉岷江中。


    每天來碼頭上工的船夫,都能看到江裏漂浮過來的屍體。


    蘇佩儀聽說後,嚇得幾日不敢出門,緩過來後,才去找封南絮討主意。


    “阿絮,江裏出現屍體的事情,你聽說了嗎?”來到封家,蘇佩儀抓著封南絮就問。


    封南絮點了點頭,“聽說了,世道艱難,人命如草賤呀!”


    她亦是唏噓不已,她的服裝廠就挨著碼頭,好幾迴她去廠裏的時候都看到衙役們從江裏把屍體撈起來。


    可如今時局,她連保全自己跟家人都是個未知數,容不得她去悲天憫人。


    “阿絮,我爹說越往後隻怕會越來越嚴重,得要早做打算。我們倒是囤了一些糧食,可就怕亂起來。”蘇佩儀歎了口氣,將蘇廣成的話給封南絮複述了一遍。


    蘇廣成所想的,也正是封南絮擔心的。


    日子一難,亂起來是肯定的。


    據說,現在在北橋鎮的城外,就聚集了許多災民,他們日日在城外徘徊。


    北橋鎮裏頭是沒有士兵駐守的,那天災民們受不住了,撞破城門闖進來,隻怕會做出過激的事情。


    但是這些,又不是他們可以去解決的了。


    “亂起來也是沒法子的事情,為了求生,人難免會做出過激的事情來。”封南絮也歎了口氣。


    “你爹怎麽說?”


    “我爹找了幾個叔伯去給胡大人提議,讓他遞折子入京,請朝廷指示。就是不知道,朝廷會做何安置。”蘇佩儀倒也不瞞著封南絮,如實說道。


    封南絮的心總算是定了一些。


    隻是,讓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朝廷對胡永世的折子置之不理。


    等到臘月底快過年了,朝廷的旨意還是沒有下來。


    看著天氣越來越冷,城外的災民被凍死的越來越多,終歸還是亂了。


    他們去山上砍了許多木材下來,一群抬著樹幹就去撞擊城門。


    胡永世組織了縣衙所有的衙役去應對災民破門,且喊上了鎮子上的青壯年前去幫忙。同時,他的心裏卻是苦澀的。


    災民也是東闕的子民,他們也隻是為了求生而已。


    然而,他身為一鎮父母官,首要的是要保住他們一方百姓的平安。對於城外的災民們,隻能是對不住了。


    就在兩方人馬對峙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幾匹輕騎狂奔而來。


    “住手,都停下來,長垣王殿下跟前,不得休得放肆!”隨著幾匹輕騎的到來,後邊隨行的大隊人馬也紛湧而至。


    “長垣王殿下?那是何人?”災民中,有人發出提問。


    “長垣王殿下便是以前的太子殿下呀,據說太子殿下沒有死,前些日子迴了京城,被陛下封為長垣王!”


    “是太子殿下呀,那個平定了北境,護衛了北境安寧的太子殿下!”


    “殿下,救救我們!”


    聽到來人名號,災民們放棄了去撞擊城門,而是紛紛朝著來人跪了下來。


    元潯策馬來到災民跟前,“大家快起來,天災無情,讓大家受苦了。”


    “表兄,你快把我們帶過來的糧食,分發給大家。”


    “是。”容千嶼領命,馬上安排人去分發食物。


    “多謝殿下,多謝殿下!”


    災民聽了他的話後,又跪了下來,不停的朝他磕頭。


    說來還得感謝他的外祖父跟舅舅,帶他上了北境的戰場,又帶著他打了幾場勝仗,才讓他在百姓心目中有了威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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