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南絮偏過頭,眸光落到莊家小妹身上。


    小姑娘瞧著應該隻有十二三歲的年紀,很瘦,臉色枯黃枯黃的,想來是營養不良的緣故。


    在這個世道,貧苦人家的孩子打小就被賣去做奴仆的一大把,因此像莊家小妹這個年紀出來做事的,是常事。


    因為莊大娘心疼孩子,一直沒舍得將莊重跟莊家小妹賣去當奴仆,所以莊家小妹一直跟著她幫別人漿洗衣服。


    “你也要找活計呀?”封南絮看著小姑娘懇求的目光,心一下子軟了下來。


    她不是救世主,沒有辦法去拯救所有人,但既然莊家人被她撞上了,盡她所能去幫扶一把也是可以的。


    “嗯。”莊家小妹篤定的點了點頭。


    莊大娘也看出莊小妹的意圖,一把將她扒拉過來,跟封南絮道:“姑娘,小孩子不懂事兒,您別介。迴頭我帶著她一起去燒飯,姑娘不用付她月錢,我們娘倆領一份就可以了。”


    “你會縫衣服嗎?”封南絮明白莊大娘的意思,卻沒有答應她,而是看著莊小妹問。


    莊小妹再次點頭,“會的,每次哥哥的衣服破了,都是我縫的。”


    “嗯,那你到姐姐的廠子裏當個繡娘如何?”封南絮又問。


    莊小妹還沒作答,莊大娘搶過話,“她哪裏懂繡花呀,姑娘,可別到時候她給您添亂了。”


    “不妨事的。”封南絮給了莊大娘一個寬慰的笑容。


    “隻要她會縫衣服就成,再說了,上工之前會有師傅教她的。隻要她願意,就可以的。”


    “我願意,一萬個願意的。”莊小妹想都不想,張口應下。


    “那就好。”封南絮頷了頷首。


    “大娘,你也別擔心,到時候你們一家三口都在一處上工的。”


    “姑娘,真是太謝謝您了。”莊大娘眼眶又紅了,這迴封南絮攔都攔不住,她拉著莊小妹就給封南絮跪了下來。


    又是一番你來我往後,封南絮才是勸住了莊大娘,並將她跟莊小妹送了出去。


    今日莊家可是大喜的日子,不僅莊重的活計有著落,就連莊大娘跟莊小妹也有了去處。


    母女二人算了下,一家三口一個月下來,也有好幾兩的收入呢。


    “封姑娘真是個活菩薩,等到咱們都上了工,拿到月錢。日子就會好起來的,到時候娘先幫你哥哥娶個媳婦,再給你備上一份嫁妝,給你好好挑個人家。”莊大娘心情極好,拉著莊小妹絮絮叨叨起來。


    “娘,我才多大,你還是先操哥哥的心吧。”莊小妹小臉一紅,把莊重拉出當擋箭牌。


    莊大娘被她逗的發笑,“死丫頭,娘又沒說現在就把你嫁出去。你現在才十三歲,等到及笄還有兩年。這兩年咱們先把你哥哥的親事給辦了,順帶這幫你攢嫁妝。”


    “等到你及笄了,嫁妝也攢好。到時候你出嫁,正正好。”


    “封姑娘還真是咱們家的貴人呢,丫頭,你可得跟著封姑娘好好學。你若是能有人家的一半,日後娘也不擔心你會受苦了。”


    莊小妹明白莊大娘的意思,正要開口迴她的話,巷子口猛的竄出來一群人,攔住她們的去路。


    “你們可是莊重的家人?”為首的是一年輕姑娘,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模樣也水靈的很。


    隻是那一臉的狠厲,讓她清秀的小臉染上猙獰。


    “我是莊重他娘,姑娘您是?”看著女子滿臉的不好惹,莊大娘心不由的“咯噔”一下,本能的將莊小妹拉到自己身後。


    “是就行,來人,給我打。”得到莊大娘的確認後,女子輕輕闔了闔眸,複睜開時眸底湧動著濃鬱的怒意。


    “你們也別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兒子,收了我的銀子事沒辦成。嗬嗬,他以為把銀子還迴來就行了嗎?真是可笑,當本姑娘是什麽人,猴子嗎?任由他隨意耍弄。”


    “更可氣的是,他居然還去給封南絮做事。”


    女子說話的空檔,她帶過來的小廝潮湧而上,將莊大娘母女推倒在地,拳打腳踢起來。


    莊大娘怕傷著莊小妹,將莊小妹壓在身下。


    “娘,不要打,別打了。阿娘,娘!”莊小妹嚇壞了,拚命的想掙紮出來替莊大娘擋一擋,卻被莊大娘強行壓著動彈不得。


    沒一會兒,莊大娘就打的吐了血。


    “姑娘,若是阿重得罪了您,還請您高抬貴手,饒過他吧。”莊大娘抬手抹去唇角漫出的血跡,哀求的看著眼前的女子。


    “喲,還真是個好娘親呀。把她給我拉開,將底下那個小蹄子扯出來。”女子冷笑一聲,讓人將莊小妹拉出來。


    很快,小廝一把將莊大娘扯開,把莊小妹拎到女子跟前。


    “姑娘,還請您高抬貴手,別傷害我的女兒。”莊大娘見狀慌了,顧不得身上的疼痛,爬上去想救莊小妹。


    她人還沒爬兩步,就被最靠近的小廝一腳踢出好幾丈遠。


    小廝這腳正中莊大娘的肚子,她仿佛五髒六腑都移了位,撕心裂肺的疼。


    “淑兒,淑兒。不要傷害我的女兒,求求您了,別傷害我的女兒。”她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掙紮著繼續朝莊小妹爬去。


    “阿娘!”莊小妹看到莊大娘被打,眼淚嘩啦啦的直掉,她著急的一把推開鉗製住她的兩個小廝,跑到莊大娘身邊。


    “賤蹄子,按住她。”莊小妹的行為徹底惹怒了女子,她一聲令下,小廝立馬將莊小妹按到地上。


    女子徐步向前,在莊小妹跟前蹲下來,在下發髻上的發簪,輕輕的在莊小妹臉上劃著,“這張臉長的雖然不咋地,可看起來也礙眼的很。不如,劃花算了。”


    “不要。”莊小妹沒想到女子如此癲狂,人都給嚇傻了。


    莊大娘被刺激到,發了狠似的朝女子撞過去,一把搶過女子的發簪,用尖銳的那頭抵住她的脖子。


    “你想幹什麽,別亂來!”女子也懵圈了,聲音裏帶著害怕。


    “放我女兒走!”莊大娘無心傷她,隻想為莊小妹謀一條生路。


    “阿娘,我不走。”按住莊小妹的兩小廝聽話的放開,莊小妹站了起來。


    “走,快走。”莊大娘厲聲大喝著莊小妹。


    莊小妹逼不得已,隻能哭著跑出去,往莊重幹活的工地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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