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雲曦腹誹著,這些話沒有說出口。


    一是這種大實話,說出來實在是不討喜,對這個比她還年小幾歲的相術小師傅來說,不太禮貌。


    二是這話但凡說出口,蕭瑟怕是會驕傲。


    “也不用看手相。”


    相術小師傅袁青說道,“恕我直言,姑娘你平時應該脾氣很大,好在年輕隻傷了些許肝髒之氣。”


    蘇雲曦目光寧靜幽深,她脾氣是大了些,再加之最近想著給夜帝開方子治療,想著如何才能醫治更多能觸發係統的病者。


    因此夜間少眠,是有些傷肝。


    麵前的小師傅能說出這些話,隻能說明他懂一些皮毛醫術。


    並不能證明他善於玄學。


    “我是讓你給我算命,可不是讓你給我看病。”


    蘇雲曦收迴自己的手,既然對方說不用看手相,那就不用繼續伸手。


    小師傅袁青幽幽歎氣,聲音帶著同齡人所不具備的老成。


    青衫被風吹得衣角翩躚,“看在銀子的份上,那就幫你算算吧。”


    補充道,“哎,出門在外的,總是要為銀錢折腰。”


    袁青仔細打量著蘇雲曦的臉,女人雖然隻是露出了三分之一的容顏,但是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算命。


    “姑娘你生得高瘦,麵孔皮膚且不說是因為脾氣大上火,現下看著稍帶青色。”


    “人的形體和聲音,都有五行之象。金木水火土中,你屬於木形者。”


    袁青邊掐指,邊一心二用說道,“你說話聲音圓且急,在我們熟知相人術的人看來,是屬於水聲。”


    玄玄乎乎道,“水生木,是吉象。”


    迴憶著剛才蘇雲曦朝他走來時的走姿,“你頭昂行走,姑娘你是個少有情義的人。”


    看在一錠銀子的份上,袁青盡量美化著自己的用詞。


    說好聽點,是少有情義。遇事時刻保持清醒,不被外界看法所束縛。


    可說難聽些,清醒過頭,不被束縛過頭……


    就是薄情寡義。


    袁青不是個會說話的人,在家中學相術時,也常常因為說話不好聽,被長輩責罰說是不會變通。


    他想著,這次說話總是好聽了吧?


    袁青繼續說道,“你走路輕盈,如雁鳥飛行,姑娘是個聰明賢明的人。”


    思考半晌,也不再繼續掐指算命。


    已經有了結果。


    “姑娘你頭圓額平,五嶽朝歸,手如幹薑指如春筍,容貌神器清河,是個大富大貴之人。”


    “日後定有常人不可言的前程。”


    袁青不太確定自己的算命結果。


    也不是他技術不精,隻是像他剛剛說的話,就算是翻遍三國,也不見得能找出一個對標的女子。


    他難以相信,麵前這個脾氣暴躁的且帶著黃金麵具的女子,會有鳳命。


    袁青視線落在蘇雲曦給他的那錠銀子上。


    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收攤。


    他怕再算下去,等下會算出個天命所歸的男子。


    蘇雲曦掐不住麵前的少年究竟有無真本事,這些描述詞太過於籠統。


    她本想繼續問,想知道這輩子自己還有沒有機會迴到現代。


    但始終沒有開口詢問。


    認為少年年紀小,即使有真本事,怕是也難以迴答她這個問題。


    “小師傅,你叫什麽?可姓蘇?”


    蘇雲曦溫聲問著,盡可能語氣平緩。


    袁青雙眸有些詫異,緩緩搖頭,“我姓袁,名青。袁青是我的名字,我並不姓蘇。”


    不過,祖上似乎倒是姓蘇。


    蘇雲曦眼底閃過一抹失望,也是,蘇氏後人哪裏是那麽好找的。


    她從攤子前頭的板凳上站起,抬手拍拍蕭瑟的肩膀,“走吧。”


    “我口渴了,我想喝許多許多的紫靈芝水!”


    蕭瑟負手而立,衣袖被風卷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俊秀容顏帶著淺淺笑意,“好。那咱們迴府。”


    蘇雲曦好奇說道,“也不知道我這副身體究竟是哪裏奇特,即使是前十幾年被灌了無數草藥,也不至於能完全吸收紫靈芝水的功效。”


    尋常人要是日日喝下很多紫靈芝水,少說都要虛不受補。


    可原主這身體,她不管是喝了多少紫靈芝水,也能將藥效吸收的完完全全。


    出於醫者的探索心,她是真想知道原主被灌了十幾年草藥後,還能好好活下去且吸收良藥藥效的科學原理是什麽。


    蘇雲曦和蕭瑟的身影,逐漸遠去。


    袁青正在收攤,聽見十幾年被灌草藥後,雙手微頓。


    這女子……


    是藥罐子嗎?


    可看身體體格健美,倒也不像是藥罐子。


    難不成,是學醫的蘇家後人?


    意識到這點後,袁青看了眼剛賺到手的五兩銀子。


    思來想去還是在北齊京都多待上一陣子,不著急迴逐鹿城。


    蘇雲曦忙了一整日,從皇宮到百花樓,從百花樓到相術攤,現在又到了攝政王府。


    她在蕭瑟麵前毫無女子儀態可言。


    一到王府,就癱在蕭瑟院子裏的貴妃椅上,享受著紫竹林吹來的淡淡清風。


    清涼感拂麵而來,她雙腳翹在椅子上,咿呀咿呀的晃著。


    直到蕭瑟親自端著青玉碗,裏頭盛了好些紫靈芝水在她身旁,她才慢悠悠睜開眼睛。


    “你要是實在累困了,就到床上躺著。”


    “外頭風大,要是著涼可不好。”


    蕭瑟將青玉碗遞到蘇雲曦身旁,莫名補了一句,“反正本王的床榻,你也不是沒睡過。”


    蘇雲曦剛接過紫靈芝水喝了一口。


    聽見這句話,猛地嗆起來。


    “咳咳你在說什麽?”女人倏地想起那夜她睡在蕭瑟床上,醒來後啃了男人一脖子的事情。


    想起來,甚是羞赧!


    很羞人!


    蘇雲曦特地清了清嗓子,“我不記得了,你千萬別提!”


    “否則今夜我就不在王府和你練武了。你也不想讓我隨你出行逐鹿城時,武藝不精,害你輸掉軍隊和財寶吧?”


    話畢,女人白皙精致的臉蛋秒變水晶蝦仁。


    看著通紅,誘人可口。


    蕭瑟深邃眼眸滿是寵溺,也不繼續提那夜的事情。


    總歸看女人的反應,肯定還記得。


    緩緩道,“我可以不提。但你先睡一會兒,省得晚上精力不足。”


    “我!我為什麽會精力不足?我的體力你難道還不知道?我練輕功那晚,又是綁沙包又是練站樁的,我體力可好!”


    蘇雲曦到底在現代待過二十幾年。


    聽到晚上精力不足這六個字,腦子裏亂得很。要不是深知蕭瑟為人,她還真要認為男人意有所指。


    不過精力和體力二字,到底是有細微的差別。


    蕭瑟無奈解釋道,“晚上練功,沒有專注力,精力不好空有體力,練功隻會事倍功半。”


    “倒不如你和本王,都去睡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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