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水族人吃魚,一般是怎麽做出來的呢?”寧靜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我們最著名的是‘韭菜包魚’。”瘦條老板介紹說,“這道菜就是選用鮮活的1—2斤重的鯉魚或草魚,去鱗、去鰓洗幹淨後,沿背部剖開,但魚腹還是相連的。


    然後灑上料酒,拌上蔥薑蒜和糟辣,加上少量食鹽,接下來將洗淨的韭菜塞到魚腹內,將兩半魚合攏,用稻草綁牢,放到大鍋內清蒸就好了。”


    說著,他還叫一個服務小妹,到後廚拿了洗好包的魚出來,給兩個人看。


    虎永剛一看就笑道:“這不是魚包韭菜嗎?”


    “這就是一個叫法而已,就像陝西的肉夾饃,實際不就是饃夾肉嗎?隻要好吃就行了,你管它叫什麽呢。”


    寧靜白了他一眼,轉過去問那老板,“對了,鯉魚、草魚的肉質都比較老,清蒸出來好吃嗎?”


    “不會老的,”瘦條老板忙解釋說,“我們水族有傳統的烹飪方法,再用特製的甑子來清蒸,魚肉細膩柔嫩,味道酸辣鮮美,連魚骨頭也酥脆清香。


    而且這‘韭菜包魚’還有個奇妙之處,它蒸熟後魚肉爛而不糜,味道香而不濁,就是在這大熱天,不放在冰箱裏,擱置三五天也不會變味。”


    虎永剛嘖嘖稱奇,“你們水族人怎麽會想到這麽奇特的烹飪方法呢?”


    瘦條老板說:“其實最早這是為了治病救人的。相傳很久以前,水族居住的地方瘟疫蔓延,我們的祖先就上山采了9種藥材,放進魚肚裏蒸了來吃,結果就避免了瘟疫。


    到後來,那配方失傳,在祭祀的時候,就用韭菜的諧音代替了9藥材來紀念祖先,沒想到這樣做出來的魚很美味,於是我們水族人就把它當作特有的烹飪方法流傳了下來。”


    “你們水族人其他還有什麽做魚的方法嗎?”寧靜不僅喜歡吃魚,對各種魚的吃法也很有心得。


    她始終覺得,不管是鯉魚還是草魚,都不太適合清蒸。


    “當然不止這一種,還可以酸湯煮啊、烤啊,”瘦條老板介紹說,“如果你們都不喜歡,我家廚師也會做川菜的酸菜魚、水煮魚的。”


    “酸湯魚不是貴州風味嗎?怎麽你們水族人的口味也偏酸嗎?”虎永剛很好奇。


    瘦條老板點頭說:“是的,我們水族人偏好酸辣,可以說是‘無菜不酸,無辣不食’。我們民間還有句俗語:‘三天不吃酸,直路打倒躥’。意思就是如果不吃酸,走路都不穩。”


    對於酸湯魚,虎永剛和寧靜都喜歡吃的。


    但作為一個資深吃貨來說,遇上了前半輩子沒吃過、後半輩子也不一定能吃到的美食,如果不品嚐一下,那簡直就是心癢難搔、天理難容!


    大不了老婆嫌棄,就再給她來一條其它風味的唄。


    好在寧靜也沒有強行拒絕。


    然後,在瘦條老板的推薦下,點了一份水族特色酸湯。


    這酸湯不是一種可以直接喝的湯,準確來說,應該是水族極有特色的調料。


    它的種類繁多,有辣酸—用辣椒製成、毛辣酸—西紅柿製成—、魚酸—魚蝦製成、臭酸—豬、牛骨熬製而成。


    它的製作方法也很繁雜,就拿最常用的辣酸來說吧,先要將新鮮的紅辣椒淘洗幹淨,加水用石磨磨成漿,再加入大量甜酒,或者是糯米稀飯,放入泡菜壇中密封,經發酵過後,才是美味酸湯。


    一般水族人在食用時,把白菜、青菜、嫩竹筍、大葉韭菜、野生菌等各種蔬菜煮熟,舀適量酸湯放入,再煮開就可以了。


    既然酸湯都是蔬菜,寧靜又很喜歡酸辣味,也就不再要炒野菜了。


    見他家也有怒族、獨龍族的琵琶肉,虎永剛就讓瘦條老板給切了一盤,然後又到後廚,親自動手做了一份洋蔥木耳涼拌,作為下酒菜。


    提到了酒,虎永剛難免要問一下水族人的酒文化,比如是不是自己會釀酒、是不是也和怒族、獨龍族人一樣愛喝竹筒酒、喝酒有什麽禮節之類的問題。


    瘦條老板仿佛對竹筒酒有點不屑一顧,“他們的竹筒酒怎麽可以和我們的九阡酒相提並論呢!”


    原來,水族人有自己獨特的傳統釀造工藝,再用100%純糯米、加100%天然泉水,釀造出來的九阡酒,號稱是一流的純糯米香酒。


    這是一種低度白酒,水族人按照傳統民俗,每年端午采藥,六月六製曲,九月九烤酒,酒瓶一打開,虎永剛就覺得醇香的酒味撲鼻而來,沁人心肺,不由讚歎,實乃酒中珍品。


    “說起我們水族喝酒的習俗,那倒是和怒族、獨龍族人差不多。”瘦條老板繼續說道,“除了一樣喜歡喝酒之外,我們的待客禮節,也是敬酒、敬煙而不敬茶。


    所以也有人把我們的九阡酒叫做‘酒前酒’。”


    虎永剛笑道:“我們漢族人有個‘酒後酒’的說法,和你們正好相反。”


    “啊?有這個說法嗎?我怎麽不知道?”寧靜覺得很奇怪。


    不等虎永剛解釋,瘦條老板“嗬嗬”笑道:“這連我都知道,你們漢族人喜歡說‘酒醉要用酒來解’,其實就是‘酒後酒’的另一種說法,我們有時候也會這麽說。”


    “那你們的‘酒中酒’是怎麽喝呢?”虎永剛笑問道。


    瘦條老板稍一愣神,馬上醒悟過來,“你是想問正式酒席是什麽樣的吧?”


    虎永剛點點頭。


    “是這樣的,客人入席之後,主人要先用筷子蘸一滴酒點在桌子上,表示先敬奉祖宗與神靈,然後主人再敬來客。


    此時主人舉起酒杯,帶頭喊一聲‘秀’,也就是你們漢人喊‘幹杯’的意思,然後眾人也齊聲喊‘秀’,大家一起將杯中酒飲盡。


    我們水族待客以酒為貴,並有‘客人不醉不罷休’的不成文規矩,喝到高潮時,就開始喝交杯酒了。


    這和你們漢族一男一女喝的交杯酒不是一迴事啊。


    我們喝交杯酒,是讓酒席上所有人都參加。大家一起聯臂舉杯,右手端著自己酒杯向右側的飲者伸去,而左手則接過左側飲者遞來的杯子,酒席上就形成一個封閉圓圈的共飲的形式。


    通常是由長者、尊者或客人先飲,其餘的人則高唿三聲‘耶~~’助興,然後大家一起共飲杯中酒。”


    “這確實很熱鬧啊。”虎永剛感歎一聲。


    “我們水族喝酒的最高禮儀是喝‘肝膽酒‘。”


    “那有什麽講究嗎?要怎麽喝呢?”


    “我剛剛說過,我們水族招待貴賓要殺豬。肝膽酒的禮儀,就是將帶有苦膽的整葉豬肝,用火把膽管口燒結,煮熟後上桌,把膽汁倒進酒裏再喝。


    用’肝膽酒‘就表示主人真心誠意待客,象征肝膽相照、苦樂與共。”


    虎永剛笑道,我們喝這“九阡酒”,雖然沒有苦膽,但可以邊喝邊聽你講故事,說明老板你也是真心誠意對待我們的啊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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