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很快就上了延邊公路,一路向北,蜿蜒前行。


    寧靜沒有了拍照的熱情,用她的話說就是,成天在畫中走,已經有了審美疲勞了。


    車子的左手邊是中越界河—歸春河,對岸的越南人家清晰可見。路邊有界碑,不見邊防軍,也沒有鐵絲網。界河狹窄處,一步就能跨過去。


    虎永剛專心開車。中午隻吃了一個玉米,現在肚子已經開始鬧意見了。他隻想快點到達目的地,找個地方,好好地祭奠一下自己的五髒廟。


    現在的他,還很幸運,可以把車一直開到景區門口。兩年後,他和朋友到北海去買羅漢鬆,順便再到這邊玩的時候,這邊已經不準外來車輛進入了。


    當地的人在下麵幾公裏的地方,修建了遊客聚散中心,車隻能停在那裏的停車場,所有的人都要買了票後,乘坐景區的接駁車才能進去遊玩。


    那是後話。


    隻說此時,幸運的虎永剛在天黑之前,把車直接開到了德天瀑布景區的圍牆外;幸運的是那裏的一個小小停車場,還有最後一個空位;更加幸運的是,停車場不僅不收費,還有一個公共廁所!


    景區外就是一個鎮子,被一條界河的支流分隔成u型。鎮上的道路正在拓寬,到處塵土飛揚。


    直到虎永剛在景區入口斜對麵的家常菜館坐下來,問了老板娘才知道,此鎮名為碩龍鎮,此處名為德天村。


    菜館是家夫妻店,老板是廚師,老板娘和一個小姑娘充當服務員。


    老板娘很熱情,得知夫妻倆剛到,還沒進去玩就主動說:“我去幫你們買票吧。你們自己買要60塊一個人呢,我們當地人隻要半價,30塊就可以了。”


    虎永剛當然求之不得,笑嗬嗬地說:“你幫我們省了錢,我在你家點些好東西吃。”


    要提一下:兩年後的門票漲到115元了,也就多了來迴接駁車。


    寧靜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老板娘,我們今天不進去,現在買的票,明天還能用嗎?”


    老板娘說:“沒關係的,門票是長期有效的。”


    店裏還沒有其他客人,老板親自上陣來點菜。


    老板娘語氣自豪地介紹:“我老公原來是南寧大酒樓裏的廚師長,你們想吃什麽就說。菜單上沒有的也沒關係,你們說得出來,他就能做。”


    虎永剛看了一下菜單,都是一些爛大街的家常菜,就讓老板推薦一下自己拿手、又有本地特色的美食。


    老板想了一下,問道:“你們有沒有什麽忌口的?”


    虎永剛沒有說話,看了看寧靜。


    寧靜語帶雙關、開玩笑地說:“除了苦我不想吃,其他都無所謂。”


    老板心領神會,也笑道:“到我們這裏,保證沒有苦吃!”


    虎永剛:“那你準備給我們做什麽好吃呢?”


    老板說:“給你做崇左的特色大菜:酸牛肉和魚卷。你們就兩個人,不要浪費,再加一個什麽湯就夠了吧?”


    寧靜說:“我們不吃主食,再炒一個蔬菜吧。”


    虎永剛的手指點了點菜單:“我要一個韭菜炒雞蛋,其他你做主。”


    老板說:“行,再給你們來一個枸杞葉豬肝湯就足夠了。”


    菜開始上桌的時候,老板娘也從對麵把門票買了迴來。


    老板的手藝不錯,做的兩道崇左風味菜,確實好吃,也是虎永剛以前沒吃過的。


    酸牛肉,是將酸石榴葉子,包住牛肉煮熟,吃到嘴裏味道鮮美,牛肉嫩滑略帶一點酸;


    魚卷,是用玉米粉做成的薄餅,卷上煎得金黃的魚塊。魚不知是什麽品種,刺不多,肉像蒜瓣兒,很嫩很香。


    吃完一結賬,如果沒有虎永剛要的兩瓶冰啤酒,買門票省下的錢就剛好。


    一夜無話。


    第二天早上,寧靜很難得地和虎永剛一起起了床。


    兩人帶著嘀嘀去找地方吃早餐。


    小鎮的早晨,空氣清新怡人,瀑布“嘩嘩”水聲清晰可聞。


    修路的工人還沒有上班,漫天的飛塵早已煙消雲散。


    虎永剛覺得,空氣的自潔功能還是很強大。要不然,幾千年來農村人焚燒的秸稈,產生的煙霧,豈不是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了?


    吃完早餐,寧靜說:“今天不熱,而且我們上午就可以出來,就把嘀嘀關在車裏吧。”


    虎永剛:“那就把它放到籠子裏吧,萬一它要大小便。”


    景區八點鍾開門。


    虎永剛和寧靜去的時候,入口處已經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可能是暑假期間,家長們帶著孩子和老人出來遊玩,隊伍雞飛狗跳的,毫無秩序。


    忽然一輛別克商務車疾馳而來,停在了隊伍旁邊。


    噴著“公務”兩字的車門打開,一個器宇軒昂的中年人,從副駕座下來,中門下來了一個中年婦女、三個小孩和一對頭發花白的老夫妻。


    別克車沒有停留,馬上掉頭開走。


    虎永剛嘀咕了一句:“公車私用,還嚴重超載!”


    中年人掏出手機,剛要撥打,景區門口一個衣著光鮮、肥頭大耳的漢子,三步並作兩步的奔了過來。


    兩人握手,寒暄了幾句,肥頭大耳就在虎永剛的麵前,分開了隊伍,讓那一行人先行通過。


    虎永剛大叫一聲:“你們不要排隊的嗎?”


    那中年人看了他一眼,冷笑一聲,沒有理會。


    那中年婦女漲紅了臉,想要發飆,但被那中年人用嚴厲的眼神瞪了一眼,沒有敢開腔。


    寧靜拉拉虎永剛的手臂,用家鄉話低聲嗔怪道:“你發什麽神經?出什麽風頭?”


    虎永剛振振有詞:“我這是出風頭嗎?我這是和不正之風作鬥爭!為廣大群眾尋求一個公平!”


    寧靜白了他一眼,繼續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公平?你都四十多歲的人了,怎麽還這麽幼稚啊?這世界哪裏來的公平哦!”


    虎永剛低聲嘀咕著:“社會上的歪風邪氣,就是因為有了你們這些人的縱容,才一天天成長起來的!”


    寧靜扭過頭去,不想看他,也不想和他再多說什麽。


    虎永剛一看排到了自己,也不再憤憤不平,拿出門票,檢票進了景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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