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夏接過了手機,“喂”了一聲後,電話另一端沉默了。


    簡夏看著手機屏幕,皺起了眉頭:


    “不說話的話,我掛了。”


    “等等。”


    對方開了口,男聲低沉而沙啞:


    “為什麽突然消失了。”


    簡夏聽出遲暮的聲音怔了一下,她抿了下唇角,沒有迴答。


    她看著病床上還沉睡著的母親,心裏五味雜陳。


    她真的不知道怎麽向遲暮描述這種情況。


    “遇到什麽難事了嗎?”


    遲暮的語氣溫柔了幾分,簡夏聽到這句話,眼眶一熱,下一秒豆大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她默默的啜泣著,為了不打擾病房裏的媽媽,轉身走出了病房。


    遲暮聽著簡夏的哭泣聲陣陣心疼,深吸了一口氣,耐心的說道:


    “遇到什麽事情告訴我好嗎?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你。”


    “不必了。”


    簡夏拒絕了遲暮的幫助,“這段時間我想請假,暫時不會去上班了。”


    “對不起。”


    遲暮聽著簡夏禮貌又疏離的拒絕,抿了下唇:


    “你...這是推開我的意思嗎?”


    簡夏沒有迴答,遲暮最終輕輕歎了一口氣:


    “沒關係,我等你。”


    他已經等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幾天。


    簡夏很快掛了電話,屏幕熄滅的那一刻,她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情緒,蹲在牆角放聲痛哭。


    忽然麵前出現了一張紙巾,簡夏錯愕的抬起頭,發現是剛剛的醫生。


    “別哭了,你母親會沒事的。”


    醫生拍了拍簡夏安慰著,簡夏點了點頭,接過紙巾擦幹了淚水,把手機還給了醫生:


    “謝謝。”


    醫生笑了笑,接過手機起了身:


    “你們姐弟倆今晚輪流值班吧,隻要挺過今晚,一切就順利了。”


    “謝謝醫生。”


    簡夏也跟著站了起來,看著醫生轉身瀟灑離開的身影,調整好了情緒迴到了病房。


    簡洛坐在床邊看著母親,聽到門口的聲音抬頭看了一眼。


    “姐。”


    簡夏“嗯”了一聲,坐在了簡洛身邊。


    簡洛看著她依舊紅著的眼眶,輕聲問道:


    “又哭了?”


    簡夏搖了搖頭企圖否認,簡洛拍拍她的後背:


    “多大的人了,怎麽遇到事還像小孩子一樣哭鼻子。”


    簡夏因為這句話瞪了簡洛一眼,“我說了我沒哭。”


    “好好好。”


    簡洛敷衍的點了點頭,“你沒哭,我哭了,行吧。”


    簡夏懶得和他掰扯,看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母親,歎了口氣。


    “姐,剛剛是姐夫的電話吧。”


    簡洛冷不丁的開了口,簡夏身子一僵,沒有應答。


    “我知道這麽晚了隻能是他。”


    簡洛看著簡夏說道,“你不想和他說話,是不希望他知道咱們家的情況?”


    簡夏“嗯”了一聲,“我不希望自己總是依靠遲暮,時間久了如果我真的失去了他,會直接崩潰。”


    簡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雖然平時他總開玩笑找遲暮索取什麽東西,不過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他的看法和簡夏是一致的。


    畢竟隻是情侶,又不是未來老公。


    門口忽然傳來了腳步聲,簡夏和簡洛紛紛抬頭看了過去,隻見一個頭發花白的中年男人拎著袋子走了進來。


    簡夏沒想到再次見到父親,他竟然會老了這麽多。


    她有些哽咽,難以言喻。


    “爸。”


    簡洛倒是大大方方的跑到了簡明濤麵前,抱住了他:


    “你沒事吧。”


    簡夏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簡洛這種有什麽說什麽的性格,雖然她也想和父親說句話,但話到了嘴邊,愣是咽了迴去。


    “沒事。”


    簡明濤啞著嗓子迴答道,他把袋子放在了空著的沙發上,看了簡夏一眼:


    “閨女。”


    簡夏對上簡明濤眼睛的時候又想哭了。


    她咽了下口水,強忍著眼淚:“爸,你怎麽頭發又白了,找時間染一下吧。”


    簡明濤摸了下頭,“本來也不年輕了,染什麽還。”


    簡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在簡家,簡明濤是沉默寡言的性格,而崔紅梅則是一手操辦簡家大大小小的各種事。


    在簡夏的記憶中,簡洛沒出生之前的爸媽一直吵架。


    簡洛降生後,因為是個男孩,給簡家續了香火,也讓夫妻關係變得和諧了。


    父親總是不善言辭,但是卻會默默的買迴姐弟想要的東西,時而是玩具,時而是零食。


    簡夏對爸爸一直沒什麽意見,對始終偏心簡洛的媽媽意見比較大。


    “你們兩個坐車辛苦了,能睡就睡一會兒吧。”


    簡明濤說著指了下沙發,“一個睡沙發,一個睡陪護病床。”


    “那你呢爸。”


    簡夏忍不住問著,簡明濤指了指簡洛正在坐的椅子:


    “我坐著就行了。”


    “那怎麽行。”


    簡夏皺緊了眉頭,“你一直都腰不好,坐一宿不得廢了。”


    “我沒事。”


    簡明濤的性子一直固執,語氣也嚴厲了幾分:


    “你倆趕緊睡吧。”


    簡夏和簡洛對視了一眼,最終無奈的準備躺下睡覺。


    簡洛把床讓給了簡夏,自己去睡沙發了。


    簡明濤看著自己兒子做出的舉動,隻覺得他長大了許多。


    夜裏一片靜悄悄,隻有均勻的唿吸聲。


    簡明濤坐了兩個小時就開始覺得腰疼了。


    他起身準備走向病房外麵溜達放鬆一下,結果剛起來就感覺腰扭到了。


    但看著正熟睡的兒子和女兒,他愣是把那種痛忍住了。


    他咬著牙走出了病房,靠在牆壁邊不斷調整唿吸,直到腰沒有那麽疼才平穩了下來。


    夜還很長,他慢慢挪步到了走廊窗邊,點燃了一支煙。


    所有煩悶都在這支煙裏,最終飄向了遠方。


    一夜就這樣悄然而過。


    簡夏第二天被生物鍾叫了起來,一睜眼就是確認母親的情況。


    她聽到崔紅梅的唿吸是平穩的,才鬆了一口氣。


    “早上醫生來過了。”


    簡洛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說媽媽已經脫離危險期了,不用擔心。”


    簡夏點了點頭,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了下來。


    “姐,我現在能開機了嗎?”


    簡洛問著,簡夏“嗯”了一聲,語氣平靜:


    “開吧。”


    她已經對遲暮表達了態度,想必遲暮也了解了她的想法,不會再來打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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