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禺擔著兩困柴,不一時,即到了自家院外,推開籬笆門,把柴堆在柴房,斧頭掛在牆上。


    進了中門,在屋裏拿盆洗淨了手,揭開米缸,看著到底兒薄薄一層米,臉色一苦“又要揭不開鍋了喲,我自想逍遙,奈何人間煙火實是難為我這愛閑之人。”


    從缸裏舀了一碗米,用瓦罐裝了,到院裏打水洗了,放在灶台,卷了把幹茅草塞進去,取燧石兩塊打火。


    忙活半天終於打出火星子,引燃幹草,添火加柴,燒得鍋底兒紅紅,鍋中燒水,放竹格籬,格籬上放一盤幹梅菜,一盤泡黃瓜,中間方米罐子,蓋上鍋蓋。


    吃過晌午,太陽正烈,歇息了一會兒,季禺在院中把斧子磨利了,放在柴房。


    這次上山不帶斧子,隻是取了八鬥硬弓,背了壺箭,拿一圈麻繩,還依著原路上山。


    季禺除了春夏砍樵,秋天采藥以外,還兼職打獵,逢進山也備者弓箭,套索。


    見野兔,麝鹿,也打,看見雉雞,野禽,也在其路上設套。


    雖然一年一打不了幾隻兔鹿,也套不著幾隻山雞,但季禺對此卻樂此不疲,能獵著固然好,抓不著也隻是費些功夫罷。


    也是年年等雁,夜夜盼夫,苦心人天不負,今個兒運道好,剛進山沒多久,沿著小溪走走停停,在溪邊就見著了兩隻野雉,隻因天氣正熱,在林蔭下戲水。


    季禺低身,貓著腰,輕手輕腳,走近前邊兒灌木後蹲下身子。


    取弓抽箭,使全力把弓拉成半月,瞄準左邊野雉身中瞬間放箭,隻聽“鐸!”一聲弦響,弓如霹靂弦驚。


    箭失飛出,電光火石間,穿透野雉身軀,八鬥強弓力如猛虎,百步之內透蒼穹。


    竟是直接把這紅冠,溜藍頸,三尺彩尾羽,色彩斑斕的野雉直接從中間穿了個杯子粗的洞,連樸騰都沒來得及就去了。


    另一隻野雉這才反應過來,瞬間撲騰起翅膀,“啪,啪,啪”得飛走了。這正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季禺一臉無語,自從一夢黃粱後,對自己總有種陌生感,不過打隻野雞,沒成想力使大了,也是殺雞用牛刀。


    走近去,見四周石頭上,桃花點點,雞血一灘,把箭矢撿起插入箭囊,提溜起彩雉,翻看了下


    “果然打廢了,一隻野雉連著毛攏共不過一斤多,打了個洞,這下隻能取三兩肉了,可惜,可惜”雖說可惜季禺倒也不在乎,本來無一物,多少也無妨。


    當下就在溪邊就者水,把雞毛拔了,內髒放在一邊,剝開洗淨之後,放在箭囊裏。隻把內髒用苟樹葉子包了,繼續出發。


    走了一截兒見茅草中有一條小道,茅草倒在兩邊,中間點點巴掌大的腳印。


    季禺看了看地形,把旁邊手臂粗的荔枝樹彎下來,使刀削了枝丫。


    把樹尖砍了,隻留一丈二三尺高,在頂上綁住繩頭,第地插上機門,機門上平搭一排小木棍,繩子結成活套放在木棍上。


    正擺在獸路中央,使枯葉蓋了,弄成了個吊腳套,旁邊放上內髒,這個是套些獾,野豕。


    一路在無波折,到了貫鬆嶺下,取了早上綁好的樹杆,套在肩膀,拖下山去了。到家之後把弓掛上,箭放下,拿繩子串了吊在房梁。


    又以原路進山,如此三次,把三根水捅粗,丈許長的枯樹幹拖迴。


    饒是季禺,年輕力壯,腳力迅疾,也花了兩個時辰,累得漢如雨下,氣喘籲籲。


    歇上一會兒,見已是日頭偏西。遂把飯燒上,大火架著,也不管它,自走到柴房,把這三截樹杆,一一劈成胳膊寬,三尺長的。


    共碼成了三擔六捆柴薪,堆在柴房,看著柴棚裏,柴薪堆積如山。


    季禺滿心歡喜“這二十捆柴,明天給枯雲鄉白老爺送六擔,給青嶺集高太公四擔,總要換幾十個青蚨錢了。”


    做完這些,飯也燒得差不離了,草草吃完,已是日暮十分。


    在院裏逛了一圈,閑著無事,打了兩圈廣播體操,月上中天,映的滿地銀輝。


    季禺望著月亮,無比思念夢裏那個世界,雖是同樣的日月,但異世卻是霓虹燈亮如白晝,車水馬龍,不愁吃穿。


    尤其是馬華最愛去的ktv,酒吧,真是醉生夢死,萬般快樂,神仙般的日子。


    而於此世,則乏味枯燥,天一入夜,在無樂趣,有家室的還好造小人,沒家室的如季禺,就隻能數星星了。


    一夜無話,轉眼間晨光升騰,燭龍睜眼,已是天蒙蒙亮。


    一清早,季禺穿衣起身,打點行裝,洗漱過後,打了兩圈廣播操,用哨棒挑兩擔柴,碗口粗的梢棒,一頭挑一擔,一次挑四捆,上百斤柴。


    先往南給青嶺集高太公家裏送了四捆柴,青嶺集裏此不遠,不過二三裏路程,是十裏八鄉,唯一的集鎮,逢一,五,九日趕集,十裏八鄉山貨,米糧油鹽都有的賣。


    季禺腳程快不過半個時辰就來迴了兩趟,給高太公送了四擔八捆柴,高太公誇他每迴來的準時,得了二十五文青蚨錢,太公心慈還給送了一葫蘆酒。


    季禺給高太公送了好幾年的柴薪了,高太公是青嶺鄉三老之一,家中良田千畝,高牆大院,為人最好,德高望重。


    對季禺也照顧有加,每迴來送柴,都額外送些好東西,季禺也非常感激,每年如果打到好野物,也給高太公送塊腿來。


    今天十一號,還未到趕集的日子,買不到米,高太公家有糧,季禺按市價兩個青蚨一斤。


    買了十斤米,半斤鹽,二十五個錢轉手花光,季禺倒也不甚在意。


    依舊給枯雲鄉白老爺送柴,這個年頭,靠買柴來用的無不是大戶人家,小家小戶溫飽善難,哪裏有錢買柴用,都是自家打柴。


    枯雲鄉以枯鬆澗為名,在青嶺鄉北麵十五裏路程,距離國都昌邑二十裏路。


    昌國共有七個鄉,五十多個裏,青嶺鄉內有八個裏,乃小鄉,枯雲鄉有十三個裏,乃是大鄉。


    大夏天下各諸侯方伯,以十餘戶為一裏,十裏為一鄉,十鄉為一邑。


    傳聞在五帝之末,禹王定九州以來,天下都十禪讓製,唯大夏國朝四百年,天下之共主稱夏後,父傳子,子又傳孫,為家天下也。


    自寒促竊國,太康聖後複國以來,數百載,各氏族逐漸歸化,東夷,三苗等紛紛歸入華夏。


    蓋以天下逐漸有姓氏之分,國野之別,使氏聚為裏,部落為鄉,氏族聯盟為國,一邑城,為一國。


    枯雲鄉白家,就是昌國國姓,祖為昊氏,乃是黃帝麾下醫官,通百藥,後昊氏分數姓,數姓有分數姓,或吉,關,田,白,陽,數姓。


    昌國伯長就叫吉鴻,枯雲鄉白家祖上與昌國君候乃是一脈,白家大子還是昌國大司馬。白氏勢力極大良田數千,家將,家臣,部眾數千,方圓二十裏山場都是白家的。


    走了近一個時辰,方過枯鬆澗,過了枯鬆澗,就到白家集,白家集正好今日趕集,街上人來人往,摩肩擦踵。


    一丈來寬的街道,兩邊低矮的茅屋,街道兩旁賣藥的,賣酒的,賣壇子,罐子的,茶鋪子,鐵匠鋪子,木匠攤子,熬湯的,煮糖水的,不一而足。


    季禺挑了兩擔柴,艱難的擠過人流,往前走,還有:賣筐的是蔑匠,賣油的油翁,賣牲畜崽子的,燒窯賣碳的老叟烏漆麻黑,宰牲畜的屠夫又高又壯。


    走了越莫百十步,眼前一亮,隻覺頓然寬廣,右邊是百尺寬用青石板鋪就整齊的一片場地。


    四周十餘甲士批甲執銳三五步站一個,uu看書 ww.uuansh允許人過,卻不許擺攤賣買。


    左邊是高牆大院,四周方圓數十丈,以丈許高牆圍住,牆以青石砌成,正當中一座門樓,高一丈二尺,青瓦蓋頂,頂沿向上翹起,


    熟棗木築成兩扇大木門,以銅釘頂成一尺餘厚,丈許來高,整門漆成大紅色,門檻一尺三寸高。


    門樓前兩根立主,俱有一人粗細,向下鋪了三層青石階。門前也站了兩位甲士。


    此間富貴逼人,乃王侯之家,諸侯之族,真是高堂大戶也。


    季禺也不由感歎,饒是昌邑國都,猶如此家者亦不過數家也。


    左邊長臉甲士,見季禺挑四擔柴來,老遠便喊道:“挑柴的,這邊過來!”


    季禺抬頭一看,忙迴道“原來是祁暉大哥,今日又是你當值麽!我今擔柴來矣,還請通過!”


    長臉甲士撇嘴道“你這話說的,這廂全賴我等護衛,不是我當值,誰來值守?莫閑逛,進去放了柴,去賬房領錢,趕緊出來”


    “知道,知道,尊將軍法旨,哈哈哈…”季禺笑著說


    “哈哈哈,是守門將軍吧!”旁邊圓形的也笑道。


    “你這廝貪閑愛懶的光棍漢,貫會打趣吾,你趕緊去吧,”祁暉先迴了季禺又對圓臉的笑罵道“你這犬輩,在拿這事笑吾,小心吾刀利”


    原來這祁暉也非是一般人,自幼就練些好武藝,也是十裏八鄉的猛人當年的孩子王。


    因身形高打把同鄉的小夥伴,光腚孩子,驅使成兵,自號衝天大將軍,說長大了要投軍,當大將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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