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義節一直在京城任職。


    平日也有關注車馬部的情況。


    如今京城雖然形勢緊張。


    但從未聽過車馬部出過什麽問題。


    所以曉得車馬部遠沒有到生死存亡的時候。


    認真思索片刻。


    韓義節驚道:“這生死令,是莊大人為了試探景涼煙的一個幌子?”


    盧臨水點了點頭:“我一路逃來隻聽聞京城死了兩個高官,遠遠未到兩邊刀戎相見的地步,現在看來多半同你說的那樣。”


    “但是在當時來說,你們應該並不清楚車馬部總府是什麽個情況,對吧?”韓義節猜測道。


    盧臨水沉聲迴道:“可不是嗎,生死令一出現,餘芒縣的弟兄們都著急了,個個收拾細軟,準備迴京救援。


    但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景涼煙那條老狗,非但不著急,還讓兄弟們稍安勿躁,等他問清楚情況再說。


    嘿,老子真的是無言以對,生死令都出現了,還問個蛋蛋,殺迴京城就是了。”


    “很明顯,景涼煙出了問題!”韓義節斷定道。


    盧臨水眼中怒火更甚:“可不就是出了問題嗎,但是等其他弟兄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盧臨水望著囚車外的綿綿細雨,聽著雨水打在頭上遮棚滴滴答答的聲音。


    突然間就悲傷了起來。


    “七八十號人一晚上就沒了,要不是我提前有所準備,加上運氣好,這會兒又哪裏能跟你坐在這裏喝酒?”


    說完,他就開始用手指揉搓太陽穴。


    也不曉得是不是這段迴憶太讓人難受。


    “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呢?”韓義節追問道。


    盧臨水緩了片刻。


    這才迴道:“人太多,其中也不乏身經百戰的好手,景涼煙這狗東西又是使的爪功,殺人速度不及那些個用刀劍的高手,這才給了我們幾人機會。”


    聽聞此言。


    韓義節瞪大了眼睛:“逃出來的人,不止你一個?”


    “還有我大哥盧臨山。”盧臨水迴道。


    “那你大哥呢?”韓義節好奇道。


    “跟著我和大哥出來的還有四條狗,一路追殺我們,在餘芒縣的時候我哥剁了一條,最後來到小葉鎮實在是甩不掉,我兄弟二人便與剩下的三條決戰,我一對二跑了,我哥對付三條狗中最厲害的那條,也不曉得有沒有活下來。”


    興許是擔憂自家兄長的生死。


    盧臨水忍不住歎了口氣。


    稍作停頓後。


    他繼續道:“我一路往東北方向奔逃,應該是景涼煙那狗東西擔心我跟大哥沒有死,傳信給了廉為民,所以途中又遇到了廉為民從京城派來的狗腿子,特娘的,追了老子幾天幾夜,要不是我功夫好,加上也足夠小心,怕是早就被拿下了。”


    聽聞此言。


    韓義節心中疑惑。


    於是忍不住問道:“廉為民派了多少人來追殺你?”


    “七個,不過都挺孬的,修為跟我差不多,但我邊跑邊殺,居然宰了六個。”盧臨水迴道。


    韓義節聞言恍然:“難怪了,上麵之所以派我們二十幾人來捉拿你,看來是因為這剩下的最後一人在通風報信。”


    “應該是了,他一個人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不隻能搬救兵嗎。”盧臨水不屑道。


    說著。


    盧臨水忽然笑了起來:“你要小心了,這剩下的最後一人,估摸著此刻正在某處暗中觀察呢,你現在跟我如此親近,迴去以後怕不是要被穿小鞋。”


    酒喝多了。


    人自然而然就會性情起來。


    韓義節當即便豪情道:“老子怕他?他要是敢出來,老子連他一起逮了!”


    聽聞此言。


    盧臨水笑得愈發大聲:“這牛皮吹的,差點我就信了。”


    韓義節急道:“我怎麽就吹牛皮了?”


    “你們一夥的,怎麽可能打起來?”盧臨水反駁道。


    韓義節蹙眉道:“我什麽時候跟他一夥了?兄弟,六扇門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我們隻為百姓做事,可從來沒有對誰唯命是從!”


    “嗬嗬。”盧臨水嘴角一挑,“你們表麵是為民做事,實際上是為廉為民做事,要是不承認,你現在就把我放咯!”


    “這...”


    韓義節立馬噎住。


    如鯁在喉老半天,愣是再說不出第二個字。


    啪啪——!


    盧臨水探手輕拍韓義節的胳膊:“跟你開玩笑的兄弟,你若真把我放了,估摸著某一天的某一刻,莫名其妙就丟了腦袋,那我豈不是在害人?”


    韓義節吸了吸鼻子,眼睛忽地就紅了起來。


    “兄弟,義氣,我敬你一個!”


    他比了個大拇哥,接著幹脆抓起酒壺,咕嚕咕嚕就往嘴裏灌。


    盧臨水似乎已經到了極限。


    笑嗬嗬點了點頭,酒杯還沒放到嘴邊呢。


    忽地就往囚籠柱子上一靠,接著鼾聲四起。


    ......


    聽完韓義節的講述後。


    莊玄低著眉眼,盯著茶杯裏的茶水發呆。


    陸天明跟他相處的時間不短了,知道對方是在懷念那些死去的弟兄。


    等待片刻。


    仍舊不見莊玄開口。


    他便朝韓義節輕聲問道:“韓兄,你們當時接到命令去緝拿盧臨水的時候,上麵是怎麽說的?”


    韓義節迴道:“就仨字,抓活的。”


    “抓活的?”陸天明挑了挑眉頭,“景涼煙想讓盧臨水死,但是廉為民,好像是想讓盧臨水活?”


    韓義節搖了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我就是個小角色,他們怎麽要求,我們下麵的就怎麽做。”


    一直沉默著的莊玄突然開口:“其實也不難理解。”


    陸天明和韓義節齊齊望了過來。


    “景涼煙其實是一個心高氣傲的人,雖然不知道廉為民答應他什麽條件,但是想用那份條件來讓他當一條聽話的狗,根本就不可能。”莊玄解釋道。


    陸天明想了想,接過話頭道:“條件不能讓一個人當狗,但是把柄能!”


    莊玄點頭:“如果景涼煙身邊的人都死了,那麽即便以後他不聽話,廉為民那邊哪怕把事實說出來,都是在潑髒水。”


    “但是如果事實是從盧臨水這個跟隨了他多年的下屬口裏說出來,可信度就會成倍的升高。”陸天明又道。


    “所以,盧臨水才能活到現在。”


    說著,莊玄忽然站了起來。


    韓義節嚇了一跳:“大人,您...您這是要去哪裏?”


    莊玄認真道:“迴衙門。”


    他拍拍陸天明的肩膀,示意後者跟上自己。


    等走到樓梯口時。


    他又迴頭道:“韓捕頭,今兒晚上,是不是你當值?”


    韓義節不明所以的搖了搖頭:“我今天晚上休息...”


    莊玄輕輕點頭:“那就好。”


    言罷,他再不停留,帶著陸天明很快消失在了茶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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