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給醫館找幫手,最好的辦法就是挖其他醫館的牆角。


    陸天明和劉大寶此刻就蹲在涼北最大的德惠醫館對麵。


    這地方陸天明之前試吃丹藥的時候來過。


    他當時打眼往裏麵瞅了一下,規模很大,客人絡繹不絕。


    沒有人天天生病,但天天都有人生病。


    所以當時陸天明就萌生了在涼北開醫館的念頭。


    苦於自己不會醫術,加之沒有信得過的人,便一直擱置。


    直到劉大寶決定在涼北待上一段時日後,陸天明便決定把這事落實。


    “天明,這醫館,你是準備留給李寒雪對吧?”


    兩人買了碗大碗茶,正蹲在路邊小口小口的品著。


    陸天明沒有隱瞞。


    如實迴道:“我不可能一直都待在涼北,她也不可能一直都跟在我身邊。”


    每當陸天明用這種平靜的口吻說話時。


    劉大寶便知道對方心裏確實是這麽想的。


    其中原因,劉大寶不問也知道。


    就像對方昨個還攆自己走一樣,一切都是出於對朋友的擔心。


    “可李寒雪也不會醫術啊,你留給她,不見得能開得長久。”劉大寶提醒道。


    陸天明揚起嘴角:“長不長久有什麽關係呢,開不下去,換成銀子就是了,隻要有銀子傍身,日子就不會難過。”


    “合著,你是想送她銀子啊...”劉大寶恍然大悟。


    陸天明笑了笑,沒有過多解釋。


    劉大寶和李寒雪這兩位摯友,直接送銀子對方不會接受,他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這邊劉大寶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


    於是不解道:“既然沒有期望醫館能開得長久,咱就沒必要來這裏挖人了吧?請那麽三兩個勤快的跑腿,再加上我這精湛的醫術,紅紅火火幾個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


    “你這話說的,”陸天明仰頭喝了口茶,“營業時間長一點,收入就能多些,哪個當老板的還真就望著自己的店鋪關門?”


    “這倒也是,不過,咱來這搶別人的頂梁柱,是不是有點不道德?”劉大寶不無擔憂道。


    陸天明卻毫無心理負擔。


    “同行是冤家,哪有什麽道不道德的?咱們又不是幹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要怪,隻能怪這世道本就如此。”


    聽聞這話,劉大寶心裏也稍微舒坦些了。


    雇傭和被雇傭,又不是嫁娶,哪裏酬勞高去哪裏,人之常情。


    兩人正閑聊著呢。


    旁邊幾個少年突然間爭吵起來。


    陸天明和劉大寶豎著耳朵聽了會。


    依稀聽到什麽‘歃血為盟’、“散夥”等等詞匯。


    好像有人說當初的歃血為盟是狗屁,勸其他幾人趕緊散夥得了。


    有人自然不同意,說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並鼓勵大家挺過去,等成年了,一起行走江湖。


    陸天明聽得直樂。


    那種令人尷尬的熱血,好像特別容易出現在這個年齡段的少年身上。


    “咱倆小時候,有沒有說過一起出去闖蕩的話?”陸天明笑道。


    劉大寶揉著太陽穴想了想:“好像沒有,你這家夥比同齡人要成熟些,隻跟我說過要帶我去京城看更漂亮的女人洗澡來著。”


    陸天明聞言表情一僵:“你放屁吧,這種話我能說出口?”


    “想抵賴?”劉大寶斜著眼睛,“那天是你我第一次喝酒,兩壇酒,你一個人喝了一壇半,喝到最後邊咳血邊傻笑,還一直跟我吹牛皮說楊家兩位小姐不過如此,以後要帶我去見大世麵。”


    陸天明臉上肌肉無序跳動著:“真...真的?”


    劉大寶心有餘悸道:“能騙你怎的,當時見你吐了一大盆血,給我嚇夠嗆,迴家愧疚得一晚上都沒睡著,好在你小子命是真硬。”


    時間太過久遠。


    陸天明記得那天喝醉了,至於後來說過些什麽,還真就想不起來。


    正尋思著呢。


    劉大寶伸手搭在他肩上:“啥時候真帶我去京城看看?咱也見識見識,大地方的人洗澡,跟咱們鄉下人到底哪裏不一樣!”


    陸天明當即便把對方的手拍開:“都要當爹的人了,就別老想著這些風花雪月了,你享受的權利,自婚娶那天起,便已離你遠去。”


    “偷偷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好。”劉大寶賤笑道。


    陸天明沒好氣道:“滾一邊去,我怕到時候薰兒拿刀砍我。”


    兩人正說著話呢。


    便有一婦人帶著個豬頭少年從德惠醫館裏走了出來。


    相比於外麵的五位,這位少年的臉明顯要腫得多,基本上就是大豬頭和小豬頭的區別。


    那婦人穿得花枝招展,衣服質地比普通人好,但也好不了太多,透著一股子強行炫富的土氣。


    走路倒是氣勢十足,高昂著頭,一副誰都瞧不起的模樣。


    她一邊走,一邊罵那少年沒出息。


    等走到另外五名少年跟前後。


    婦人雙手叉腰,忿忿道:“八個人被一個人打,兩個重傷,六個毀容,被人聽了去,牙齒都要笑掉,我看你們以後也別叫什麽八大金剛,就叫八大窩囊廢得了,一群隻知道窩裏橫的玩意。”


    婦人身旁少年立馬急道:“娘,你罵我就行了,別罵我這些兄弟。”


    婦人聞言手唰一下就抬了起來。


    可瞅見兒子雙頰腫得看不清真容。


    隨即又將手放下。


    發泄似的罵了兒子幾句。


    她這才道:“這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失了麵子是小事,丟了男人的勇氣,才是大事。”


    “娘,那家夥生猛得很,就當我們幾個受了點教訓吧,咱別去找他了成嗎?”豬頭少年苦臉道。


    其他幾人紛紛附和:“姨,鷹子說的沒錯,那家夥動作快得跟閃電一樣,鐵定是個武林高手,咱就算把所有人都叫上,也不見得能占便宜!”


    婦人冷哼一聲:“你們看得出什麽?我就不信了,還真有老虎能架得住群狼,別囉嗦了,迴頭把你們爹娘都叫到我家來,咱們一起好好合計合計,得把你們的骨氣找迴來才是。”


    她兒子聞言,冷不丁說道:“別人確實是虎,可咱們是狼還是狗,都還說不定呢...”


    “你特娘怎麽慫成這個樣子?”婦人橫著眼瞪了過去,“都說虎父無犬子,你倒好,比那夾著尾巴做人的野狗還不如!”


    豬頭少年破罐子破摔道:“所以說嘛,我爹,自然不是老虎,指不定也跟我一樣呢。”


    婦人實在忍不住了。


    抬腳就朝少年的屁股踢去。


    “你等著,等你爹迴來,老娘定讓他把你吊起來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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