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見過你卻認識你是誰,不是敵人就是朋友,你覺得我是哪一種?”


    胡小姐笑起來總帶著一種媚態。


    不管有沒有心,看上去就是在勾男人。


    不過陸天明從小就在河裏跟劉大寶一起見慣了女色。


    依然能不為所動。


    他挑了挑眉,沉著道:“我猜兩種都不是,一個陌生人如果背後沒有人,並且知道了我是誰的話,想來既不想成為我的敵人,更不想成為我的朋友。”


    那胡小姐當真不在乎自己的名聲。


    微微歪頭邪魅一笑:“那你可猜錯了,因為我背後啊,經常有人呢!”


    這話說的陸天明半點脾氣都沒有。


    也難怪那單公子嘴上嫌棄,卻不願意離開這胡小姐,就憑後者這勾人的功夫啊,天底下幾個男人頂得住?


    見陸天明半晌沒有說話。


    胡小姐也放棄逗弄的意思。


    “我有一個摯友叫申申,同時,我跟她也是同道中人。”胡小姐微笑道。


    陸天明聞言一怔。


    那個平平無奇的女人,若不是特點太明顯,這麽長時間沒見,恐怕已經忘記了。


    奈何對方已經被自己貼上了標簽。


    所以陸天明幾乎沒怎麽思考,便迴憶起了申申的模樣。


    他上下打量胡小姐。


    此女跟申申的差異,實在是太過巨大。


    很難想象這樣外表和性格迥異的兩個人,會走在一起。


    “怎麽,你不信?”胡小姐好奇道。


    陸天明搖了搖頭:“倒也不是,主要是你們兩人之間看不出有什麽共同點。”


    胡小姐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忽地打直了腰杆。


    比起自卑的申申來說,她當然有驕傲的資本。


    “正因為性格不同,才會玩在一起,這叫互補。”


    陸天明下意識便迴道:“何止性格不同,外表也天壤之別。”


    胡小姐忽地往桌麵湊近。


    然後微昂著頭笑眯眯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麽意思,申申要是曉得你拿她跟我比較,肯定會哭鼻子的!”


    如今正值夏天,胡小姐穿得也清涼。


    導致這涼亭中的畫麵多少有些香豔。


    陸天明並非聖人,所以連眼睛的餘光都控製不住。


    於是幹脆把頭一歪,目光落在旁邊的水麵上。


    水麵上有一種叫水黽的長腿蟲子。


    這蟲子一跳啊,便波光粼粼,像極了挑撥人的春心。


    興許是覺得自己確實過分了些。


    胡小姐重新伸直了腰板。


    陸天明這才迴過頭來。


    並且問道:“如此說來,你也是車馬部的人?”


    胡小姐點了點頭:“或者說,從一出生開始,我便是車馬部的人。”


    陸天明猜測道:“因為你父親的關係吧?我聽單公子說,你父親是當官的。”


    “這個牲口,嘴巴跟棉褲襠一樣,什麽都兜不住。”胡小姐抱怨道。


    頓了頓,她轉而笑道:“我爹是從五品的員外郎,算不得大官,不過在除了京城以外的地方嘛,芝麻官也算官。”


    這話是自謙的說法,通常都希望聽者恭維兩句。


    奈何陸天明卻從容到無任何反應。


    胡小姐恍然拍了下腦門:“我這才想起來,你連一品大員都敢殺,區區從五品根本入不了眼。”


    陸天明搖頭:“不是你想的那樣。”


    “那是哪樣?”胡小姐好奇道。


    陸天明想了想,迴道:“我向來不喜歡以身份地位把人分成三六九等。”


    聽著像是自命清高,多少有虛偽的感覺。


    但胡小姐顯然了解過陸天明是怎樣的一個人。


    麵上並沒有露出任何不快。


    相反笑嗬嗬道:“不通過地位區分人,那該怎麽分?”


    陸天明眸子忽閃著,理所應當道:“天下人就兩種,死人和活人。”


    胡小姐聞言怔住。


    陸天明的角度並沒有多清奇,他當然也不是說出這種話的第一個人。


    胡小姐之所以意外,主要還是因為陸天明的態度。


    既非虛偽,也不是真誠。


    就是單純的平靜。


    然而也正是這種平靜,說明了陸天明打心底便是這麽認為的。


    一個人如果要表現出這樣的狀態,那必然是見過了無數的生和死。


    傻傻盯著陸天明望了片刻。


    胡小姐嫣然一笑:“其實你的說法也不無道理,地位高或者地位低,生命都隻有一次,站在你的角度來看,無非就是需不需要拔劍的問題。


    就比如那林笑生,放在平時,誰見了不得退避三舍,說他是土皇帝也不為過,可又有什麽用呢?”


    說著。


    胡小姐目光下移至陸天明的腰部位置。


    似乎在找什麽東西。


    陸天明心說這娘們不能這麽名目張膽吧?


    正打算把身子往前靠,用桌麵遮擋自己的下三路來躲避尷尬。


    卻聽聞胡小姐好奇道:“申申說,你有一把好劍。”


    陸天明這才搞清楚,對方原來是想看自己的另一把家夥器。


    “你想看?”陸天明疑惑道。


    胡小姐點頭:“我雖是車馬部的人,身手卻並不怎麽樣,能加入進來完全就是靠關係,平時更不會舞刀弄槍,所以很想見識見識,能夠殺死林笑生的劍,到底是什麽樣子。”


    陸天明點了點頭。


    在戒指裏稍一摩挲,便把太平掏了出來。


    “果然如申申所說那般,很細呢!”


    胡小姐沒有伸手摸劍,隻隔空觀望。


    從她那吃驚的表情可以判斷,並沒有言外之意,僅僅是單純的感歎尺劍是這副模樣。


    可一旦第一印象已經產生。


    即便沒有所指,陸天明也難免會往那方麵想。


    “她又沒見過,怎麽知道細不細?”陸天明下意識說道。


    胡小姐當即便反駁道:“她怎麽可能沒見過呢,你倆不是在一起砍過人嗎?”


    話剛說完。


    胡小姐立馬反應過來,陸天明到底什麽意思。


    於是便眨著美眸,肆無忌憚的笑了起來。


    陸天明當即便明白了,這迴真的是牛頭不對馬嘴。


    在那放浪形骸的笑聲中,陸天明如坐針氈。


    終於等到笑聲結束後。


    陸天明急忙轉移話題。


    “你剛才說,要我替你殺了範師父,是不是因為在他那裏受了委屈?”


    胡小姐搖頭。


    “這倒不至於,我所做的一切,都是自願的。”


    “那他非死不可的理由是?”


    胡小姐展顏笑了起來。


    並用熾熱的口吻,說了一句冰涼的話。


    “我要用他的人頭,領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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