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不常喝酒的原因。


    女人一醉便是一夜。


    直到陸天明把主樓和院子打掃幹淨,女人都還未醒。


    看來昨天的酒,她確實是敞開了喝。


    “陛下,該起床了。”


    陸天明在床前輕輕唿喚。


    女人慵懶的蜷成一團,仍然沒有醒來的跡象。


    陸天明泡了壺熱茶放在小幾上。


    幫女人掖好被子後,便離開了紫霄宮。


    他不想再重複一次合林郡的經曆。


    好在白駒殿內還能傳送的郡城還有很多。


    陸天明決定盡量往南邊的郡城去。


    如今離阿強他們離開已經有一個多月了。


    他非常想要了解友人們的安危。


    離北長城越近的郡城,想來越有機會獲得想要的信息。


    陸天明離開沒多久。


    龍榻上的女人忽然睜開眼睛。


    她美美的伸了一個懶腰。


    很自然的抬起桌上的杯子。


    茶很熱,喝下後略顯憔悴的她,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女人望一眼身上未脫下的行服。


    眉頭微蹙:“衣服都不給朕換,看來平時對你還是太寬容了些。”


    說是這麽說,女人隨即卻揚起嘴角。


    “不過跟你在一起喝酒,比跟你爹在一起時快活多了,而且待遇也不同,你會照顧人,你爹則是需要被別人照顧。”


    可能是想到了陸天明的爹。


    女人自言自語說完後,突然擺了張臭臉,牙齒咬得嘎嘣響。


    賴了會床,女人起身洗漱完,換了件幹淨衣服後,一步踏出直奔先靈殿。


    打開先靈殿的大門,即便是白天,裏麵光線仍舊昏暗無比。


    嗒——!


    女人摸出一盞手提燈籠,點燃了裏麵的燭火。


    也不知道燈籠裏的蠟燭是什麽材料做成的,綻放出的光線竟然將幽暗的環境完全點亮。


    除了牆壁上雕刻的壁畫,殿內沒有值得駐足的地方,甚至連擺設都沒有。


    裏麵空蕩蕩的仿佛被廢棄一般。


    壁畫內容皆為等身的人像。


    壁上之人栩栩如生,表情更是威嚴無比。


    無一例外,他們都穿著龍袍,戴著旒冕。


    顯然,這些人都是後燕的帝王。


    打眼一望,最少有四五十人。


    女人的目光在壁畫上一一劃過,最終落在了排在末尾的那人身上。


    這最後一副壁畫,精致程度遠不及前麵的帝王。


    而且,僅僅完成了一半。


    女人提著燈籠緩緩走到近前。


    把燈籠放下後,她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刻刀。


    壁畫的上半身已經完成。


    女人舉起刻刀,開始雕琢下半身。


    可那石壁太硬,如此反複雕了個把時辰,僅僅刻出腰帶上玉帶鉤的一條線。


    “唿!”


    女人深深唿出一口氣。


    揚手抹去額頭上的汗水。


    接著又將刻刀收好。


    她凝視著壁上之人。


    伸出一手在人像旁邊的名字上輕輕摩挲。


    趙歌韻,很動人的名字。


    女人的眉頭卻微微擰緊。


    在壁畫前站了片刻。


    女人拾起燈籠。


    走到了正對殿門的那麵牆壁。


    輕輕在牆壁上叩了三下。


    牆壁竟然從中分開,並露出一條兩丈寬的廊道。


    女人再一抬手,廊道壁麵上掛著的油燈一一亮起。


    廊道的盡頭有微光閃亮。


    女人不疾不徐順著廊道前行。


    走不多久,豁然開朗。


    那微光,竟然是另一殿宇的入口。


    此殿宇光線雖然遠不如外麵明亮,但已無需照明。


    卻原來是裏麵燃著數百根蠟燭。


    而在最中央的位置,有一座類似寶塔的神龕。


    神龕分為數層,每一層上都擺著靈牌。


    靈牌上的名字,皆姓趙。


    女人從身側的小桌上抽出三柱香。


    點燃後走到神龕前,虔誠的作揖跪拜。


    在地上跪了良久,女人起身將三柱香插入香爐中。


    接著便坐到神龕前的蒲團上閉目打坐。


    坐定中的女人麵色平靜,仿佛已經忘記了時間的流逝。


    與此同時,殿中發生了驚人的一幕。


    隨著女人的一唿一吸,神龕上竟然出現道道肉眼可見的氣,鑽進女人的鼻腔。


    不知過了多久。


    殿內突然傳來嘩啦啦的鏈條聲。


    女人長長唿出一口氣。


    睜開眼睛望向聲音傳來的角落。


    嗡——!


    忽然間,一股勁風襲來。


    伴隨著一連串鏈條敲打地麵的聲音。


    一個裸著上身、瘦得能看見肋骨的男人突然出現在燈光下。


    男人四肢都被鐵鏈鎖著,眼窩深深陷入眼眶之中。


    臉頰皮膚皸裂,看上去就像在太陽底下被暴曬數了很長時間一樣。


    唯一的區別,便是他的皮膚過於白皙。


    這種不健康的白,顯然是長時間未見天日造成的。


    如此場麵,女人麵上卻毫無波瀾。


    她冷冷望著那人,寒聲道:“犯病了?”


    男人咧著嘴表情猙獰


    同時身體前傾,四條鐵鏈也因為他用力而繃得筆直。


    那模樣仿佛要把女人生吃了一般。


    但見女人毫無懼色。


    他忽然將身體打直,接著盤腿坐在了地上。


    “你整天跟死了親爹一樣板著張臉,真沒勁。”


    男人說得認真,不過隨即他又一搖頭,嘲笑道:“不對,你確實是死了親爹,所以也情有可原。”


    興許是這樣的挑釁之言聽過多次。


    女人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


    她甚至連理都不想理對方。


    那人見狀,頓時急了:“趙歌韻,打我啊,你過來打我啊!你整天在這傻坐著,不無聊嗎?”


    女人不予理睬。


    起身拿著抹布認真清理神龕。


    男人氣的咣咣晃動鏈條:“你個小賤人,有沒有點廉恥心?老子都這麽罵你了,你還不動手?真是個廢物,跟你爹和你那些兄弟一樣廢物!”


    男人罵得唾沫子橫飛,表情再次猙獰起來。


    興許是覺得男人太吵。


    女人麵色平淡甩出一道氣劍。


    那劍氣直奔男人心口。


    後者見狀,眼裏竟露出興奮目光。


    仿佛不知道女人這一劍有多麽強悍。


    然而下一刻。


    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


    那道氣劍準確射到了男人的心窩。


    可卻進不得分毫。


    僅僅一個眨眼的時間,氣劍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最後隻在男人心窩上留下一個紅印子。


    “啊,舒坦,舒坦!”


    男人開心的笑了起來。


    那表情仿佛比趴在別人身上打冷顫還要爽。


    女人厭惡的瞥了一眼男人,繼續清潔神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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