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陶醉就睡醒了,她起來將宿舍衛生仔細打掃了一遍。剛打掃完,電話就響了起來, 是常醒打來的, 說他很快就到他們學校了。


    陶醉一看時間, 才八點,他居然這麽早就過來了, 心裏既高興又甜蜜, 一早起來就能見到常醒, 這就是來北京上大學的好處啊。她趕緊去洗了一把臉, 重新將頭發梳了一遍, 對著鏡子照了照,確信沒什麽問題, 這才背上書包下樓。


    常醒讓她在宿舍等,她主動跑到宿舍門口等他,陸續有拖著大包小包行李的同學過來了,都是有家長送的, 有的甚至還不止一個,看樣子都是今天來報到的。還有不少是開車過來的,看牌照有本地的,也有外省的, 她甚至看了一輛上海牌照的車,家庭條件優渥的同學不少。


    她正在左顧右盼,忽然聽見一陣自行車鈴聲, 陶醉扭頭一看,隻見白襯衫藍色牛仔褲的常醒騎在一輛半舊的自行車上,長腿撐地,正無比帥氣地朝自己露出大白牙,笑得像個會發光的太陽:“陶醉,這裏!”


    陶醉瞬間便覺得周圍的一切都遠去了,眼前隻剩下了常醒,她笑著跑過去:“你怎麽這麽快?”


    常醒含笑看著她:“我學校到你學校走路不用半小時,騎車隻要十來分鍾。”


    “真的嗎?這麽近!”這一點讓陶醉喜出望外,沒想到自己還真選對學校了,這樣去找他就方便多了。


    “這附近都是大學,等報完到,帶你到周圍好好轉轉,熟悉一下環境。還沒吃早飯吧?先去吃早飯。”常醒帥氣地抬抬下巴,示意她上車。


    這車不是陶醉爸爸的二八杠,不需要跳,隻要坐上去就可以了。常醒迴頭見她坐穩了,用力一蹬,就衝出去了。周圍有不少女生豔羨地看著這一幕,這個女孩真幸運,居然找了個這麽帥的男朋友。


    陶醉笑著說:“這就是你的悍馬嗎?”常醒在信裏跟她提過買自行車的事,北大幾乎人手一車,絕大部分人都隻買舊車,因為新車太紮眼,容易被偷。


    常醒有個北京本地同學不信邪,將自己價值好幾千的山地車騎學校來了,結果沒幾天就被人偷了。把這同學氣壞了,小偷居然偷到地頭蛇身上了,他帶了幾個發小,跑到附近的二手車市場,挨個去找,還真給他找迴來了,不過人家做了舊,把他那嶄新的車弄得已經變成了七分舊的車了,他還報了警,將收贓貨的老板給抓到派出所去教育了幾天。常醒總結:所以強龍還是鬥不過地頭蛇。陶醉覺得這事特別好玩,對北大的自行車印象深刻。


    “對啊,隨便造,不怕壞,被偷了也就是百十來塊錢的事。”常醒笑著說。


    “你說我要買輛自行車嗎?”陶醉問。


    常醒笑了:“你買車幹嗎?你們學校就那麽點大。”


    “出去玩比較方便。”她沒好意思說去找他比較方便。


    “出去玩你就坐公交車和地鐵。”常醒說。


    陶醉忽然想到一個理由:“如果做家教呢。”


    “那要看家教的距離,要是近,到時候我陪你去買輛二手車。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坐公交車,冬天在北京騎車太遭罪了。”常醒說。


    陶醉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所以也沒堅持,抬頭看了看周圍,說:“這是哪兒?”


    “你們學校東門。出來這邊是魏公村,這條街上有很多美食,以後你在食堂吃煩了,你就來這裏吃東西。那邊是中央民族大學,你們學校北邊是理工大學,再過去是人大,過了人大,就是我們學校了。”常醒像一個向導,給她介紹。


    陶醉眼睛發光,都是很有名的大學啊,真是太好了。陶醉正四處亂看,突然聽見有人用他們的方言嚷嚷:“你們太過分了,我這麽大個人看了你們這麽久,你們居然都沒發現我!”


    陶醉循聲看去,頓時笑了:“陳一帆,你也來了。”


    “你昨天就到了,怎麽不告訴我,我好去接你啊。”陳一帆有些不高興,自己永遠都排在常醒後麵。


    陶醉笑著說:“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還興師動眾的。你今天也不上課?”


    常醒說:“你們學校不是今天新生報到嗎?怎麽沒去迎新。”


    “迎誰也沒有歡迎陶醉重要。合著你叫上常醒就不算麻煩,叫我就算麻煩?”陳一帆並不打算繞過那個話題。


    陶醉紅了臉,悄悄瞥了常醒一眼。常醒接過話頭,笑著說:“你就是個麻煩。”


    “去你的,你才是麻煩呢!”陳一帆啐了他一口,“去幹什麽?不是今天報到嗎?”


    “先吃早飯。想吃什麽?”常醒問陶醉。


    陶醉看了一眼,這一路都是各色吃食小攤小店,豆漿、油條、包子、餃子、燒麥、煎餅、米粉、麵條、豆腐腦、茶葉蛋等等,南北薈萃,散發出誘人的香味,看得人眼花繚亂,陶醉說:“我不知道。”


    陳一帆說:“我建議你嚐嚐煎餅果子,絕對好吃。”


    “煎餅果子可以。”常醒也說。


    “那就來一個。”陶醉說。


    “煎餅果子論套賣。”陳一帆說,“你們想吃什麽口味的,我去買。”


    於是陶醉第一次吃上了煎餅果子,配料豐富,鹹香可口。常醒買了份鹹豆腐腦給陶醉,她才知道原來豆腐腦還能吃鹹的,他們老家都是吃甜的,不過鹹豆腐腦的口味她也覺得很不錯,真是奇特的吃法。


    吃了早飯迴學校去報到,陳一帆非常主動積極地幫陶醉排隊去報名交學費,常醒也不跟他爭,讓他去排。


    辦完手續,陶醉迴到宿舍,宿舍裏又來了三個人,許願是北京本地的,李佳萌來自黑龍江哈爾濱,張莎莎來自山東煙台,都是北方人,隻有陶醉是南方的。北方同學都很直率,很熱情地和陶醉打起了招唿,陶醉性格有點被動,但隻要別人主動一點,她也不會太拘謹,能跟人很好地相處。


    陳一帆倒是很熱情,主動和陶醉的室友打起了招唿,還跟室友的家長們閑聊了起來。李佳萌的爸爸是個典型的東北人,很善談,很快就和陳一帆聊得火熱,得知這兩個男生也是重點大學的學生,頓時非常熱情,還拿出了水果請他們吃,弄得李佳萌有些尷尬。


    常醒禮貌地拒絕了,陳一帆卻接過了一根香蕉,還說:“以後陶醉就和大家一個宿舍了,出門在外都不容易,希望大家都互相體諒照顧一下。”


    李爸爸忙說:“對,對,大家都來自五湖四海,同學四年是多麽難得的緣分,大家都應該互相包容體諒。”


    陳一帆一副家長的口吻,聽得陶醉略覺尷尬,她看了李佳萌一眼,發現對方也有同樣的感受,兩人便理解地相視一笑。


    常醒提議說:“去你們學校轉轉吧。”


    陶醉馬上同意了,陳一帆自然也不好停留,趕緊趕著出來了。學校真是挺小的,也就是六七百畝的樣子,隨便一轉就走完了,倒是挺省時間。


    陳一帆感慨地說:“沒想到你們學校和我們學校差不多大,北京能炫耀校園環境的學校,大概隻有北大和清華了。”


    陶醉說:“北大有多大?”


    “五千多畝,清華比北大更大,六千多,差不多是我們兩個人的學校十倍大,真是叫人羨慕嫉妒啊。”陳一帆說。


    常醒微微一笑:“山不在高,有仙則名。”


    “我們什麽時候去北大看看?”陶醉問。


    “你想去下午就可以。”常醒說。


    陳一帆急忙說:“先去我學校吧,我學校小,很快就轉完了,先去我們學校認認門。”


    “先哪兒都不去,去吃飯。”常醒說。


    “我拿到卡了,我們去食堂吃飯吧,看看我們食堂的飯菜怎麽樣。”陶醉說。


    陳一帆說:“食堂什麽時候吃都行,今天中午我請客,算是給你接風洗塵。”


    “早上已經請了啊。”陶醉說。


    “早飯怎麽能算呢。走吧,去外麵吃去。你還怕不能吃食堂嗎,以後要吃四年呢。”陳一帆說。


    於是中午飯是陳一帆請客,在一家四川菜館小炒,口味很不錯,就是不夠麻辣,應該是改良過了,為了迎合全國各地人的口味。


    吃完飯他們決定去北大,因為北郵今天報到,學校又小,肯定亂哄哄的。出發的時候,陳一帆對陶醉說:“你坐我的車吧。”


    陶醉意外地看他一眼,又看看常醒:“坐誰的沒關係吧。”


    陳一帆反問:“既然坐誰的都可以,為什麽不坐我的?”


    陶醉有些尷尬地站在了原處,常醒皺起眉頭看陳一帆一眼,對陶醉說:“別理他,上來吧。”


    陶醉坐上了常醒的車。陳一帆跟在後麵,看著他們的身影,幾不可見地輕搖了下頭。


    北大校園果然如傳說中那麽美麗寬廣,圖書館、博雅塔、未名湖、紅樓,無一處不是勝景,讓人無比羨慕。


    轉完一圈,陶醉想去洗手間,他們便在未名湖畔找了一處草地坐下來休息。陳一帆扭頭看著在校園裏約會的一對對情侶,說:“這兒確實是約會聖地,以後我也帶著陶醉來這兒約會好了,假裝我們也是北大的。”


    常醒聞言立馬扭頭看他:“你和陶醉?”


    “你那什麽表情?我之前答應過你,她上大學前我不追她,現在她已經上大學了,你就管不著了吧。”陳一帆說。


    常醒看著陳一帆,半晌都沒說話,有種自己種的菜要被別人割了的感覺。


    陳一帆被他盯得有點發毛:“我說常醒你小子什麽意思啊,你自己不追,還不讓別人追,你這是占著茅——不對,陶醉才不是那個呢。你這樣太過分了啊!這樣對陶醉也不公平啊,她又不是你的私有物品。”


    常醒眨了一下眼睛,開始認真思索陳一帆的話,他一開始隻把陶醉當孩子在照顧,希望她平安健康,早日獨立自主。如今她已經長大了,自己的目的也已經達到,按道理該功成身退了,然而隻要碰到有關她的事,還會習慣性地第一時間優先考慮,為她排憂解難,他這是照顧上癮了?而且聽說陳一帆要追他,他心裏非常不樂意。這算是什麽心態?


    他沉默得太久,以至於到陶醉迴來,陳一帆都沒有得到答案,隻得不甘心地瞪了常醒一眼。


    逛完北大,陶醉還去常醒宿舍參觀了一下。去之前,常醒打了個電話迴去,宿舍裏原本光著膀子打遊戲的家夥穿上了衣服,但是宿舍裏還是有點亂糟糟的,男生宿舍都這樣,幸好沒什麽異味。


    陶醉第一次參觀男生宿舍,覺得十分新奇,最整潔的床和桌子是常醒的,他又買了一把吉他,他的室友有一把小提琴,還有人會吹塤,可謂是才子雲集。


    常醒的室友田淼對陶醉非常熱情,聽說她是北外的,說:“那你們的英語成績應該非常好了,我們可以跟你們請教嗎?”


    陶醉一愣,北大的學生還要跟自己請教?她不知道怎麽拒絕。田淼又說:“到時候可以一起交流一下啊,你們宿舍和我們宿舍。”


    陳一帆連忙咳嗽起來,這小子下手真快,他都還沒說呢。


    陶醉根本不知道這就是宿舍聯誼,她跟室友都沒見完呢,當然不能替人拿主意。常醒連忙說:“才開學呢,還早得很,以後再說吧。”


    “那這事就交給了,老三。”田淼說。


    常醒不置可否。


    吃了晚飯,常醒要送陶醉迴去,陳一帆說:“我順便就帶她迴去了,你何必跑一趟又折迴來呢。”


    常醒猶豫了一下,也沒有堅持,便讓陳一帆送陶醉迴去了。


    陶醉迴到學校,見到了剩下的兩名同學,來自四川綿陽的楊雪,以及來自上海的邢夢露。交流籍貫的時候,陶醉發現隻有自己是來自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城,大家都表示沒聽過。


    陶醉又從室友那兒聽到一個消息,他們專業的英語課是全英文教學的。陶醉一聽傻眼了,她還沒接觸過本校的師兄師姐,不清楚這種事情,這情況完全超出她的預料,她英語成績還可以,那僅限於筆試,但是聽力和口語並不算好,全英語教學的話,怎麽聽得懂?這讓她惴惴不安,不過大家都表示有壓力,她心裏稍稍有了些安慰,既然大家都一樣,那她就沒那麽擔心了。


    軍訓安排在大一暑假,開學典禮和班會過後,就正式上課了。第一天的聽力課讓陶醉變成了聾子,她幾乎聽不懂老師在說什麽,而同宿舍的室友都表現得十分適應,邢夢露更是表示聽力非常簡單,完全聽得懂。


    陶醉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幾乎沒聽懂,她壓力山大,內心恐慌,生怕自己跟不上,這樣太丟人了。她投入了更多的時間在聽力練習上,隻要一有空,她就戴著耳塞聽磁帶和收音機,讀英語說英語。


    剛開學,大家都還在忙著適應新生活和新身份,陶醉就已經進入了比高三更恐怖的地獄模式,有空就跑去上自習了。


    星期五晚上,陶醉從圖書館迴來,正在敷麵膜的邢夢露斜眼看了陶醉一眼,舌動唇不動地出聲:“你去哪兒了?有電話找你。”


    “誰的?”陶醉一邊放書包一邊問。


    “一個叫常醒的男生,他讓你迴個電話。”


    “哦,謝謝!”陶醉翻出電話卡,走到宿舍外麵,用公用電話給常醒打電話,她不敢用宿舍電話打,因為有些話她不想讓室友聽見。


    常醒接到陶醉的電話,問起她最近上課感覺怎麽樣。陶醉聽著他的聲音,頓時倍感親切,情緒一下子失控,忍不住哽咽了起來,常醒聽見她的聲音,心裏一緊,急忙問:“怎麽了?”


    揪,車子都沒停穩,倒在了地上:“怎麽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一點感覺寫得倉促了點,重新修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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