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夜楚楓現在已經改掉對雲沐九的稱唿了,從“阿九”改為“夜王妃”、“皇嬸”、或者是“雲沐九”。


    此外,他從未在雲沐九麵前,喚過雲沐九一聲“阿九”。


    往事已過,得向前看。


    蒼風也不再私下稱唿雲沐九為“雲小姐”,而是尊稱其為“夜王妃”了。


    蒼風了然,明白七皇子的心思,也知曉七皇子沒有了打扮的心思。他不再踱步,老實收拾了幾套衣裳。


    夜楚楓一把掀開手帕,猛地坐起來,眼中滿是複雜神色。


    他沒說話,就是靜靜坐著。眉目低垂,眼底的瞳孔有幾分不正常的異樣。


    患眼疾多年,他從來沒有想過要治好。


    從前,父皇為皇室麵子,也請過太醫治療他這個殘廢的兒子,可惜沒什麽結果。幾番嚐試後,父皇發現他的病很難治,也就放棄了,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關注過他的病情。


    皇祖母記掛過他,請了好幾輪的大夫,可惜還是不見成效。後來皇祖母身子更加不適,無暇顧及他這邊了。


    五哥的腿疾更是難治,但父皇從未放棄過五哥,甚至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五哥身上。五哥雖然不能行走,但受到許多人的重視,被大家寄予了厚望。


    而他夜楚楓,沒有母族背景,生母逝去,父親不愛。在這皇家當中,兄弟姐妹情更是寡淡。


    宮裏宮外,明麵私下,均有人嘲諷他是個廢物皇子,眼睛也是跟瞎子一樣,簡單的色彩都看不出來。


    他借著紈絝取樂的作風保護自己,麵上對人多是冷硬。


    然而,他心中有一個柔軟的位置。那是十二年前的冬日記憶。他遇見了好朋友— —那個蒙著麵紗,笑眼彎彎的小女孩。


    夜楚楓收迴思緒,側目看去。蒼風一臉沉思,仍然琢磨要帶什麽行李。


    夜楚楓神色波動,嘴角輕微挑起。


    現在,他迫切地希望能夠治愈眼睛,他將不再是一個殘疾的皇子…


    夜幕降臨,晚風微涼。


    雲沐九出了藥室,對著杜子衡等人說道:“今夜大家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動身了。”


    眾人應是,退了下去。


    一親衛來報,遞給雲沐九一封書信。“王妃,這是孟公子的信件。”


    雲沐九拿著信件,前往華陽院。


    書房,雲沐九打開了信封。


    不過是匆忙一瞥,卻讓她的一雙大眼俞發睜大。前幾日才讓孟寧朗悄悄問外祖父邊疆黑袍男的事情,沒想到這麽快就有答複了。


    夜蕭寒劍眉微挑,“孟府有新線索了?”


    “孟寧朗迴信,除了舅舅當年查過那邊疆的黑袍男子外,外祖父也派人暗中查過。”雲沐九將手中的信給夜蕭寒,眉頭一副思索的模樣。


    據孟寧朗所述,十幾年前,孟家駐紮在邊疆時,曾有一神秘男子出現在孟家所在的小城。那個黑袍男子口中聲稱:“要尋找一個身上有花印的人。”


    黑袍男問過當時還是小孩子的孟寧朗,孟寧朗表示不知道有這麽一個人物。


    後來,孟世豪得知有此事後,想要查這個詭異的男子。然而,黑袍男早已離去,孟世豪根本查不到任何訊息。


    本以為此事就此作罷,沒想到原來孟國公也查過黑袍男子。雖然沒查到許多訊息,但也得到了一個結果。


    那就是— —黑袍男離開小城後,曾出現過小城以北的幾個郡縣,繼續詢問一個身上有花印的人的消息。幾番查詢無望後,男子便消失在更往北的地方了。


    孟國公再也查不到男子的行蹤去處了,隻能大概猜測— —男子還在一路北上。


    夜蕭寒看完信,眸色幽深如墨。


    他聲音沉沉,“北上?”


    十八年前,孟氏就曾離開京城,一路北上,在好幾個京城北邊的客棧有過入住記錄。而後,孟氏徹底消失不見,無人可以查到她又往哪裏走了。


    雲沐九聽出來夜蕭寒的重音,猜測道:“王爺,黑袍男可能繼續北上?”


    “根據已查到他的軌跡而言,很可能是繼續沿著北上軌跡走。”夜蕭寒又掃了眼信,“他最開始出現的地點就是仲嶽最南邊的小城,不可能再往南走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他不會再南下了。”雲沐九沉思:“再往南邊走,就到南泰了。”


    “一則,按王爺的分析,此人很可能沿用原先的北上軌跡。”


    “二則,他想要出邊境需得有通關文牒。但舅舅早就派官兵去追蹤黑袍男了,若是黑袍男出邊境的話,守城的官兵會知道的。”


    雲沐九看向夜蕭寒,兩人同時下了定論:“他不可能南下。”


    雲沐九幽幽一聲歎息,“之前我問孟寧朗時,他隻是記得是十幾年前有黑袍男問話,但記不清楚具體年限。”


    指著信上的一角,“這裏寫著的年份是——十四年前,那時我三歲多。”


    夜蕭寒道:“在你出生後的年份裏,黑袍男出現了…”


    雲沐九眉心挑起,眉眼有著幾分憂愁。“該不會這個黑袍男是找我的吧?”


    隨即,雲沐九忽然傻眼,大膽猜測道:“他不會是我那個生理學上的真正爹吧?”


    夜蕭寒看著雲沐九有些驚恐的小臉,抬手撫摸雲沐九解鎖的眉頭。


    “沐沐,莫慌,就算他是也無妨。”


    “我在,不會讓他動到你。”


    雲沐九緩緩心緒,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她鎖緊的眉頭,在夜蕭寒大手的撫摸下,那抹濃愁漸漸散開。


    偏偏是她出生後,那黑袍男才出現,其中說不定有聯係…


    咬著唇,“說不定是他知道我的存在,所以想來找我吧…”


    “有這個可能。”夜蕭寒迴道。“但那時,你身上並未出現過花印。”


    “王爺,我今年十八歲餘,是自己解毒後身上才浮現花印。此前,身上隻有臉部的中毒胎記。”


    夜蕭寒大手摩拭雲沐九光滑的臉蛋,意圖讓雲沐九放鬆神經。


    他冷靜說道:“黑袍男在你花印出現之前,就有了尋花印的心思。他比你提前知曉花印的事情。”


    “嗯。”雲沐九苦臉,“正是因為他提前知道一些訊息,所以增加了他是我父親的可能性。”


    眼下漸漸有了線索,但又錯綜複雜。


    對生理學上的父親毫無印象,也沒有感情,加上查詢真相又一波多折。雲沐九有些受夠了,生出了放棄的心思。


    查到身世真相與否,於她而言,真的重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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