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從懷中掏出一些發皺的銀票,還有幾顆碎銀子。


    “我跟母親全部家當隻有五十兩銀子。這還是我變賣完家中全部東西,包括母親僅有的那點嫁妝才湊到的錢。求您了!我以後會還您更多錢,為您做牛做馬!”


    掌櫃摸了摸他的大胡子,“不行啊!這可是虧本生意。”


    男孩當即就哭了,猶豫半分,從懷中掏出一枚物件。“這是我們家的傳家之寶,我母親不知道我偷出來了。您看這值多少錢?”


    掌櫃一瞥,一驚,就搶過男孩手中的那枚古樸的雕花玉佩。


    他端詳幾眼玉佩,猶豫地說道:“雖說是傳家之寶,卻不是很值錢的玩意。最多值五十兩銀子,還是我倒貼了些錢進去。不過— —”


    “唉…看在你這麽有孝心的情況下,我可以把冬蟲夏草給你。當是我不忍心,自願虧一大筆錢了!”


    “掌櫃的!”一聲略微激動的唿喚傳了出來。從內門處走出來兩個夥計打扮的人,一個是老人,一個是中年人。


    老夥計一雙和藹的眼睛看著大胡子掌櫃,傳遞過去一個“還請善良些”的眼神。


    大胡子掌櫃胡子一立,讀懂了老夥計懇求的眼神。“我看你們無所事事是想死嗎?別忘了沒有本草堂,你們哪有錢和藥治你們的家人。”


    小夥計縮頭,拉扯老夥計的衣裳。老夥計失落,歎氣:“這…我…”


    掌櫃迴頭看著男孩:“別理這些遊手好閑的夥計。來,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男孩大喜,當即把全部錢財給掌櫃,拿上琉璃瓶就一溜煙跑開了。


    門外的衛柏嘀咕道:“那玉佩成色不錯…”


    雲沐九眼神嚴厲,“那塊玉佩質地不俗,絕對值三百兩銀子。且更重要的是,那陰險掌櫃在昧良心害人,藥瓶裏裝的是染色的長條樹菇,不是冬蟲夏草。”


    她對著傅淺道:“傅淺,你去追迴那男孩。”


    傅淺應聲,便跑去追男孩。


    雲沐九掃了眼木匾,抬步就入門。


    掌櫃的一看到雲沐九和衛柏一副貴氣的模樣,暗道大單子又要來了。


    掌櫃擠出職業笑容,“兩位公子可是有何需要?買藥還是看病?”


    雲沐九背手而立,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我想給我的妻子買些補品,她剛生完孩子。”


    “哎約喂!您可算是來對地方了,我這剛好就有一顆足足有五百年曆史的人參,對產婦可謂是絕佳補藥啊!我敢保證,出了這地,您不好再找到這麽實惠效果又好的人參了。”


    雲沐九提到的這一緣由莫名戳中衛柏的笑點。衛柏冷著臉,心底卻笑了起來。王妃說什麽不好,偏說有剛生產完的妻子。好好笑!


    “噢,”雲沐九裝作不太懂的樣子,“我不太懂草藥,可否拿出來看看?”


    “那當然沒問題!”掌櫃一臉喜滋滋,“您稍等,我親自去裏間藥櫃給您尋來人參。”


    掌櫃一離去,雲沐九就踱步走在堂內,上下打量著藥堂布局。


    那老夥計與小夥計一人端著杯茶水過來,遞給雲沐九和衛柏。


    雲沐九輕聲道:“多謝!”


    那老夥計雙眸還看著她,微微搖頭,嘴唇無聲地說道:“快走!”


    “多謝…”雲沐九微笑,明白老夥計的意思。她微頷首,表示知道了。不過事情還沒有辦完,她是不會這麽輕易走的。


    雲沐九轉身朝衛柏使了個眼神,衛柏了然,轉身就走。


    掌櫃捧著一個木盒走了出來,打開一看,裏麵放著一顆深棕色的人參。“公子您看,這人參顏色多漂亮!是不可多得的好貨!”


    “多少錢?”


    “一千兩銀子。”


    “好貴。”雲沐九托著下巴,有些心疼。


    “不貴!這可是五百年的人參啊!再說,為調養您妻子身子的藥,再貴都值得呀!”


    “你確定這是上好的人參?這根人參值一千兩銀子。”雲沐九忽而抬高了聲量,一臉肉痛。


    掌櫃急了,大聲喊道:“我確定它是五百年的人參!而且開口五百兩銀子還是要少價了呢!”好家夥,原來是心疼錢!不過這位年輕公子看起來什麽也不懂,是被宰客的最佳人選。


    “便宜點吧?”


    掌櫃頓住,眉頭打成結,“好吧。”他伸出八根手指。


    雲沐九道:“嗯,可以,我接受八兩銀子。”


    “什麽!”掌櫃要吐血了,“公子,我們做生意不易,可不帶您這麽開玩笑的。”


    衛柏剛出門不久,就走了迴來。他方才在門外吩咐了影六一件事,耳朵也一直聽著屋內的動靜。


    雲沐九冷眸掃著掌櫃,唇邊泛起一個笑。“那我加點錢,十兩,不能再多了。”


    掌櫃崩潰了,本想賺不懂行情的人的錢,沒想到遇到比他還要不講理的人。有這麽砍價的嗎!


    掌櫃再度抬高音量,板著鼠係麵容:“公子,我是認真的!五百年的人參,八百兩銀子,不接受砍價!”


    雲沐九眼疾手快,一把抓起那根人參。“這不就是破樹根嗎?那個大傻蛋會花八兩銀子買樹根,更別提一千兩了!我說出十兩銀子,是看在這個裝樹根的木盒上給的錢!”


    掌櫃如遭電擊,不可置信地看著雲沐九。他怎麽會認出是樹根的!


    此時,門外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百姓。平時偶爾有人來本草堂買藥,但不算多。雲沐九與掌櫃的談話激烈又大聲,百姓們瞧見有熱鬧可看,早就溜到門口看好戲了。


    雲沐九目光往門外看去,除了看到一臉興奮的百姓,還看到傅淺帶著男孩趕了迴來。


    雲沐九快走幾步到門口,揚起手中所謂的“人參”。“諸位有沒有懂行的?看看這是什麽樹根?”


    離她附近有一老者,觀察了幾眼“人參”,笑道:“這好像是柳樹根!一文不值啊!”


    “住手!”掌櫃一臉尖嘴猴腮,憤怒地衝向雲沐九。


    “住手,我的人參啊!”他心中升起從未有過的慌亂感,頭部一陣涼意襲來。


    衛柏邁步,擋在掌櫃麵前。掌櫃往左邊走,衛柏就挪步往自己的右邊走。掌櫃往右邊走,衛柏就移步往左邊走。


    雲沐九站在門檻處,麵色平靜。掏出一個白色手帕,輕輕一擦“人參”,手帕上就留下深棕色的印記。


    人群中有一男子吹了聲口哨:“咻咻…”接著他幸災樂禍地說道:“草本堂的人參還掉色啊!”他曾在草本堂買過藥,死都記得住掌櫃坑了他大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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