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庭安親自追擊,窺探之人沒能逃脫半個,兩人眼見無從逃脫,自盡效忠,另外兩人沒來得及自絕便被製服,滿嘴的牙齒皆被打落,拖迴來時重傷半死。原本閑散安逸的佛寺之行就此中斷,戴庭安尋了個僻靜的屋子連夜審訊。


    整夜未睡,次日清晨撬開那倆人的嘴巴,結果令戴庭安大驚——


    這兩位暗中窺探他行蹤的人,竟是出於恭王府的安排。


    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先前對付梁勳時,由皇城司細查,徐相安排的朝臣在暗裏推波助瀾,其中許多消息都出自戴庭安手裏。他雖未露麵,但那般震動朝野的事情,卷入其中豈能不留半點蹤跡?前幾日已有眼線提醒,說皇城司裏有人察覺了蛛絲馬跡,請示是否細查,被他用大事為重,細枝末節往後再查的由頭暫時壓住了。


    如今,就連恭王都盯上了他,可見這事怕是快遮不住了。


    唯一慶幸的是,這次是恭王派人來查的。


    若是元和帝起疑,必定派皇城司出動,恭王私下裏這般窺探,恐怕隻是循著線索有所懷疑,卻沒有真憑實據。但這事卻得先發製人,否則,一旦恭王將此事捅到元和帝跟前,他倉促應戰,未免陷於被動。


    當天清晨,夫妻倆匆匆動身迴府,連周氏心心念念的茶梅都沒去看。


    迴城途中馬車顛簸,戴庭安端然坐著,雖是闔目養神的模樣,那眉頭卻始終緊皺。


    青姈在旁瞧著,終是忍不住輕輕握住他手,“夫君急著迴去,是出大事了嗎?”


    聲音低柔,滿是擔憂。


    戴庭安睜開眼,對上她的目光。侯府外的事他很少跟她提起,但其實從宿州途中相遇,到她嫁入侯府,密謀的大事上她出過不小的力。成婚後朝夕相處,彼此性情早已看得分明,初成婚時的顧慮也漸漸消磨於無形,他反手握住她,輕輕摩挲。


    “出了大事,關乎生死。”他說。


    他甚少露出如此凝重沉肅的神情,便是被肅王刺殺重傷那次,也沒說得這麽嚴重。


    青姈眉心微跳,湊近他身邊,“有什麽我能幫忙的嗎?”


    戴庭安唇角動了動,攬著她沒說話。肅王倒台、徐相掌權,攔在他跟前的就隻剩下恭王和元和帝,這是最後一搏,真刀真槍、見血封喉的事情,青姈能做什麽?無非是安穩內宅、應付往來親眷,讓他沒後顧之憂。除此之外……


    心念電轉,戴庭安皺眉沉吟間,猛地想起一件事。


    “我得離開京城幾日,找個合適的理由,不招人注意。”


    “那還不容易,探親呀。”青姈靠在他肩上,“侯府樹大招風,我卻有不起眼的親戚。”


    這法子倒是不錯,比他在公務上做文章方便得多。


    戴庭安覺得甚好,在她眉間親了下,溫聲道:“好,聽你的。”


    ……


    迴到侯府後,戴庭安將昨夜情形說與周氏,聽得周氏心驚不已,母子倆商議了一陣,戴庭安自去書房安排,青姈則迴鐵山堂簡單收拾行裝。


    隨即,魏鳴又去衙署,代為告假——隻說是少夫人的舅舅重病,少夫人在世上親人不多,急欲探望,戴庭安不放心,要親自陪同前往,欲告假十日。


    待這邊安排妥當,夫妻倆後晌出城,順便帶上了竇姨媽。


    深冬雪寒,車馬走得緩慢,晚間宿在離京城不遠的驛站。戴庭安留了魏鳴和幾位隨從護送青姈仍往宿州慢慢趕路,他留了個替身掩人耳目,而後殺了個迴馬槍,帶上兩位暗裏尾隨的親信,悄然潛往京郊一處不起眼的宅邸。


    這邊去而複返,暗夜潛行,京城之內,恭王亦是深夜不寐。


    派去打探詳細的人忽然失了蹤跡,他等了整日也沒任何消息,著實令他不安。但他先前所探聽到,也隻是些戴庭安暗裏安插眼線、插手梁勳案的細枝末節,並無鐵證,貿然拿這種小事到元和帝跟前稟報,鬧得不好,恐怕會落個讒言構陷的罪名。


    畢竟肅王削爵禁足,顧皇後雖遭受冷落,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呢。


    幫他鋪路的梁勳轟然倒塌,雖是皇城司奉命查案,背後卻未必沒有顧家推波助瀾。如今的情勢風聲鶴唳、人人自危,拿到確切的證據前,恭王還真不敢用道聽途說的消息去犯險。


    這般坐立不安,整夜未眠,次日清晨起來,他收到了條消息。


    消息出自皇城司裏一位叫秦晟的指揮,他先前費盡心思才買通的,為他在皇城司留心。


    兩處暗裏往來一年有餘,藏得頗為隱蔽。


    據秦晟說,他昨夜率人巡查時,在京郊一處偏僻院落碰見行蹤可疑之人,激戰後攻克院落,在裏麵看到四位被擒的死士。死士被折磨得奄奄一息,招供是出自恭王府,他不敢確信,特遞消息過來請示。若此事屬實,或是恭王親自過去處置,或是尋個隱蔽所在,他帶人過去送還,不宜拖延。


    遞消息的是他用了多年的親信,跟秦晟的往來一概由他負責,從未出過紕漏。


    恭王與親信商議了半晌,怕貿然去那種地方不妥,便安排在他城外的別苑碰頭。


    秦晟對此並無異議,爽快答應。


    恭王當然不敢張揚私通皇城司的事,隻以出城賞雪為由,帶儀仗隨從趕赴別苑。待夜深人靜時,去偏僻隱蔽處的閣樓散心,命侍從們在外守衛待命,他帶著親信經暗道而入密室,靜候秦晟。


    不多時,秦晟便如往常般,經密道而來。


    夜行衣掩護著的皇城司指揮精明幹練,為表誠意,身上的佩劍丟在密道外,隻拎了個人在手,大步走來。臨近恭王時,將那人丟在地上,拱手道:“卑職怕驚擾殿下,暫隻帶一人過來。殿下瞧瞧,是王府的嗎?”


    他手無寸鐵,如往常利落恭敬。地上躺著的人渾身是血,筋骨都斷了似的,亂糟糟的頭發沾著汙血,露出半張臉,隻剩一絲氣息殘存。


    恭王瞥了眼親信。


    那位顯然是認出對方眉眼,點頭道:“是他。”


    既然如此,便無需多慮防備了。恭王朗然笑道:“果真是我府上走失的。”說著話,離了示警的鐵索,便往那邊過去,打算細問經過。親信緊隨在身側保護,口中問道:“不知秦大人是在哪裏碰見的,困住他們的兇徒是……”


    探問的聲音在靠近秦晟時戛然而止,他愕然睜眼,麵前卻隻有團團黑霧。


    比黑霧更讓他驚恐的,是撲入鼻中的毒粉,哪怕他及時屏吸,稍稍吸入的那點亦迅速竄往全身,令他頭腦暈眩,筋骨酸軟。來不及逃迴去示警,秦晟出手如電,早已藏好的匕首刺出,輕易割斷咽喉。


    而至於恭王,逃跑的步子都沒邁出去,便被打暈在原地。


    密室外冬夜漆黑,候命的侍衛們老鬆般挺立,沒聽到任何動靜,隻在冷嘯的寒風裏偷偷哈氣。


    ……


    直到淩晨醜時,侍衛們久等恭王不至,才察覺異常。


    數次稟報而無迴音後,侍衛統領終於慌了神,冒死開了暗道,高聲喊了兩聲又無迴應,這才帶了親信闖進去,便隻見桌椅俱整齊如常,恭王和那位隨身親信不見蹤影,唯有地上殘餘斑斑血跡。


    統領大驚失色,當即命人四處搜查。


    然而直至天明時分,仍沒找到半點蹤跡。


    元和帝膝下就兩個兒子,肅王受責後,恭王便成了炙手可熱的珍寶,他出了事,誰能擔待得起?消息同時報到恭王府和皇宮,元和帝聞訊震怒,當即召皇城司統領、禁軍統領、駐守京畿的大將軍進宮,下令務必封鎖消息,找迴恭王。


    宮廷裏天翻地覆,宮外百姓卻不知這暗流雲湧,仍如常地辛苦跑生活。


    幾百裏外,戴庭安在青姈抵達宿州前追上了隊伍,齊入宿州城。


    在那邊待了兩日,眾人才動身迴京,竇姨媽被戴庭安交代著封了口,便再無旁人知道途中有人失蹤數日的事。


    到得京城,外頭風平浪靜,高門貴婦裏輾轉聽聞風聲,靖遠侯府也不例外。


    戴庭安不動聲色,迴衙署銷假後如常當差,周氏亦如常往來應酬。但母子倆心裏都清楚,既然提前對恭王動手,離最後那場搏殺也很近了!


    作者有話要說:別找車啦,這念頭自行車都不敢推出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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