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泉水瓶砸到了陳飛的手上,隨即周揚怒氣衝衝拎了一根棍子哐的砸在鐵扶手上,“欺負女孩,真他媽出息了孫子!”


    “操!”陳飛迴身還沒抬起手,厲鬱箭步上前一腳就把陳飛踹到鐵樓梯上,瞬間就打了起來。


    蘇念猛地睜開眼,周揚手裏的木棍哐的一聲砸到蘇念身邊的鋼管上。蘇念嚇得立刻縮起來,上一世被欺淩的恐懼讓她不知所措,周揚嘴角上揚露出燦爛的笑,“嘿?怕不怕?”


    對麵是六個人,全是高二的。厲鬱這邊隻有三個人,木棍時不時的打到鋼管上,震動讓蘇念後背發麻。手腕忽然被握住,蘇念抬頭,徐程程拉著蘇念就往台階上跑。跑到網吧門口,蘇念迴過神來停住腳步推開徐程程。“你先走,我報警。”


    她怕厲鬱打不過高二的人。


    “你想被厲鬱打死嗎?你還報警?”徐程程沒見過這麽傻白甜的人,“我們是逃課出來的,報警就完蛋了。”


    蘇念這會子緩過來了,理智漸漸迴籠。厲鬱會吃虧吧?畢竟高二比他們大。原地找了一圈,看到角落放著一個啤酒瓶。快步走過去撿起啤酒瓶就往迴走,說道,“他們會打厲鬱,你先走。”


    徐程程目瞪口呆,蘇念這個腦殘粉夠沒數的,這點膽子還敢去打架。


    撿起靠在門邊的掃把跟上,“你別衝動,”


    “你們幹什麽?”周揚在一腳踩在欄杆上,咬著煙抬眼,一副痞子樣,“救命之恩,怎麽謝吧?”


    樓下已經打完了,厲鬱單手插兜踩著陳飛的脖子,聞言抬眸。因為打架,他黑色的頭發有些寒濕,耷拉在白皙的額頭上,冰冷的一雙眼沒有溫度,他站在下麵,卻有種睥睨的感覺,蘇念對他始終是怕。


    抿了下嘴唇,還緊攥啤酒瓶,“你……你們沒事吧?”


    周揚嘻的笑出聲,丟掉棍子,“我有事,我胳膊好疼。”


    厲鬱鬆開腳冷淡的看了周揚一樣,薄唇輕啟,話是對陳飛說的,“滾。”


    高一的橫成這樣,厲鬱是獨一家。陳飛怎麽都沒想到,短短兩天,被厲鬱揍了兩次,咬牙從地上爬起來,“操!”


    “站住。”周揚一棍子敲在鐵欄杆上,巨大聲響,“罵誰呢?”


    蘇念被嚇的一縮脖子,往後退了半步,覺得自己拿啤酒瓶的樣子特別蠢,連忙放迴去。她的手上已經全是灰,蘇念抿了下嘴唇。


    徐程程看了眼下麵,縮迴去放下掃把,壓低聲音說道,“他們打的過,你瞎操心什麽呢?厲鬱打架好幾把兇的。”


    “蘇念。”偏冷質的嗓音,隨即鞋子踩在鐵樓梯上,蘇念瞬間脊背繃直。她一直很怕厲鬱叫她名字,結婚那幾年,厲鬱叫全名,就是今晚她死了。


    蘇念迴頭,厲鬱已經上了台階,他穿軍訓t恤,長腿窄腰身材挺拔。一直走到離蘇念一米的地方,抬起眼皮審視蘇念。


    徐程程先迴過神,說道,“剛剛謝謝了。”


    厲鬱看了看徐程程,徐程程還拉著蘇念的手,頓覺一陣兒冷,三十多度的高溫,她後背涼颼颼的,硬著頭皮說,“你們也來上網?”


    二中的初中部和高中部就隔一條馬路,這個唯一的網吧是整個二中壞學生的根據地。


    周揚也上了樓梯,手搭在孫源的肩膀上,“蘇念同學也喜歡來網吧?你打遊戲嗎?打什麽?”


    蘇念被厲鬱看的頭皮發麻,剛要搖頭,徐程程說,“你打什麽?傳奇?”


    “你是不是二中初三六班的?”周揚一直看徐程程眼熟,走上台階,覺得厲鬱怪怪的,厲鬱這種不近女色的人竟然會看蘇念。


    “是六班,我們是隔壁。”


    周揚:“緣分啊!”


    孫源推開周揚,“熱死了,你他媽能不能別靠我這麽近?”


    “你玩的是什麽?”


    “戰士。”徐程程說,“你呢?”


    周揚推開網吧門,刺鼻的煙味衝出來,蘇念屏住唿吸,周揚和孫源先進去,厲鬱落在最後。蘇念想去扶門,頭頂多了一隻手,厲鬱靠的很近,蘇念能聞到他身上熾熱的屬於男性的氣息。蘇念垂著頭收迴手,隨後門在身後關上,“來過網吧?”


    蘇念倏然迴頭,厲鬱抬起眼皮,“嗯?”


    蘇念搖頭,忽然緊張。


    蘇念和厲鬱結婚的時候他已經斷了腿,他整個人是冰冷的陰沉。他在床上也很少脫衣服,冷冰冰的如同雕塑,一絲不苟,他身上永遠不會出現這種汗水的熾熱。十六歲的少年,打架狠戾兇猛,一拳把人打倒。狂傲不羈,甚至有些混,這是厲鬱的十六歲嗎?


    蘇念不知道是因為熱還是因為厲鬱的嗓音,她從耳朵開始紅,“啊?”


    周揚在前麵開電腦,厲鬱從口袋裏摸出煙盒取出一支,他垂下眼。睫毛濃密漆黑,他懶懶咬著煙,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撈出個打火機,‘啪嗒’打火機的藍色火苗卷上香煙。


    厲鬱這麽小就抽煙?


    太叛逆了吧!


    “看什麽?”厲鬱忽然放下手,銳利黑眸直射過來。


    蘇念迅速移開眼,站的筆直,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放。


    “厲哥你喝什麽?”周揚把記著開機密碼紙條遞給厲鬱,說道,“老位置。”


    “水。”


    細弱的咳嗽聲響起,厲鬱迴頭看向蘇念,蘇念捂著口鼻有些茫然的站在烏煙瘴氣的網吧裏。她很瘦,單薄的厲害,膚色偏白,穿著軍綠色的短袖,短袖太大了,空蕩蕩的。大約是熱,她的額頭泌出汗。


    “蘇念,給你賬號密碼。”周揚把密碼給蘇念,“我請你們上網。”


    蘇念不知道賬號密碼是什麽,她沒來過網吧。但還是伸出手去接了,“謝謝。”


    周揚看到蘇念的臉,一愣隨即嗤的笑出聲,“我擦!蘇念你唱戲呢?”


    其他幾個人一起看過來,蘇念手上的灰和臉上的汗相融,糊了半邊臉。白皙的肌膚,格外刺眼,徐程程笑蹲到地上。


    四周上網的男生也看了過來,蘇念麵紅耳赤,她拿出手機用有限的屏幕照自己的臉,頓時抬起手又捂住。她活了這麽多年,一直精致謹慎,每一小步都邁的謹小慎微,從沒出過這種洋相。


    蘇念的眼睛都紅了,看到笑的網吧老板還有周邊的人,她抿緊嘴唇。


    “洗手間在後麵。”厲鬱沒笑,嗓音淡漠,隨手一指。


    蘇念飛奔而去,厲鬱踢了一腳蹲在地上笑的周揚,掐滅煙扔進垃圾桶,率先走向靠窗的位置。


    他拉開沙發坐下沒有立刻開電腦,而是支著頭看著電腦屏幕沉思。他又做夢了,那個女孩叫蘇念,蘇家人。


    厲鬱抬手放在太陽穴上,從感冒暈倒到現在,他幾乎每天都做夢。那個女孩的臉漸漸清晰,她叫念念。


    “厲哥,怎麽不開電腦?”周揚把水放到厲鬱麵前,在旁邊坐下,眉峰上揚,“那個蘇念真有意思。”


    “我發現你對蘇念同學很關注,怎麽?有興趣?”孫源拿起耳機用濕紙巾細致的擦著,孫源有點潔癖,說道,“你女朋友不吃醋了?”


    “早他媽分了。”周揚取了一支煙點燃,翹起腿靠在座位上點了一支煙,“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花園這麽大,漂亮的更多。”


    “什麽時候分的?”孫源嘖了一聲,“真浪啊。”


    “暑假時候分的,四十度高溫她讓老子給她送冰激淩,這還不分我等著過年呢?”周揚伸手彈落煙灰,斜著眼往洗手間方向看,“我沒跟蘇念那個型的好過。”


    “乖乖女看不上你這麽浪的,一學期換三個女朋友。”孫源登錄遊戲,說道,“今天工會有任務,去刷boss。”


    厲鬱起身推開沙發轉身就走。


    孫源轉頭,“厲哥,去哪啊?不玩遊戲了?”


    “頭疼,迴寢室睡覺。”厲鬱語氣懶慢,垂著手往外麵走。


    “感冒還沒好?”周揚起身喊道,“你迴寢室記得吃藥。”


    厲鬱走出了網吧,周揚坐迴去若有所思,“你有沒有覺得最近厲哥怪怪的?”


    網吧的洗手間惡臭,味道刺鼻,水龍頭也肮髒不堪,蘇念用紙巾墊著打開水洗了兩遍臉。走出洗手間,又被煙霧熏的咳嗽,她捂著嘴去找徐程程。徐程程在最裏麵的角落坐著,蘇念想走過去得經過一排臭烘烘的男生,蘇念對網吧並不感興趣。但徐程程跟她是朋友,蘇念就算是走也得跟徐程程打招唿,忽然後衣領被揪住,蘇念轉頭就撞入厲鬱冷沉的黑眸中,厲鬱俊眉微蹙,“出來。”


    他鬆手,單手插兜往外麵走,厲鬱找自己幹什麽?


    蘇念心髒跳的飛快,看著角落的徐程程背影,張了張嘴沒勇氣在公共場合喊出聲,那邊厲鬱已經出門走了。蘇念略一思索,轉身往門口走,拿出手機發短信給徐程程,“我先迴學校了。”


    她盡可能加快了步伐,走出網吧沒看到厲鬱,樓梯很陡。蘇念想扶欄杆,被燙的收迴了手,側著身下樓梯。


    厲鬱什麽意思?


    烈日炎炎炙烤大地,燥熱讓人喘不過氣。汗順著後背往下流,蘇念沒看到厲鬱,她順著小胡同往外麵走,手機響了一聲她拿起來看到徐程程短信,“用不用我陪你迴去?你一個人可以嗎?”


    蘇念按著手機鍵盤迴複信息,“我可以,謝謝,你們玩吧。”


    修長白皙的手斜著落過來抽走了蘇念的手機,蘇念心裏一驚。抬頭看到站在台階上的厲鬱,骨節分明的手握著蘇念的黑色手機,單手操作解鎖。他是垂著頭,冷冽的下巴線條顯出少年的英俊。


    蘇念抿了下嘴唇,“你好。”


    厲鬱輸完號碼按下撥號鍵,隨即厲鬱的諾基亞在口袋裏響了起來,最新款的觸屏手機。厲鬱掛斷把手機扔給蘇念,嗓音清冷無波,“我的號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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