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雞鳴山踏青迴來後,那張照片被蘇徹留在了手機裏。


    迴到家的那天晚上,洗完澡後,他坐在書桌前,窗簾沒拉窗戶也沒關,窗外是如水的月色,四月的夜風拂著院子裏那株晚茶。


    蘇徹手裏執筆,麵前攤著一本做了大半的題,他似乎想起了什麽,仰起頭靠在椅背上,淡色的眸子裏映著院子裏亮著的幾盞小夜燈,朦朧間可見晚茶搖曳身姿。


    不知怎麽地,看到晚茶,他竟想起了陸鬱。


    她現在在幹嘛呢?看書?吃飯?還是洗澡?


    蘇徹嘖了聲,從桌上拿起手機,點開微信,看到陸鬱的頭像時,想了想又沒點開,他轉而進了自己的朋友圈,掃了一眼,最近發的一條還是大半年前。


    蘇徹默默地盯著自己近乎空白的朋友圈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他單獨拉了一個分組,裏麵都是學校裏玩的兄弟們,隨後點開自己的相冊,選了偷拍的合照,發了條朋友圈。


    並配字:“清明節快樂。”


    但是可見人群隻有自己的那群兄弟。


    蘇父蘇母還有陸鬱都不可見。


    小弟們好多都跟他不是一個班,今天都不知道去哪裏踏青了,按理說這個時間應該都迴來了,可蘇徹拿著手機翻來覆去地等了七八分鍾,才終於等來一個點讚和迴複。


    黃毛:“??徹哥,希望你不是在祝我們快樂!!”


    第一條迴複,蘇徹覺得自己有必要親自下場迴複一下,一方麵表示自己對小弟們的關愛,另一方麵,提醒一下他們重點在照片好不好!!


    蘇徹思忖了半晌,還沒敲幾個字,忽然接連不斷地有了點讚,伴隨著陸陸續續的“臥槽嚇人,徹哥的祝福讓我如墜十八地獄”、“徹哥的文學鬼才,佩服佩服。”


    蘇徹不再敲字迴複了,許是黃毛開了個好頭,這群不長眼的家夥,注意力全部放在了“清明節快樂”這幾個沒一丁點意思的字上!!


    直到鬧騰了近百層樓,終於有人注意到了這張照片。


    “哎哎,徹哥居然和嫂子合照了?!”


    “我擦,真的哎,別說照的還不錯啊,嫂子看著好漂亮!”


    陸陸續續的馬屁精再次跑了過來,迴複的樓層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疊了起來。


    蘇徹滿意地勾了下唇,修長的手指慢悠悠地給第一個誇陸鬱的敲了三個字:“有眼光。”


    蘇徹的迴複幾乎瞬間點燃了這群少年們的小火苗,個個嗷嗷叫著“不行了,清明節居然吃狗糧!”


    蘇徹可不管小弟們死活,自己舒坦極了,他靠在椅子上,眉眼含笑,眼尾輕揚。


    不久後,評論區付成南來了。


    他迴個:“嗬嗬(微笑.jpg)”


    蘇徹揚起眉,敲字:“嫉妒使你麵目全非。”


    付成南沒迴。


    過了不久,朋友圈刷新,付成南和孔薇薇在一家西餐廳,昏暗曖昧的環境中,付成南咧著白花花的牙,笑容挑釁,而在他對麵,戴著眼鏡的小小女孩不大好意思地微揚著嬌小的臉,眼鏡後的目光有些瑟縮,笑得很勉強。


    而且付成南的配字更加張狂。


    “清明節幸福。”


    眾小弟卒。


    ……


    日子就這樣不急不緩地朝前走著,六班的學習氣氛好,又有祈盼這樣的老師輔導,每一次考試,蘇徹的成績總能往前飆一大截,像坐火箭似的,讓人瞠目結舌。


    相比之下,陸鬱雖然也在穩定進步,但腦細胞明顯不夠,比不上蘇徹這種天生的理科腦子。


    在五月底的月考中,陸鬱成功考進了全班中遊,總算不是墊底了,而蘇徹比他更離譜,短短幾個月,從倒數第一變成了三十多名,離超過陸鬱就差七八名了,兩人分數已然不遠。


    夏天也在這個時候靜悄悄地來了,六月多的天開始變得悶熱,街邊的樹上隱隱可以聽見蟬鳴,而高考也在這個時候來臨。


    為了備戰高考,三中在考試前五天開始全校放假,教室裏的所有書本都必須帶迴家,同時要把教室打掃得一塵不染。


    這一天,陸鬱把厚厚的卷子塞進書包,把書摞好放在桌上,書很多,堆得很高。


    教室裏哄哄鬧鬧的,大多在整理書桌,等人都弄好了之後,今天的值日生開始大掃除,巧的是,輪到陸鬱了。


    好不容易等教室的人走得七七八八了,陸鬱把書往裏麵推了推,免得被人撞倒,然後去衛生區,也就是蘇徹座位旁邊,拿掃帚。


    蘇徹不在教室,他的座位幹幹淨淨的,沒有一絲塵垢,除了桌麵上畫的那些黑乎乎的骷髏頭之外,沒有別的東西了。


    陸鬱多看了兩眼,皺了下眉,似乎當初自己搬走的時候,桌上的骷髏頭沒這麽多吧……


    看來蘇徹閑得無聊,自己暗暗畫了不少。


    正看得起勁,忽然身後響起少年沉喑的嗓音,“你要是喜歡,我不介意在你桌上畫一些哦。”


    這人說到就能做到,陸鬱怕自己過兩天一來,自己整潔的發光的桌上被塗上這麽一大坨東西,連忙讓開身子,拿起掃把走了。


    蘇徹懷裏抱著籃球,六月的天他換了球衣球褲,露在外麵的小腿修長勁實,膚色是健康的白,他正準備去打籃球,本來還想問問陸鬱要不要去捧個場的,但見她這麽忙,還是不打擾了。


    值日生一共四個,每個人都有分工,陸鬱負責掃地,從前往後掃,很快掃到了自己的桌邊。


    因為要放五天假,大多數人都異常激動,免不了在教室裏打打鬧鬧,恰好兩個男生嬉笑著推搡,一不小心撞到了陸鬱堆在桌上的書,厚厚的書山一下子倒了下來。


    好巧不巧,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陸鬱掃地時弓起的後背上。


    書很重,塌下來時砸的力度很大,陸鬱後背吃痛,低低地哼了一聲,眉頭在一瞬間擰起小小的疙瘩。


    兩個男生也是沒心沒肺的,連句抱歉都沒說,嘻嘻哈哈地繼續跑去玩了,陸鬱忍著疼,把掉在地上的書一本本撿起來放好,後背一陣一陣地疼,可能被砸青了。


    陸鬱沒想計較,隻想著趕緊打掃完迴家,對她來說,這件事隻是個無關緊要的小事,可下午放學的時候,這兩個男生在校外被人堵了。


    蘇徹甚至還穿著球衣球褲,他在三中後門的圍牆上靠著,漫不經心地拍著手裏的球。


    那兩個男生被黃毛帶過來的時候,蘇徹掀起眼皮覷了他們一眼,眸光冷淡漠然,並不狠厲,當兩個男生觸碰到他的視線時,齊齊打了個冷顫,心裏在想自己到底什麽時候得罪了這尊大佬啊!


    這兩個慫蛋,蘇徹連親自動手的興趣都沒有,他這些日子性子收斂了許多,同樣也“友善”了許多。


    “蘇……蘇徹,你想幹什麽?”兩人中有個稍微有點骨氣的,他瞪著眼睛,強行撐起身子,質問蘇徹,“咱們都是六班的,黃將軍可不會坐視你欺負同學的!”


    “這樣啊……”蘇徹把球扔給黃毛,拍了拍手,皺著眉佯裝在思考,“黃將軍確實嚴格。”


    蘇徹歎了口氣,看向兩個男生的目光帶著絲絲惋惜,兩人心中大喜,原來黃將軍威名如此之大,連三中毒瘤都給治住了。


    正當兩人鬆了口氣時,蘇徹懶懶散散地走上前,伸出手按在說話那人的肩膀,手下稍稍用了些力。


    他唇角彎起戲謔的弧度,問:“我欺負同學了嗎?”


    那人還想掙紮兩下,但感覺到按在肩膀上的手掌逐漸加大了力度,像一把滾燙的鐵鉗,壓得自己不敢再動。


    汗珠從額頭冒出,兩個男生後背早就被汗水濡濕了,“欺負”兩個字一直在耳邊迴響,他們似乎想起來了今天撞到了某人的桌子,把她的書撞倒了,好像還砸到她了?


    小毒瘤當時沒發火,原來早就跟大毒瘤告狀了,這個時候報複來了?


    真是壞女人壞心腸。


    兩個男生在心裏瘋狂怨懟,但麵上沒有表現出來,蘇徹看看天,時間不早了,他朝黃毛使了個眼色,黃毛嘿嘿怪笑著,把籃球遞了過來。


    “我看你倆身體素質不怎麽樣啊,該鍛煉鍛煉了。”蘇徹說完,把籃球往他們懷裏一扔,“一人拍球一千個,不許斷,要是斷了從頭再來。”


    兩個不怎麽打籃球的男生:“……”


    “對了,你們要明白,我這可不是欺負同學,而是為了讓身體虛弱的同學能夠有更加強健的體魄。”蘇徹迴到圍牆邊靠著,抱起胳膊冷冷地盯著兩人,“開始吧。”


    ……


    吃完晚飯,顧克英在廚房洗碗,陸鬱和陸長源聊了會兒天,然後去洗澡,水花打在後背時隱隱作痛,陸鬱轉過身子,對著鏡子看了眼,白皙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果然青了一片。


    洗完澡陸鬱迴了自己的房間,老太太骨頭養好了,兩個月前就搬迴自己的小房子去了,這些日子家裏清淨了不少。


    書桌上擺著厚厚的書本,每一本她都好好看過,如今今年高考將至,高三學生們激動之餘又很緊張,而再過一年,該緊張起來的就是自己了吧?


    不知道到那個時候,自己會以什麽樣的姿態和心情去麵對未來嶄新的人生。


    重生前六年漂泊,那樣的苦日子在記憶中卻不曾消退,重來一次,她改變很多了。


    陸鬱坐在書桌前,台燈打下暖白的光,女孩的手裏握著筆,在光下拉扯出一條斜長的影子。


    麵前鋪著一張卷子,但她始終沒有動筆。


    再過幾個月,自己也要步入高三了。


    而再過幾天,吳潔就要離開三中了。


    這麽久了,她應該放棄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兩個男生:我沒得罪你啊!


    徹哥:嗬嗬,得罪我媳婦就是得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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