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梁畫棟的大殿徒有其表,內部空空如也,許都推開大門,走入大殿,


    潛藏在陰影之中的管風琴便浮現於大殿的空地上,


    許都將以最高的禮節去歡迎積極那個到來的花園主人。


    音樂聲響起,在空曠的環境中產生如同浪潮般層層疊疊的迴音,


    管風琴本就恢弘的聲音越發的響亮,


    這件即便是神明亡去,也不會腐朽的樂器,在文明的遺跡中再次歡歌。


    樂曲中單純而完美的音節從殿堂的角落逸散,


    那些跟隨而來的動物們擁擠的停留在殿堂的門口,它們緊閉著雙眼如癡如醉般的跟著音律而晃動。


    外麵的花朵似乎都陶醉於這樣的聲音,花枝舒展開的似乎更加的熱烈。


    管風琴的聲音以空氣為介質布散於折疊空間的每一個角落,


    居住於二層的生靈仰起頭,看向最上層的宮殿處,


    它們無法上去,對於此等旋律的渴求比上層的生靈更加熱切。


    音樂的海洋中容納著一切的溪流,所有的聲音都成了曲子中最美的裝飾。


    歡樂代替了往日的安詳,一場狂歡似乎正在醞釀。


    生命啊!你為何如此珍貴!


    任何的寶物都無法與你比擬,


    正因如此我們不能有一日憂鬱。


    讓歡樂充斥生活的每一絲縫隙,


    我們飲酒歡歌,我們縱情舞蹈,


    既然歡愉隻有一刻,那就讓這一刻成為永遠。


    親愛的請別落淚,生命如此寶貴。


    那些聆聽的生靈像是飲醉了一般,它們摟抱著對方,


    以自己的節拍開始扭動,生命在奏響新的篇章。


    迷亂又讓人血脈噴張,在欲望的支配下所有的生靈都失去了理智,


    野獸的嘶吼中帶有痛苦也似乎摻雜著歡愉。


    獨屬於色\/欲的樂曲激發出了這些生命潛藏在身體內,卻從未湧動過的欲望,


    生命誕生的過程在花園的各處角落中上演,


    屬於文明的領域沾染上了不潔,純美的花園中似乎出現了瑕疵。


    殿堂的大門關上,將許都與外界的亂象隔絕,靡靡之音在他的指尖下溢出。


    他似乎在感悟最後的拚圖。


    旅行家提著自己的牛皮箱已經來到了花園外,他並沒有像許都一樣,通過潛水到湖底,然後進入空中花園。


    旅行家隻是站在湖泊的邊緣,從打開箱子從其中拿出了一朵鮮花,


    鮮花似乎觸動了湖泊之下的什麽,一道光門打開在老人的麵前打開,


    他將鮮花置於光門之前,然後自己邁步走了進去。


    光門消失,而放置於地麵上的鮮花也迅速枯萎,化作塵埃消失在黃沙之中。


    旅行家踏入本應鮮花嬌豔欲滴,生靈懵懂而天真的世外桃源的一瞬間,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之處。


    空氣中淫靡的氣味和惱人的音樂聲,讓他的心情瞬間壞了下去。


    鮮花墜上了花果,動物們無視品種做著和諧的運動,


    他純淨的眼眸中閃過慍怒。


    花園又汙穢了。


    行李箱自動飄到他的身前,哢噠一聲打開。


    一個老舊的木質魔方被他拿了出來,


    上麵的沒有一塊色塊是相同的,旅行家像是亂扭一般,將魔方的色塊轉來轉去,


    最後魔方的核心位置發出一聲脆響。


    與之唿應的是噴泉下的撞擊聲。


    “轟隆”


    所有忘乎所以的動物無聲無息間倒地不起,結果植物也開始枯萎,那些活著的,動著的,都在魔方歸位的一瞬間全部失去生息。


    一縷縷的生命力被拉扯出來,匯聚成一團,被吸入噴泉之下。


    罪魁禍首還在演奏,不過聽眾卻隻剩下了新來的老人。


    老人手中的魔方再次擰動,空間開始置換,


    遙遠的殿堂一瞬間出現在他的麵前,


    魔方被他握在手中,上前一步,直接推開了殿堂的大門,行李箱就那樣保持著攤開的樣子,緊跟在他的身後。


    沒有了大門的阻隔樂曲的聲音震耳欲聾,


    拘禁在其中的現實扭曲值濃度已經達到了一個不可思議的程度,


    飛揚的空氣間,扭曲的音符若隱若現,


    那些音符散發著粉紅色,迷幻的氣息,似乎勾起了人們最下流的欲望。


    就連這位老人也忍不住心中勾起了一番悸動。


    不過他迅速的反應過來,從身後的箱子中摸出了一瓶透明的液體,直接吞服下去,


    那些不堪入目的幻覺一掃而空,頭腦之中一片清明。


    將空瓶子重新扔迴行李箱,又順手掏出了一個小巧的哨子,


    彈,彈,我讓你彈,


    “嘟!”


    尖銳刺耳的哨聲插入和諧的音符之中,那些粉紅色的幻像有一瞬間的停滯,


    可是彈奏著旋律的樂師沒有停下,這一聲尖銳的噪音在管風琴的轟鳴下與旋律融為一體,


    這是來自樂器之王的霸道,一切音符在它的演奏下都將歸於統一。


    旅行家捏了捏手指的骨節,手上的魔方開始自我旋轉,


    空間分隔,


    強行將許都和管風琴分開。


    坐在琴凳上的許都直到此刻才意猶未盡的擦了擦手指,站起身來。


    “下午好,旅行家先生。”他彬彬有禮,根本不像是麵對對家應該表現出來的態度。


    他能裝,旅行家更能裝,


    紳士的老人脫下頭上的帽子,似乎根本不介意對方在他們的地盤上搞破壞一樣。


    “下午好,許都先生。”


    旅行家也不廢話,直接從行李箱之中摸出了一個似乎使用什麽動物的角所製的號角。


    “你是來拿這個的吧。”他將天啟號角舉到眼前。


    自從他知道音律的信徒再次出現的時候,就料到了會有這麽一天。


    號角就這樣坦蕩蕩的拿了出來,許都倒是有些奇怪了。


    “老頭,你這打算直接給我?”


    許都站在原地沒有動。


    “嗬,想的美。”旅行家重新戴上帽子,


    “你需要拿東西來換。”老人放出了自己的條件。


    “換?你要什麽?”許都饒有興致地等著這位流浪旅人說出他的需求。


    “我要音律歸還侵占文明的農耕與狩獵兩個權柄。”


    獅子大開口,


    “這是你們應當付出的代價。”許都一口迴絕。


    “應當付出代價的並非我們,是色彩。”許都的反應在老人的預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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