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了三天草繩就收了,不是不想搓了,這玩意可是能賣錢的,就是不合格的自家也能用,不會浪費。


    可是稻草不夠了,沒有原材料,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


    隊上的水田其實不少,照說稻草應該也不少才對,可是縣城有個造紙廠,各個大隊的稻草絕大部分都要供應給它。


    剩下的就不多了,再按照工分分給各家的就更少了。


    要不是附近有個蘆葦蕩,家家燒柴火都困難。


    沒活了,藍彪徹底坐不住了,鬧吵著出去堆雪人。


    被大伯娘拍了兩巴掌消停了,和他弟一起攆迴屋去了。


    這娃子是不是傻,不知道享福呢,大冷天誰沒事往外跑,不在熱炕頭貓著。


    藍鳳也拽著蠢蠢欲動的小哥哥迴屋玩石頭子了。


    再次推翻以前的認知,印象中北方的冬天不應該是冰燈、雪人嘛,其實呢是嗷嗷得出門直接吹透透的寒風,再加上能埋人的大雪。


    真的是現實教做人!


    “哥,一……二……三……”藍鳳拿著石頭子開始教小哥哥數數。


    她為了不引人懷疑,之前磨著她爹把一到五都學會了,惹得她爹沒少誇她。


    她準備利用這個冬天和小哥哥把一到一百學會,如果時間充裕再學學十以內加減法。


    她打聽好了,她爹小學二年級畢業,應該能勝任這個教學任務吧。


    藍家廂房,來娣正在縫補衣裳。


    招娣躺在被窩裏,隻露個腦袋可還是覺得冷。


    她們這個屋子因為是廂房,光照不夠,再加上比正房薄,燒同樣的火還是冷。


    “要是能燒個爐子就好了。”能重來一迴是好事兒,可小時候真的沒少受罪,現在又要重受一迴。


    來娣熟練的穿針引線,拿著針在頭上劃兩下,接著妹妹的話兒,“爐子是啥啊?”


    招娣僵了下,“我聽別人說的,說是鐵的,圓鼓隆冬的,裏麵能燒東西,然後屋子裏就熱乎了。”


    沒提煤,要不然她姐再問,她就沒法迴答了。


    來娣想了下,“那應該是好東西,不過得貴吧,鐵的呢。”


    這年頭鐵可是好東西,家裏的鐵鍋都補了兩迴了,奶說了外頭買鐵鍋給錢都不行呢。


    “我也不知道。”她是真不知道,趕緊換個話題,“姐,明年你也到歲數了,去上學吧。”


    上輩子她姐九歲才上學,學了兩年就下來了,她學了三年,也就會數幾個數,會寫自己的名字,其實還是文盲。


    她可是知道大學生有多吃香,她們這樣的人從早上幹到晚上,幹不好還挨罵,人家大學生卻是香餑餑,坐在辦公室裏,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工資福利還比她們多的多。


    她們想升上去比做夢還難,人家就輕鬆鬆。


    同樣是人,卻沒法比的。


    這輩子她是打定主意好好念書的,有了文憑以後工作就能好,找好對象也容易。


    來娣停下針,“上學啊,也不知道奶讓不讓。我要去上學了,家裏就沒人喂雞喂豬了。”


    她其實也想上學的。


    招娣不服氣,“我就不信你不喂,雞和豬能餓死。再說都是藍家的娃,憑啥大堂哥二堂哥能上學。”


    來娣垂著眼眸,“咱們不是女娃麽。”


    一個大隊有多少家會送女娃子上學的。


    女娃子以後可是別人家的人。


    她們家其實對她們不差的,隊上好多家對閨女非打即罵的。


    “主席都說了女人能頂半邊天。”招娣聽她姐說這話就來氣。


    自己都不硬氣,別人就更瞧不起你了。


    來娣笑了,“小妹可厲害,啥都知道。”


    招娣翻了個白眼,翻過身不理她了。


    她自己琢磨琢磨上學的事吧。


    上輩子過了年九月份,大伯娘就送大堂哥去上學了。


    和大堂哥就差兩個月的大姐卻沒人提上學的事。


    等到大姐快十歲了,她也不小了,她爹坑坑吃吃的和她奶說了,想送她們去念兩年,好歹把名字學會了,要不然以後也得參加大隊的掃盲班。


    她和她姐不但要上學,家務也要幹,成績哪能好,都是下遊的,有時候還被老師念叨幾句,就更不願意上了,所以早早就下來了。


    當時覺得不用上學可太好了呢,現在想想真的夠傻的。


    解氣的是被寄於厚望大堂哥、二堂哥也沒能念出來,小學畢業了都沒考上初中也不念了。


    倒是小堂弟學習不錯。


    不過那時候可沒這個堂妹,小叔家就一根獨苗苗,寵的厲害,脾氣老大了,對她們姐倆也是代答不理的。


    也不想想他衣服誰洗的,鞋子是誰做的,也是白眼狼。


    上輩子活的慘,這輩子她是一定要改的,這個學她上定了。


    其實上學花費並不多,至少小學是,因為小學是幾個大隊合建的,都是免學費的,書本費再加上紙筆也花不了幾個錢。


    隻是她和她姐在家裏頂大人使了,一下子都去上學恐怕她奶不讓。


    所以她才讓她姐先去,然後讓她姐教她,她上輩子是沒讀幾年書,可是出門打工也和旁人學了些,最起碼百以內加減是會算的,無聊的時候看舊報紙也認了不少字,到時候她完全可以跳級的。


    可是怎麽讓她奶答應她姐去上學呢,自己說肯定不行,隻能爹娘去。


    可是爹娘那性子真讓人撓頭,挨了欺負隻會忍,平時就會悶個頭幹活。


    她真的掐半個眼珠都看不上。


    可是沒招兒,誰讓她們姐倆不會投胎的。


    藍家東屋,幾房大人都在。


    “這次雪可不小呢,要不再等幾天。”藍奶奶有些拿不定主意。


    每年冬天藍家都會進趟蘆葦蕩,身上綁上草繩子,腳下踩著木板子,找兔子窩和野雞。


    每年都有收獲,去年逮了兩隻兔子兩隻野雞,過年都沒買肉。


    “去,趁著現在沒人,咱們趕第一波,野物多。”鳳爹的意思反正都要去,宜早不宜晚。


    每年冬天四個大隊的人心照不宣的進蘆葦蕩,隊長們也睜一隻眼閉一隻。


    但不能成群結隊的,鳥悄的。


    他們家哥兄弟三個正好。


    藍大伯也點頭同意,“還去上次那地兒,這迴運道好再弄點魚迴來。”


    過年吃魚兆頭好,連年有餘嘛。


    要是弄多了,還能去黑市賣了。


    過年了,人們都舍得花錢。


    每到年跟底下,就是紅衛兵對黑市也不會抓那麽嚴了。


    藍二伯沒話說,他就聽著就成。


    “那就定了,都多穿點,早去早迴。”藍奶奶拍板做了決定。


    鳳爹迴了屋,給閨女、兒子挨個拔蘿卜,“等爹明個給你們找肉吃。”


    鳳娘正在編草鞋,用的是東北三寶人參、貂皮、烏拉草中的最後一個。


    烏拉草可是這時東北人心裏的寶貝,當然也是因為經濟條件不好,買不起保暖的棉鞋、皮鞋,很多人都會選擇用烏拉草編織的草鞋,墊子之類的禦寒。


    據說穿這樣的草鞋腳上起凍瘡的幾率就會大大減少。


    “定下了,明就去?要不我也和你們去吧。”鳳娘有些不放心,也想跟去。


    她沒嫁之前住在西車,離蘆葦蕩最近,她們幾家幾乎就是靠蘆葦蕩過日子,所以比起丈夫她更熟悉。


    “沒事,我們也不進入太深,就到去年那兒,有經驗了,你在家看孩子吧。”大嫂二嫂都不去,鳳爹當然也不準備帶媳婦去。


    而且他心裏有數呢,會以安全為上的。


    “爹,哪去?”藍鳳有些好奇。


    “去蘆葦蕩,那裏可多兔子和野雞了,等爹給你們抓啊。”鳳爹揉揉閨女的小腦袋。


    討厭,頭發又亂了,把她當三歲小孩子騙呢,野雞、兔子是那麽好抓的麽。


    藍龍相信他爹啊,仿佛已經看到了很多肉,啪啪鼓掌,“爹……爹,吃肉。”


    “把你當肉吃了。”鳳爹嚇唬兒子要咬他小手。


    “不……龍不好吃。”小哥哥嚇得都會說長句子了,小手嗖的一下藏到了身後。


    無良爹哈哈笑……


    藍鳳翻了個白眼,幼稚的娃娃臉爹!


    “別鬧他了,過來試試鞋。”鳳娘將最後幾下收尾。


    “還是媳婦疼我。”他腳下的鞋子都些爛了都。


    藍鳳突然覺得很飽,被塞了一嘴狗糧。


    拽過小哥哥,不和她們玩了,她娘真是重色輕兒女。


    要不是她現在手太小,自己也能做,她看了她娘做鞋的過程,真的不算難。


    她上輩子會織毛衣會自己修改衣褲,算的上心靈手巧呢。


    看著爹娘頭挨著頭在那邊嘀咕,藍鳳眼珠轉了轉。


    突然想做把熊孩子,誰讓昨個大晚上她們妖精打架把她吵醒了的,嚇得她裝了好久木頭人。


    鳳爹娘在商量鞋墊的事兒,每年年前藍家都要去縣城黑市一趟,鳳娘的意思是張多做點烏拉草鞋墊,到時候也能賣幾個錢。


    別以為她不知道,大哥兩口子也是有私房錢的,全家也就二哥二嫂傻,一點心眼不留。


    藍龍雙手圍在嘴邊做喇叭狀,“一、二、三!”最後一個“三”老大聲了。


    藍鳳捂著耳朵在邊上看戲。


    鳳爹娘果然嚇一跳,不過之後就是驚喜了。


    “兒子,你再數一次。”鳳爹直接把小哥哥拉了過去。


    “一二三!”藍龍張口就來。


    “小鳳,你教的吧。”鳳爹很欣慰。


    當時閨女一教就會,兒子卻隻知道傻玩,他其實有些失望的,還想著如果能換過來就好了。


    現在閨女肯教,兒子又聽閨女的話,這樣也不錯。


    鳳娘有些傻眼,“咋突然都會數數了呢。”


    後知後覺鳳娘上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七零年代過好日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奶花卷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奶花卷並收藏七零年代過好日子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