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算賬


    賈政既然要查, 王熙鳳自然害怕, 可轉念一想自己這事辦的還算周全, 先時治家理事難免得罪人,也確實暗地裏搜刮了些銀子, 然而比起自己那姑母。王熙鳳做的便是小巫見大巫了, 鳳姐倒是瞧瞧, 若是真查出些什麽來,這二房要怎麽收場。


    反正大家誰都不幹淨, 大不了破罐破摔, 賈赦曆來不討賈母喜歡, 被人指點慣了, 也無所謂。反正這赦老爺但凡做了什麽不好的事兒,總是會被傳開的, 是以賈赦做的那些惡事, 都擺到明麵來了。


    如今賈赦倒也還沒為了那幾把扇子逼死人命,做出巧取豪奪的事, 所以賈赦做的那些混賬事,多是道義上過不去,例如拿著庶女迎春去抵債,必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但也深究起來也不算犯了律法。


    鳳姐雖然不懂典律, 但也知道王夫人放印子錢,必定是一件醜事,聽外麵的人講, 這放印子錢逼死貧苦人家,是十分損陰德的。


    可惜鳳姐本就不識幾個大字,不然照著本朝律法,這放印子錢可是重罪一項。若是王熙鳳知曉這一點,怕是夢裏都要笑醒。


    深查這一件事,賈母也是極為讚成的,不過照著賈母的意思,倒是先讓這寶玉好一些再說,而且那些來赴宴的夫人們,也是要好生賠禮道歉。


    這府裏庫房裏還有最後幾件看得過去的物件,都被拿出來做了賠禮,賈母還從自己的私庫裏添補了不少,這才勉強抹平了此事。


    至於寶玉,被那藥損了身子,自是每日人參肉桂,臥床靜養,卻隻字不提那日和他雲雨的襲人。寶玉也知自己做下了何等醜事,那賈政似乎就要生吃了他,寶玉害怕父親責備,就算心中掛念,但也不敢提半個字。生怕身邊人一不小心露了風聲,又惹老祖宗和爹爹生氣。


    於是寶玉就當沒了襲人這丫頭,雖然平日裏和晴雯麝月很是親厚,私下裏也未提及過要這些姐妹們私下照顧襲人之理。


    晴雯是個直性子,可也是個靈巧人兒,不是個傻的,襲人和寶玉私下那事,晴雯心中了然,有時還會幫忙遮掩一二。如今見襲人因寶玉之故成了那樣,而寶玉以前瞧著是心疼姐姐又記掛妹妹,如今真到了要緊時候,卻是屁也不敢放一個。


    照理說她們這些丫頭,不是賣了死契就是家生子,這主家要自己死,那她也不能活,然而畢竟都是有血有肉有心肝活生生的人,盡心服侍了寶玉一場,如今寶玉被嚇得狠了問也不敢問一句,晴雯瞧著,心裏都覺著一陣陣發寒。


    榮國府裏要整頓下人的消息早就放了出來,卻許久不見動靜,府上人心惶惶,這府上的老嬤嬤幹淨的就沒幾個,大家都怕真查到自己頭上被革了差事。


    但也有那麽些老資格不以為然,這府裏說著整頓多少次了,哪次不是雷聲大雨點小,這主人家十指不沾陽春水,最後還不是要他們來服侍?真要整治,末了不知整治到了誰去?!


    日子一日日過去,榮國府的日子陷入一種詭異的平靜,王夫人臉上的傷已經平複,寶玉身子也有了起色,因為剛出了事,府裏那些丫頭婆子反是不敢生事了,小心翼翼服侍著,這府裏比平日裏還要井井有條。有些下人都覺著,這事兒約莫就這麽過去了。


    然而鳳姐卻不這麽想,這日子越是平靜,她就越發心慌,每日都要想想自己平日行事可有什麽破綻。忖度著若是他們真尋了自己的錯處,到時鳳姐又該怎麽開脫。


    思來想去,王熙鳳覺著自己倒也沒有親自害了誰的性命,放下心來,隻打起十二分精神,生怕被揪出錯來,事出反常必有妖,這老太太,必定是再謀劃些什麽。


    這邊榮國府整治下人還沒拿出個章程來,那廂安樂王的棋盤和棋子都已做好了,用來盛棋子的盒子也是用整塊的玉掏出來的,玉質潔白細膩。內盛的棋子卻不是黑白,反是翠綠和瑩白,都是用玉石雕琢而成。


    也是這寒繼自小攢了那麽些玉料,才可以得那麽齊整的一副棋子,又找了十來個能工巧匠,才這麽快就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安樂王瞧著這棋盤棋子,心中滿意極了,他向來不喜那些進上的玉擺件,怎麽看都不合自己的心意,倒不如要了玉料來,一時自己想要什麽,再找了工匠做出來便是。太後一向心疼這個兒子,便提了一句讓進上玉料來,是以自小到大,這寒繼攢了好些不錯玉料。


    黛玉,黛玉,寒繼翻遍了家中的收藏,也找不到一塊可以和黛玉相稱的玉料,這麽一副玉棋子,還望她不要嫌棄。


    這安樂王又仔仔細細把這些玉棋子檢視了一遍,確認完美無瑕,便讓人包好了,明日帶進宮去。


    這下服侍的人懵了,這王爺不是要送林家那位縣主麽?怎麽要帶進宮裏去?外麵可沒消息說這縣主這幾日要進宮裏去。


    翌日,除了這副棋子寒繼還搜羅了幾樣自己這幾日尋得的寶貝玩意兒,就往宮裏去。最近風調雨順,政事不算太多,今日散朝散得早。


    寒繼入了宮,先是往太上皇那處去,半道上好巧不巧遇到了自己那皇帝兄長。


    “十一弟這是要往哪裏去?”明帝坐在自己的輦車之上,居高臨下,看著退避到一旁的安樂王問道。


    “臣弟得了些玩意兒,想著博父皇母後一笑,盡盡孝心。”寒繼笑道。


    “你倒是每日逍遙快活?”明帝笑道。


    “臣弟曉得皇兄辛苦,皇兄莫急,臣弟給皇兄和皇嫂都備了禮,一會子就送去。”明帝想做個友愛的兄長,那寒繼便把他當兄長,言語間親昵得很。


    “說的好似我這做兄長的專程和你討禮物似的,既是要去見父皇,那邊一道過去吧!”明帝示意寒繼上車來同乘,寒繼幹脆利落的上了輦車。兄弟二人一道往太上皇的宮殿去。


    寒繼獻給太上皇的是一隻玉麒麟,麒麟腳上踏著的一片紅雲是就著玉料原有玉色,就著原有的紋飾雕刻出一片紅色祥雲。


    “還是十一弟心思玲瓏,自小就曉得屯上玉料。”明帝讚到。


    寒繼隻說過獎,兄友弟恭,父慈子孝一番後,見這明帝和太上皇似乎是有要事相談,識相的請辭,又去王太後處請了安,這才使人端著禮物,去到了鳳儀宮。


    鳳儀宮裏彌漫著濃濃的藥味兒,柳皇後本就不喜歡熏香,更何況這一股子藥味和香味混合,那味道說不出的奇怪,叫人聞著惡心,倒不如不熏香了。


    因為皇後娘娘連年醫藥不斷,所以那些香味濃鬱的花木這鳳儀宮裏是不種的。


    柳皇後自年前一病,身子一直不虞,加之心中有事,便一直斷斷續續病著,聽人來報這十一殿下求見,猛然坐起時隻覺得眼前發黑,緩了一會兒才好些。


    這十一皇子深不可測,柳皇後心中有數,不然這明帝也不會如此了。


    明帝既不敢對這兄弟下狠手,也不想把這安樂遣到番地離開自己的視線,然明帝又擔心這十一弟年歲漸長,還留在京中。


    若是哪一日安樂王造反,又擔心反賊離都城太近,生怕安樂王逼宮,所以明帝如今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而王太後和太上皇,隻字不提寒繼的婚事,更是讓明帝犯難,他擔心這王太後悶聲不響,給十一皇子找了個得力的後家,又擔心太上皇留了一手,危及自己的皇位。


    如今寒繼看上了黛玉,明帝是一萬個樂意,這林家是什麽狀況,明帝再清楚不過,不管安樂王是不是通過這種方式向皇帝示好,明帝都樂見其成,見十一弟因為賈府之事傷神,明帝心中滿是幸災樂禍。


    隻可惜明帝不能賜婚,也不能表示讚同,隻能做出一副開明兄長的模樣。自己辛苦教養的兒子卻取了個絲毫不得用,柔弱無比的兒媳婦,想來王太後那苦水也隻能往肚子裏咽了。


    雖然明帝自己的原配柳皇後也沒有育有子嗣,可明帝的妃子們的家世都拿得出手,膝下兒女也很多。柳老將軍解甲歸田,但昔年也是一員猛將,這些妃子在柳皇後下麵做小,倒也不委屈她們。


    隻如今寒繼若是和這林如海的女兒成了好事,就算再迎娶側妃,也得不了什麽好人家,而且料想這十一弟也不敢去和有些權勢的人家攀上關係。而那些人家若是想要更進一步,得沐天恩,也會乖乖與這安樂王劃清界限。


    柳皇後想到若太上皇一走,十一弟的處境就覺得心焦,她心焦的不是安樂王今後的舉步維艱,而是這人偏偏對黛玉動了心思,顯然是誌在必得的。


    “讓他進來吧!”柳皇後整理了下衣妝,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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