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換錢


    黛玉在自己宅子裏中聽到這個消息, 倒也不算意外, 前世迎春便是如此被自己的父親賈赦用來抵債了, 這輩子迎春還是定的是那一隻中山狼——孫紹祖。


    兒女婚事,最終還是父母做主, 上輩子賈母就極力反對這門親, 連一向與賈赦不太對付賈政都苦勸了幾次, 然而賈赦不知道犯的什麽混,執意不肯, 非要將這女兒抵出去。


    這一世賈赦為了買珍奇古玩, 外加賭錢吃酒, 一來二去, 便欠下了不少銀子,統共欠了孫家六千兩銀子, 倒是比之前世多欠了一千, 這迎春也比前世值錢了些。


    這大舅舅賈赦,平身最愛的便是搜集各樣奇珍, 一手鑒寶的本事連古玩店裏的老掌櫃都自歎不如,就算賈府如今被掏得七七八八,然而黛玉不信這賈赦居然會湊不出幾千兩銀子來。


    這是一位寧願賣了女兒,也舍不得自己那些寶貝的父親。


    想想昔年明明病體難支, 卻還強打著精神, 為自己殫精竭慮的林如海,黛玉覺得自己真是比迎春幸運太多太多。


    如今迎春的婚事已成定局,黛玉也幹涉不了, 或許也隻能等迎春真的嫁了人遭受不虞時,黛玉可以就此機會想法子活動一二,隻是黛玉擔心的是這迎春懦弱的性子,就算是黛玉願意幫她一把,估計她也是那扶不起的阿鬥。


    迎春的婚事對賈府有很大的震動,這般訂下婚事,實在是丟了寧榮二府的臉麵!賈家人會被戳著脊梁骨不說,宮中還有一個賢德妃,先時因為寶玉一事,已是被譏諷過幾次,如今自己大伯都賣起女兒來了,也不知會不會影響今上對元春的寵幸。


    當然,賈赦這樣的舉止,也讓外人覺得賈府的姑娘並不金貴,且家中有這樣的長輩,這樣人家出來的姑娘,就算秉性好,可有這麽個外家,說親之時自然會遠遠避開,王夫人還沒來得及行事,就被這赦老爺攪黃了,氣得都一天沒下吃飯。


    賈母也覺得不舒坦,果真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東西!


    賈母雖然偏心寶玉,但也為這些孫女們留了那麽幾件添妝,見賈赦如此,迎春去的又是那樣的人家,倒也歇了這心思,還不如換些銀錢,也能使上一段時日。


    見迎春如此,探春也歇下了做衣服的活計,家中出了這種事,想來自己這嫡母近日裏不會帶自己出門了,她自己出不出門都說不定。


    探春想要安慰迎春,卻又不知從何開口,這府裏已是漸漸的開始爛了,也不知哪一日,自己也會同迎春一般,被拿出去抵債換錢。


    這幾日王熙鳳又開始做噩夢了,日日都夢見巧姐被賣了,一時買去煙花畫舫,一時又賣進戲園子,王熙鳳不知如何是好,隻會在夢裏嚎哭,去求賈璉,賈璉也不說話,怎麽喊都不答應。


    因得這幾日沒歇好,鳳姐日日心悸,頭暈眼花,她原想著黛玉那裏怕是還要求著自己,不想此路不通,如今鳳姐也心焦得很,如今自己這公爹已是買了女兒,不知哪一日,又會賣了孫女?!


    “奶奶!奶奶!快醒醒,有人偷偷給您遞了這個!”平兒將昏昏沉沉歪在榻上的王熙鳳搖醒。


    “奶奶,您老看看這上麵寫了什麽!”平兒自袖子中取出一卷紙箋,小心翼翼展開。


    “哪裏來的!”王熙鳳見平兒如此,也醒了精神。


    “有人偷偷塞給小紅的!”平兒小聲道,“小紅說那人武藝不凡,天又擦黑了,都沒看清楚人長什麽模樣!”


    平兒又取來一盞燈,給王熙鳳照亮。


    “這林妹妹真是……”鳳姐看清了上麵的小字,整個人精神都旺了不少。


    “平兒,可還記得我與你說過的事——”鳳姐握著平兒的手,殷切的看著她。


    “記得的,隻是我這一去,奶奶在這府中……”鳳姐要給平兒找人家,順便消了她的奴籍,平兒曆來就是個聰慧的,曉得這府裏是個什麽光景,隻是想到自己跟了這麽多年的主子,始終難舍。


    “你不必擔心,這麽些人,我還使喚得住,你在外麵把我說的事兒辦好了,才是不枉我們好了一場!”王熙鳳將那張紙箋就著火點燃,平兒捧了痰盂過來。


    鳳姐看著這頁紙化作灰燼,勾起唇角笑了。


    “小紅可在外麵守著?將我的匣子取來!”


    平兒答應了一聲,便去取鳳姐的錢匣子。


    鳳姐讓平兒稱了五百兩包好,匣子裏立時就空了大半。


    “這便是你的聘禮了,過不了幾日,應該會有人來說和這一樁婚事吧!”鳳姐抱著那五百兩銀子,自言自語道。


    如今拿出這些銀子來,給自己鋪一條路,也是好的,雖說這銀子終歸還是要迴自己這邊來,那些人知道自己這邊有錢,難免要來挖,到時候就各憑本事了!


    過了兩日,果然有婆子來說,有一戶李姓人家想給兒子求門親事,家中兒子經商跑船,這幾年發跡了,想求個媳婦,小門小戶的擔心不會持家,那兒子的年紀也不小了,倒不如取個大戶人家出去的。因得鳳姐先時放出過幾次風聲,這便尋來了,那人家願意出五百兩銀子做聘禮。


    鳳姐見這說親的男方,姓李,名江,和黛玉遞進來那紙條說的剛好對的上,想來就是這一家了。


    “你竟允了?”


    照理說平兒是王熙鳳帶來的丫頭,怎麽處置他人無權幹涉,就算這平兒還是賈璉的通房,可沒過了明路,賈璉也管不得。


    平兒這模樣性情都是極好的,有些小戶人家的女孩兒都比不過,就這麽給了人,連賈母都覺得有些可惜。然而好歹有五百兩銀子入賬,若是放在以前,賈府還不稀罕,可如今卻也不嫌錢少了。


    能得一點是一點吧!


    鳳姐原想著若是這邊不願,再裝作對方把錢加了到了一千之數,如今見這二位沒什麽更多的說法,倒是鬆了口氣。


    因為賈赦的言行,賈母更不願管那邊的事,終歸是賣了女兒,如今再賣個陪嫁丫頭也不稀奇,隻王夫人找了借口,讓周瑞家的來‘提醒’一二,府裏的東西都是有冊子的,這平姑娘出門時,別帶了不該帶的東西去,免得到了外麵說不清楚。


    鳳姐冷笑一聲,將周瑞家的帶進屋子,讓她瞧著些,該給平兒什麽,周瑞家的指一樣便讓小丫頭拿一樣。


    鳳姐這麽久沒管家,身子又不好,太太和老祖宗也不似先時那麽疼她,自然是牆倒眾人推。不想鳳辣子依舊是鳳辣子,周瑞家的吃了好大一個釘子不說,最後反是王夫人送了二十兩銀子來圓場。


    這李家定得很急,因為這男方過不了幾時又要出門行商,正巧最近都是好日子,也就這麽定下了。


    不過四日,平兒便換了衣裳梳了頭,從東角門被抬了出去,王熙鳳象征性的陪嫁了些衣服首飾,都是不太貴重那一種,畢竟平兒如今隻是平頭百姓,有些東西是用不得的了,倒不如給些銀錢和地契屋契。


    除了那五百兩,鳳姐將匣子裏整塊的銀子都悄悄藏在平兒箱子裏帶了去,而那些契書則都被平兒小心掖在懷裏帶走。巧姐和那哥兒舍不得平兒,還哭了一場,那哥兒得了個名兒,叫做賈苑。下人們如今都叫他苑哥兒。


    雖說平兒已經消了奴籍,但是畢竟是從府裏出去的,照例是要迴門的,次日平兒就帶了些土儀前來拜見,鳳姐見平兒氣色尚好,想來黛玉找的應該是個好人家。


    眾人見平兒迴來,自然是要圍著打趣一番,問她那男人如何,平兒也隻一味做嬌羞形容,隻道還不錯。


    見了賈母,磕過頭鬧過一場,平兒跟著鳳姐迴到了那小跨院,巧姐和苑哥兒得了平兒帶的玩意兒,姐弟倆上別的屋子玩了,小紅守著門,鳳姐便在屋裏和平兒說些悄悄話。


    “死丫頭,你給我如實說,你那男人可好?”鳳姐和平兒主仆一起那麽多年,平兒有沒有說謊,鳳姐還是看得出的。


    平兒不說話,隻瞅著鳳姐笑。


    鳳姐見狀擰了她一下。


    “如今翅膀硬了,倒是會與我玩笑了!”


    “這奴婢可不敢,”平兒笑道,“不過奶奶說得對,咱們這林姑娘真是一個妙人——”


    “其實……根本沒有什麽李江,那李江也沒有什麽老娘,隻是一個用來唬人空架子。”


    平兒壓低了聲音。


    鳳姐聽罷,驚得張著嘴,半天合不上。


    “隻是如今我住的那屋子是賃的,還有個洗衣做飯的老嬤嬤,又聾又啞,林姑娘說這租子月錢可要自己付,不知這今後又該如何?”


    平兒問鳳姐。


    “無事,你那屋子多大,咱們的銀錢可買得起?可惜,我陪嫁也有屋子,卻並不敢讓你去住!”鳳姐問道。


    “奶奶,我瞧著還是莫要買下來,若是真有個好歹,咱們可不能留在京裏!”


    “好丫頭,還是你想的周全,那賃著就是。”鳳姐點點頭,又問,“可還有什麽?!”


    這黛玉費了這麽一番心思,自然不會就是為了做一件善事。


    “這是林姑娘遣人送來的,說是讓奶奶在合適的時候用。”


    平兒從自己懷中掏出一個小荷包。


    “送藥的人說,這是——那種藥,奶奶可要收好了。”


    平兒神色曖昧,說著還指了指床榻,這荷包裏是什麽,不言而喻。


    作者有話要說: 父權社會下,女性真的很慘


    什麽都是男的做主


    作者查了下銀子的密度,換算了一下


    500兩銀子大概是2.38l,


    用底*寬*高來算,銀子密度大,其實也不是多大一坨,所以匣子是裝得下的……


    鳳姐的私房現銀,應該不會少,拿個千八百的,還是拿的出來的


    還有,鳳姐雖然不會詩詞格律,但是理家看賬,還是識字的,基本閱讀沒多大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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