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雪,這衣裳真不是你剪得嗎?你要是不想讓小露穿,你就別給她,你這剪了真是太糟踐東西了。”何露娘雖然也想相信何雪,可是何露說的有道理,說不得就是不想給衣裳,又記恨她中午同羅嬸子說的話。


    “嬸子,你要相信我。我沒剪......”何雪這時候才真正慌了起來。一種涼意席卷了她身上。怎麽會這樣,疼愛自己的叔嬸,蠢笨的妹妹,都成了過眼雲煙。


    “小露從來沒有穿過好的衣裳,她怎麽可能剪衣裳。我覺得你就是記恨小露在羅嬸子麵前說了你撕了她的通知書,才把這些原本賠給小露的衣裳給剪了!你明明知道小露不去上高中了,為啥還把通知書給撕了?你就這麽怕她去上高中?”何建軍紅著眼睛喊道。


    “我沒有......”渾身的挫敗感讓何雪一直在重複這句話。


    薛二菊見自己的兒子和何雪又吵起來了。心裏的愧疚又占據了主導地位,連忙把打圓場:“建軍累了一天了,趕緊去屋裏歇著吧。小露也迴屋吧,娘改天給你做新衣裳啊。”


    何露把臉上的眼淚擦擦,拿著破舊的衣裳就迴自己的屋了,她可不在乎衣裳破不破,在她那個時代年輕人都愛穿破洞衣裳。


    隻要能惡心惡心何雪就好。


    她繼承了原主的記憶,想著何雪原來做的事情她就窩火。


    真真是拿原主當傻子啊。


    何雪在屋外麵哭了半天,雖然薛二菊一直在安慰她,但是剛剛的不信任已經讓她遍體生寒。


    她要出頭,她要讓這家人都知道今天錯了。


    “小雪,你不應該剪了她衣裳,嬸子知道你寶貝那些衣裳,可是糟踐物件太不應該了!不然你二叔也不會發這麽大的火啊。等過兩天了嬸子給你好好說說,讓你高中不住校,在家裏吃飯。快去睡吧,看哭的眼睛都腫了,明天早上嬸子給你做玉米糊糊吃,隻給咱們小雪做。”


    何雪木然的點點頭,迴屋見何露已經睡著,床頭放的就是自己的衣裳。借著月光看著衣裳破破爛爛的樣子,忍不住又哭了。


    這件事情不能就這麽算了!


    “建軍爹,你今天咋對小露這麽好?平常見你也沒這麽護著她。撕通知書的事是誰給你說的?”何露娘吹滅汽油燈,摸黑躺下之後問道。


    “哎,到底是自己的閨女。本來不讓她上高中已經對不起她了,小雪被咱們慣的是有點驕縱,以後你多讓她幹點活!今天老羅給我說的這事,他還說形式又開始緊張了,跟資本主義掛鉤的都要倒黴了。”


    “什麽!怎麽又鬧起來了?才過了幾天的好日子!這資本主義難道翻不了身了?”何露娘激動的坐了起來。


    “躺下早點睡吧,以前是咱們打錯注意了。這事以後萬萬不能提,有時間迴去給大嫂說一下,千萬要捂緊了。以後啊,對小雪也別太好了......”


    “關小雪什麽事,是我對不住她,你不願意對她好,可管不著我怎麽樣!” ......


    早上起床的時候,何露見何雪的眼皮一直咕嚕嚕轉,明顯是看她醒來才閉上眼睛裝睡的,估計她是一晚上都沒有睡著。


    隻是沒想到沒睡著的還有薛二菊,雙眼的紅血絲遮也遮不住。


    這是怎麽了?


    早飯仍然是野菜糊糊,何露勉強喝了一碗,等何建軍和何興國吃飯離開後,自己也準備出去。


    “你去哪啊?手裏拿塊布幹啥?中午早點迴來做飯啊,我昨晚上沒睡好,今天你給你爹做飯啊。”薛二菊趕緊喊道。


    “知道了。”她中午偏偏不迴來做飯,看她到時候怎麽辦。


    薛二菊滿意的點點頭,就像孩子爹說的,以後還是對這孩子好點,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的肉。隻要何露能和小雪好好相處,就像以前什麽都不爭不搶就行了。


    “小雪啊,嬸子給你下碗玉米糊糊,吃了飯後你再睡一覺去啊。”薛二菊看著何雪的黑眼圈,有點心疼的說:“嬸子想明白了,不管這衣裳是不是你剪得,這事也過去了。以後有布票了。嬸子還給你做衣裳。”


    何雪掩下眼底的神色說道:“我知道嬸子對我好。嬸子,這不也快開學了,我想著趁放假迴家走走,去看看我爹娘。”


    “行,正好嬸子也要迴村裏。咱商量商量一塊迴去。”許久不見她大嫂了,倒是也怪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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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露準備去黑市上看看能不能換點糧票,得把自己手裏的這個糧庫利用起來。雖然尋找藍軍郵的任務一時半會兒完不成,第一道門暫且打不開,但是外麵的那些糧食才是她最實用的東西。


    她在頭上包上一塊從家裏帶過來的布,臉上抹了兩塊黑,再想著改變改變口音,不怕人認出了。


    黑市上多數人是想著用僅有的粗糧換點錢迴去,像何露這樣拿著細糧出來的人很少,更何況她不換糧食,隻用錢和票換。


    這年頭吃的起細麵的人太少了。


    “同誌,俺家自己磨得細麵要不要?”她的目標都是穿著打扮整齊的人,想吃細糧打打牙祭的。


    “不需要。”


    一連幾個都謹慎的擺擺手,哪怕何露把白麵從包裏露出來,也沒賣的出去。


    估計看她是生麵孔,沒人敢願意嚐試。


    何露有些氣餒,早上吃的野菜糊糊都要消化完了,她想吃煎餅,攤上薄薄的一層,撒上蔥花,小鹹菜,香死人了。


    或者是豆腐腦,嫩滑的豆腐,上滿掛著香噴噴的鹵子,沾著油條吃,不多會兒油條就被吃光了。


    “小同誌,剛剛看見你有細麵?”一個戴著眼睛的男人推醒了正在做夢的何露。


    生意上門了!


    “有細麵,還有掛麵。”


    “怎麽換?”兩人都壓低聲音說。


    “四塊錢加上一市斤糧票換一斤白麵,一斤麵條一塊五毛錢加半斤糧票。”


    戴眼鏡的男人有些猶豫,“你這太黑了!糧食供應站裏都才一塊錢一斤。先讓我看看成色咋樣?”


    “比富強粉都好,是精細麵。我這也就這些,是從首都帶迴來的,咱們這邊都沒有供應。”


    “行吧,給我來一斤白麵,一斤麵條。”男人又咬咬牙,看著細麵和麵條成色果然都是最好的,又各自來了半斤。


    何露把東西給了這男人,趁四周沒人注意,才悄悄往迴走。


    先進了一棟樓,在裏麵把臉上的東西擦掉,頭巾也摘掉,才敢出來。


    何露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剛剛買東西的時候生怕被人逮住了。這種行為說不得會被掛上牌子,上大字報呢。


    看著手裏的幾張票票,準備先去國營飯店飽餐一頓。


    “同誌,為人民服務。在這裏吃飯可是得需要糧票和錢的,你有嗎?”售貨員板著臉問。


    “批私鬥修!給我來兩個肉包子,一碗麵湯。”何露裝作很有錢的樣子翻了翻白眼。


    “一共兩毛錢加□□票。”


    她痛快的給了錢和糧票,“麵湯給我一碗。”


    這迴輪到售貨員翻了個白眼,“後廚自己舀。”


    “......”


    等包子上來,何露看著自己拳頭大小的包子,泛黑的皮,餡更是少的可憐。


    她得趕緊搬出去,自己做飯吃。


    “呦,小露同誌也在吃飯啊?”來人正是羅和平和他的二哥羅天亮。


    “二哥,三哥你們好。”


    羅天亮嘻嘻的笑著問:“你自己咋出來吃的飯?錢和糧票哪裏來的?”


    何露把最後一口包子放到嘴裏,“我姑姑給的,我姑姑知道我上不了高中。又得了浮腫病,才給我一點糧票讓我改善夥食。你們可別讓我爹娘知道了,不然我怎麽給我姑姑交待。”


    羅和平點點頭,“應該的,我和你羅二哥都不是嘴碎的人,不過你這病看著也比之前好多了。”


    “你說你們家裏成天雞飛狗跳的,我們家裏倒是天天和聽戲一般,晚上在房上睡覺的時候啊,你家院子幹啥都能看的一清二楚。”羅保家要了四個包子,邊說邊和售貨員拋媚眼。


    “流氓。”售貨員瞪了他一眼,羅天亮立刻正正經經起來,“同誌,你的批判真是太具有準確性,生動性了,我無私的接受。”


    售貨員別過身子不再理會他,何露在一旁真想鼓掌。


    “小露妹子,磚廠有什麽好去的,不如來我們礦上!大好的青春要獻給我們祖國的礦建!”


    “哪裏都是革命,工作不分貴賤!”何露專心吃包子,連頭也不抬。


    “同誌你們的包子。”售貨員敲著桌子。


    “來咯。”羅天亮應道。


    留下羅和平問何露:“你姑說要幫你嗎?”


    “嗯,我姑說先考試再說。你雞蛋買了沒?”


    “沒買著,倒是買了口鍋。。”


    “同誌你的前途將是非常光明的!”何露心想有了鍋,再想辦法找個煤爐火,就可以直接做飯了。


    羅天亮端著包子過來:“這包子真是太小了,枉費我誑你來請客。”


    “二哥,三哥那我就先走了,你們慢慢吃啊。”何露把最後一點包子吃完,道了別離開國營飯店。她中午沒打算迴去,又迴到之前的小樓裏喬裝打扮一番,準備再去賣點東西。


    “同誌,有精細麵,掛麵,還有一點黃豆。”


    “同誌,有白糖,需不需要?”何露又連續問了幾個人,和上午一樣,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買。


    “同誌,掛麵怎麽賣。”何露抬頭一看,竟然碰到了熟人——羅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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