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後,林卉抱著弟弟迴來了。林成慶怕陳翠紅兇她,直接將她拉進廚房。


    “卉子,往後你在學校可不能惹事,惹出大禍了咱家可擔當不起。”


    “我就知道陳蘭會告狀。”林卉冷臉道。


    “還有,你以後別打陳蘭了,要不是我攔著,你媽非打你不可!不管怎麽說,你們現在也算是姐妹了,你別這麽仇視她們母女倆。”


    林卉突然抬頭,憤懣地說:“到底是誰仇視誰?她們母女倆是怎麽欺負我的你看不見?我活該被她們欺負麽,你的親生女兒就該被人的後老婆和繼女欺負麽!”


    林成慶被女兒這架式嚇著了,他覺得陳翠紅沒說錯,他這個女兒是變了。


    林卉又道:“我一周才三塊錢,連衛生紙都不敢買好的,她陳蘭在學校天天大吃大喝哪來的錢?”


    “她也是三塊錢呀。”林成慶說。


    “狗屁!”林卉懶得理會她這個任由陳翠紅糊弄的爹,出了廚房,狠摔了一下門,然後去自己屋裏。


    陳蘭和她同住一間屋,這會子正在寫作業呢,見林卉沒被打竟然還氣唿唿的,頓時跑出去告訴她媽。


    陳翠紅惱了,衝林成慶嚷道:“你到底管不管教你那個女兒,你不管教我來替你管教!”


    “別鬧了!”林成慶吼道,“整天為點雞毛蒜皮的事吵吵吵,你多給陳蘭錢還有理了?能不能安安穩穩過點日子!”


    陳翠紅一下啞巴了,陳蘭也麻溜進了屋。


    第二天下午,林成慶讓陳翠紅當著他麵給兩個孩子錢。


    陳翠紅板著臉一人給四塊,陳蘭沒半點不悅。林卉見陳蘭那種神情,自然知道後媽已經提前多給陳蘭錢了。


    林卉瞧了瞧她爹,又能說什麽呢,錢歸後媽管,連帶著爹都被後媽管著。她對這個爹指望不了太多,隻能慶幸自己爭取了多一塊錢,這樣生活費就沒那麽拮據了。


    大伯林成橋今天仍然要去拉活兒,林卉沒法做拖拉機去上學。林芳茹坐著她媽方梅花的自行車去上學,林卉打算自己走去。


    走出幾百米,林成慶騎著自行車載著陳蘭在她身旁停下了。


    “蘭蘭,來,你坐前麵橫杠上來,讓你姐坐後座。”


    陳蘭想了想,並沒有下來的意思,“不,我就坐後麵,坐橫杠硌腚。”


    林成慶頗頭疼,“你這孩子也是,一點兒都不讓讓你姐。”


    林卉想到要走三個小時,腿腳會受不了,便過來坐上了前麵的橫杠,好漢不吃眼前虧嘛,雖然坐著不是很舒服,總比走三個小時要好吧。


    一路上,林卉和陳蘭誰也不說話,林成慶一人嘮叨著,勸她們好好讀書,還說唱歌跳舞不是什麽正經事,成績好考上個鐵飯碗才是最正經的。


    林卉猜著又是陳翠紅在她爹麵前洗腦了,不就是陳蘭沒被選上文藝隊麽,便貶文藝隊各種不好,真是狐狸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來著。


    林卉也懶得爭辯,林成慶見親生女兒和繼女都不理他,便默默地蹬著自行車。


    到了學校,林成慶背後已經被汗水濕透,見林卉頭也不迴地進了學校大門,他的眼神有些失落。


    此時天色已黑,林成慶還要騎自行車趕路。迴去的路上,林成慶想起了林卉小時候可愛的模樣,想起了林卉的親媽,以及與林卉親媽新婚時候的甜蜜。


    想來想去,腦袋犯暈乎了。


    都晚上八點多了,陳翠紅在家裏左等右等都不見林成慶迴來,便自個兒帶孩子睡覺。


    才睡下,家裏大門被人拍得哐哐響,動靜大得簡直要拆門。


    陳翠紅怕吵醒兒子,過來露個頭,小聲道:“大嫂,怎麽是你?你小聲點,我家小峰……”


    方梅花抹了抹頭上的汗,“你就知道小峰小峰的,你知道不,成慶倒在路邊不省人事,幸好他大哥拉活迴來在路上見著了,否則人死了都不知道!”


    陳翠紅嚇呆了,“好端端的怎麽不省人事,他現在怎麽樣了,人在哪兒?”


    “他大哥送他去醫院了,剛才從醫院打電話到村大隊,就叫家裏人帶錢去醫院,其他事也沒說。大隊長接了電話就趕緊來我家告訴我了,見你這裏黑燈瞎火的燈都不亮一個,人家都不敢來!”


    陳翠紅愣愣的,“我……我要帶小峰,怎麽去醫院照顧?”


    “咋的,有了兒子,自個兒男人都不要了?”


    “不是,大嫂,我……我家自行車被成慶騎走了,我總不能抱著小峰走三個多小時的路去醫院吧,要不……你幫我帶帶小峰,我借你家自行車去趟醫院?”


    方梅花無奈,“好吧好吧。”


    方梅花接過小峰迴家,其實她自己累得要死,送林芳茹去學校,騎自行車來迴也要一個多小時的,腿酸疼得很。


    陳翠紅迴房拿錢,咬牙拿了兩百,想想覺得太多,又放迴一百。她揣著一百塊來方梅花家推自行車,騎到鎮上醫院已經是半夜了。


    這會子林成慶躺在醫院,唉聲歎氣的。


    其實他沒啥大病,就是有些低血糖,可沒想到騎自行車倒下時,腦袋正好磕著一塊石頭,腦袋受了傷!


    醫生說顱內有淤血,必須住院用藥,否則影響大腦會受影響,而且外傷也深,沒一個星期是不能出院的。


    陳翠紅來到醫院,見是這種情況,一個勁地數落林成慶。


    “你也真是,多大的人了,感覺不舒服就應該停下來歇息一陣子,非把自己弄暈倒,這下好了,要花錢不說,這一個星期你都下不了地,小峰在家還要我帶呢!”


    林成慶擺手道:“你趕緊迴去吧,小峰還沒斷奶,哪能這麽久見不著你。我一個人在這兒就行,有醫院護士,用不著你!大哥,你也迴家去吧。”


    他大哥林成橋覺得總得留一個人吧,“我們都走了,你上廁所怎麽辦?”


    “我一個慢慢扶著去就行,沒事的,你們都迴去吧。”


    “你得住一個星期呢,不得要個人給你買飯,還有打水洗臉啥的。”林成橋說,“翠紅,你還是留在這兒吧,讓你大嫂給你帶幾天孩子。”


    陳翠紅很不喜歡醫院,全是一些病人,一間病房擠四位病人,還有幾個家屬鋪著席子躺地上。


    她聞著氣味都快唿吸不了了,說:“不行,我哪能麻煩大嫂帶孩子。成慶也沒受很重的傷,自己可以起身,我去學校跟卉子說一聲,叫她每天來給她爹送飯和打水洗臉就行了。”


    林成慶忙說:“好,就這麽辦吧,你去學校跟卉子和蘭蘭說一聲,讓她們倆輪流著來就行。”


    結果陳翠紅來到學校,隻把這事告訴了林卉,壓根沒找陳蘭。


    林卉一聽說她爹受了傷住了院,趁夜跑到醫院,見她爹受的傷沒她想的那麽嚴重才放心了些。


    第二天,林卉起了個大早,去醫院給她爹買粥和饅頭吃,然後再給她爹洗臉洗腳,還幫著把衣服洗了晾曬起來。


    中午和晚上,林卉又過來幫忙打飯打水,還要交費。


    可氣的是,陳翠紅本來帶了一百塊錢來,最後卻隻留下五十就走了。醫生說五十塊錢根本不夠,住七天院以及各種用藥至少要一百五。


    林卉來到她爹麵前冷著臉說:“看你,慣得她什麽毛病,明明知道你受傷住院,她不來照顧你也就算了,連錢都不舍得帶,這錢可是你麵朝黃土背朝天掙來的!”


    林成慶心裏也有些不痛快,但當著女兒的麵他不好說這話,隻道:“可能她不知道要花這麽多錢,再說了,咱村裏很多人家都是女人管錢。”


    “她管錢,她想給陳蘭多少錢就給多少錢,你管得著,你對家裏有多少錢心裏有數?她從懷孕到現在沒下過一天的地,錢都是你掙的你就該把錢握在自己手裏!”


    林成慶為難地看著女兒,“大人之間的事你不懂,夫妻之間可不能計較這些,否則這日子一天都過不下去。我尋思著這兩天你媽應該會來醫院看看,到時候跟她說錢不夠,她自然會再來送錢的,你別著急嘛。”


    林卉哼了哼,上學去了。


    兩天後,陳翠紅沒來,倒是林成橋夫婦倆來了,他們倆是來看望弟弟的,還買了糖和水果。


    醫生催著交費,林成慶中能紅著臉問大哥借了一百多塊,除了交醫藥費,在這裏還需要生活費的。


    七天後,林成慶出院。


    林卉一邊給她爹收拾出院的東西一邊說:“你現在看明白了吧,你的老婆不管你的死活,我跟陳蘭說你在醫院,她看都不願來看你一眼,這就是你要我好好相處的媽和妹妹!你還要把錢交給她們管,任由她們亂花錢,你住院連份好菜都不舍得讓我打給你吃!”


    林成慶也是傷透了心,沒接話。


    “這次迴家你必須把錢自個兒管著,否則以後你生病了我也不管你,讓陳翠紅和陳蘭來管你吧!”


    林卉氣唿唿地把她爹扶上了他大伯的拖拉機。


    林成慶出院,是他大哥來接,陳翠紅的影子都沒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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