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閣


    周承元好不容易煉製出一爐丹藥,盤坐著運氣養神。而在他麵前的丹爐中,則是兩顆表麵有些瑕痕的碧綠藥丸,正是碧玉丹。


    越難煉製的丹藥,煉製起來便越耗費心神,縱然煉氣修士精力充沛,煉製一迴那也是疲憊勞神。


    望著麵前的成丹,周承元歎息,“才成丹兩顆,看來還是不夠熟練。”


    雖然燕飛鴻已經盡力在教授了,但難度擺在這裏,即便是三年過去,他也才能勉強煉製出來,更別說後頭還有個更難的升靈丹。


    而燕飛鴻隻剩下四年好活,若是周承元遲遲無法學會,待到燕飛鴻老死,他自己摸索可就要受累了。


    不過,白山門對此卻是毫不在意。


    因為白山門的丹修長老壓根就不止他們倆,而是有好幾位。隻是其他丹修長老皆屬於閣老派係與青家本族,他們煉製的丹藥也隻供養自身派係勢力。


    也隻有所謂的四峰,才供養著白山門上下普通弟子的修行。


    若是燕飛鴻死後,周承元撐不起丹峰的大梁,那些派係便會出手暫時承擔宗門丹藥需求,直到周承元自己摸索出煉製之法。


    這樣既不會造成宗門動蕩,還能讓周承元在摸索中欠下巨額貢獻,從而一舉兩得。


    四峰皆是如此,所謂白山門,本就是青家與諸多派係的門戶私計罷了。


    周承元也深知,凡事種種還需自立自強,自己來到白山門本就是為了給家族尋求安穩保障。


    忽然,一個三歲大的糯糯孩童跑了進來,興奮地抱住周承元的胳膊。


    “爹爹,娘親打我。”


    周承元笑著將周曦晟抱在懷裏,“娘親打你呀,那你有沒有好好做功課呀?”


    周曦晟瞪著大眼睛,“沒有誒。”


    “那可不行噢。”周承元笑著輕輕拍了一下周曦晟的腦袋,“你功課做好了,爹爹教你很厲害的東西,好不好?”


    “好欸。”


    周曦晟被拍了後還想裝哭,但聽到周承元的話,瞬間興奮地手舞足蹈起來。


    “做功課去咯。”


    說著,周曦晟就一溜煙地跑沒了影。


    周承元笑著望著離去的兒子,雖說修行並不限製年歲,乃至是出生便可修行。


    但他又不是那種高修大能,沒辦法輔助周曦晟修行,自然隻能讓其先讀書識字,四五歲知曉之後再考慮修行之事。


    隨後卻是惆悵了起來,“也不知道父親爺爺他們怎麽樣了?祖爺爺的身體還好嗎?”


    自從踏入白山門後,他便幾乎被限死在了這裏,再難同家人相聚。


    當然,這其中自然也有好事。


    黃家在得知周承元成為白山門丹修長老後,對周家的逼壓也減去了大半,所謂的巡邊慰籍之需都抹去了七成。


    最重要的是,周承元可以從宗門兌換功法術法給自家,而且還可以賒賬,這是趙忠泉那樣的尋常長老沒有的特權。


    當然,每年最多隻能兌換七門啟靈級別術法或一門煉氣術法,而且所需貢獻還是尋常的兩倍。


    這連年的兌換,使得周承元這三年雖然煉製的低階丹藥不少,但還是欠著白山門一萬九貢獻點。


    不過,對他來說,這自然是值得的,家族多一分底蘊,前景也能更遼闊一些。


    而且,前幾年他就將自己的煉丹經驗冊子與幾道丹方給送了迴去。


    他相信,以祖父之才,紫金藤之效,一定煉得比他還要好。


    白溪山


    丹爐陡然炸開,哪怕早有預防,周平還是被炸得灰頭土臉,隨手用淨身術將汙垢擦去,沒好氣地謾罵道:“這碧玉丹怎地這麽難煉!”


    雖然周平是自我摸索,但好歹有玉石青元丹數年的經驗所在,還有周承元海量總結作為參考,周平的煉丹之法那真是突飛猛進,三四年的功夫就摸索到了碧玉丹上麵來。


    隻是,周承元自己都沒掌握多少,自然也沒法子將經驗之談告訴周平,這使得周平摸索了大半年,氣得想把丹爐子給砸了。


    好在紫金藤日益壯大,使得周家低階藥材眾多,倒是有足夠的原材以供周平揮霍摸索。


    “算了,迴頭再來煉製吧。”周平將丹爐收拾幹淨,隨後默念術法,他的氣息陡然便下降了半分,從煉氣五重減迴了煉氣四重。


    這是周承元從宗門兌換來的一門特殊斂息法,隻要不交鋒對敵,就算是強上好幾個小境界的存在也看不穿其底細,而且還能防禦法器的探測。


    而之所以兌換這術法,也是沒辦法的。


    自從黃百林愈發逼近大限,黃家便打著各種名頭拜訪他們這些仙族,明著是親近一二,背地裏就是想看看他們這些強者的修為。


    若是不讓其進入,保不齊就被黃家給盯上了。


    甚至,有時候拜訪的理由都極其的離譜,比如說某個小輩大婚,一位煉氣修士就親自來一趟。


    不知道的還以為黃家對各家重視,還要誇它一句正道魁首呢。


    而今日是周平一個孫兒的大婚,他自然要露麵,偏偏黃正清就來了,不遮掩遮掩都不行。


    旋即,周平便來到了明峰,入眼望去一片喜慶,花團錦簇,其樂融融。


    周平甚至都沒來得及去見孫兒周承景,便被黃正清給先一步攔住了去路。


    “周道友,數年不見,倒是更加神清氣爽了啊。”黃正清笑著,暗地裏不斷感受周平的氣息。


    ‘還是煉氣四重,倒是不足為懼。’


    黃正清仍不死心,袖口內的測靈盤瘋狂湧動,不斷探測周家地界,不僅隻探測到了周平一人,而且其還真就是實實在在的煉氣四重氣息。


    而在偏院內,周倩苓正同幾個堂姐妹們交談,體內斂息術法微微湧動,將那股探測之力隔絕在外。


    “哈哈哈,哪裏哪裏,還不是我那個不成器的孫兒孝順,時不時送些養神的丹藥迴來給我滋養。”周平打量著黃正清的反應,笑得格外痛快舒暢。


    “道友,恕我難以奉陪,我還得先去看看我的孫兒,還請你落座喝杯喜酒再走。”


    “好說好說,我也沾沾這對新人的喜氣。”


    兩人交涉甚歡,隨後周平便去向主院,而黃正清臉色慢慢恢複平靜,然後走向宴席之處。


    對於現在的黃家而言,一個煉氣四重著實不足為懼。


    單就是黃正清,煉氣就比周平晚了十年,而且本身資質就不太好,在海量的資源供養下也修行到了煉氣三重,更別說黃家其他人,也都達到了煉氣兩三重的地步。


    黃家真正擔憂的,是那些有希望突破到煉氣高重的存在。


    周明湖等人早就在主院等候,周平一踏入主院便坐在了主位上,而一對年輕新人身著婚衣,跪在他的麵前,期盼尊敬地望著他。


    一人是周明湖的二子周承景,也就是周平的二孫子,而那女子則是清水縣高縣令之女。


    高縣令於七年前上任,先是任命陳慶等凡俗舉人為官,把持著學諭主簿等職位,以基層官員自成一派,再先後將家中女眷同清水縣三家聯姻,以此拉攏關係,倒是在清水縣幹得如魚得水。


    “爺爺,您喝茶。”周承景笑著將茶杯呈給周平。


    周平笑著接過來,雖然周承景隻是一個凡人,但他也沒有因此冷落過,依舊關愛著。


    “承景呀,你現在成家了,往後就要穩重踏實,才能撐起自己的小家,知道嗎?”


    “孫兒謹記爺爺教誨。”


    “往後,你先去東村當一段時間的主事,好好鍛煉鍛煉。”


    周平的一句話,基本就是將東村半數的職權交給了周承景,乃至是往後他這一脈。


    周承景臉上瞬間露出欣喜的神情,“孫兒謝謝爺爺。”


    而在四周,兩房六宗的子弟一個個眼露喜色,恨不得早些長大持家。


    至於周承乾周承陽那些更大一些,他們早已成家把持了部分周家產業,反應自然平靜的很。


    周平微飲一口,環顧四周,望著兒孫喜樂,六宗子弟一片祥和親近,旋即欣慰地舒暢大笑起來。


    他修行至今,正是為了眼前的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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