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平自然不敢貿然給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提升資質,他雙腿一蹬便跨上馬,隨後向著家裏奔去,穿林過石,如履平地。


    隻是用了半個時辰的功夫,他便來到了周家大宅前,門口一個年歲小的家丁上前接過了馬,拉去後院馬棚喂草。


    起家了,自然不能再一直讓自家人忙活,尤其是前些月自家嫂嫂被檢查出有了身孕,若是不招些家仆來,那擔子就全落在陳念秋身上了。


    於是,周平便從人伢子手裏買了兩個家丁和三個婢女,都是出身清白的窮苦人家孩子,年歲也都在十三四歲,用起來也安心些。


    穿過三重門戶便來到了後院,黃氏正和自家嫂嫂以及陳念秋三人在閑聊,兩側還立著兩個婢女。


    至於最後一個,則是照顧周長河的起居,當然也是為了監督其學業。


    周平輕微地掃了一眼王翠蓮的肚子,尚隻有三個月的身孕,自然還瞧不出什麽。


    但他就是心中欣然,那是自家血脈的延續,哥哥的第二個孩子,若是平安無恙生下來,自家三代就不再是獨苗一個了。


    況且,自家媳婦也有了身孕,人丁越是興旺,往後家族也越興盛。


    陳念秋那裏就更看不出什麽來,若不是係統上有所顯示,他都不知道陳念秋懷孕了。


    “平兒來了,快來坐。”黃氏瞧見周平出現。


    “夫君。”


    “叔叔。”


    陳念秋二女迴應道,至於那兩個婢女,則是低頭喊著二少爺。


    雖說現在周家的一切事物都是周宏在照理,周大山整日在家不顧其事,但隻要周大山還活著,自然其才是老爺,而周宏兄弟倆則是少爺。


    “娘,嫂嫂。”周平迴應一聲,便望著陳念秋柔聲道,“秋兒。”


    陳念秋有些疑惑,周平這般喚她,定是有什麽事要說。


    她起身來到周平麵前,憂心低聲道:“怎麽了?是山上出什麽事了嗎?”


    在最初嫁來時,周平日日人不著家,遊跡在山野山間。使得她都有些絕望,以為自己看錯了周平。


    後麵瞧見周平深夜繪圖,才明白周平的深意,更是欣喜。


    周平製山間地圖乃是隱秘之事,連自家嫂嫂與父母都不知情,卻渾然不避她。


    如此推心置腹,自然使得兩人的情誼與日倍增。


    “你最近可感不適?”周平緩緩問道。


    “倒是沒有什麽不適,就是近來有些疲憊,茶飯不思……”陳念秋思索著,卻是陡然一頓。


    她近些日子總是莫名地略感疲憊,茶飯也有些沒了胃口,身子也比以前熱了些。


    本來倒是沒覺得有什麽,但今日周平這麽一問。她就算未經此事,但身為女子自然是耳聽眼聞,心中有了猜想。


    自己可能是有了身孕。


    “夫君。”陳念秋眼含秋波,眼中有幾分喜悅與忐忑,甚至還泛出淚光。


    喜悅自然是自己有了孩子,其身體裏流著一半她陳家的血,即便此生自己不能報仇,自己也要將仇恨告訴後人。將來子生孫,孫生子,百世終報那滅門之仇!


    但尚未經此事,傳聞其中猶過鬼門關般兇險,她又怎會不忐忑不膽怯。


    “今日我打了隻野鹿,晚些叫春蘭弄來吃,滋補滋補身子。”周平安撫道。


    這數月內,他借著打獵名頭探尋山林,自然帶迴來野鹿野兔等一些山珍野味,最後全給一家人吃了滋養身子。


    “過幾日再去喚個郎中來,好生診斷一番。”


    “都依夫君的。”


    周平聽後便要離去,他準備去看看自己大哥與侄兒,在後院待著實在是有些不自在,卻陡然被陳念秋拉住了衣袖。


    “夫君,若是孩子生下來了,該給他取什麽名字?”


    周平思索片刻,“若是男孩,便叫周明湖,若是女孩,則單取一個鳶字。”


    “周明湖,周鳶。”陳念秋細細念叨兩遍,雖不知周平取這兩個名字的深意,但也知道這兩個名字是極好的,不似鄉間農人。


    周平取這兩個名字自然不是無故放矢,而是有著他的野心。


    他這些日子遊走在山間,自然是看得周遭數十裏的全貌。


    白溪村四周環山,隻有數條山道小路通往外界。其從山上望去,就如同一個巨大的碗,白溪村便在碗底。


    而白溪河流淌,無論是離得多遠,在烈陽的高照下,都能看到水波粼粼的銀光。在周平看來,其就猶如枯竭的湖海,隻剩下溪流激蕩。


    為自家孩子取名明湖,便是想日後其能鯨吞整個白溪村,將此方地界歸於他們周家所有!


    而鳶字,既指翱翔天穹的鷹禽,也指迎風高飛的風箏,都是對自己女兒的期盼,莫要像農家女一般,深耕於鄉間土裏。


    周平旋即向著東廂房走去,實則走到了暗處。


    【後裔】:1


    【資質】:不入品(+)


    這便是係統麵板顯示的模樣,周平心念一動,那十點丁火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那資質變成了下品。


    瞧見陳念秋依舊在和黃氏交談,並沒有絲毫的異樣,周平頓時鬆了口氣。


    他在山上沒給自己尚未出世的孩子提升資質,就是怕貿然提升會對陳念秋有什麽影響。這在邊上,即使是有什麽異動,自己也能及時顧看,不至於出現什麽橫禍。


    再觀察了一會,確定真的沒有異樣後,他才放下心向著東廂房走去。


    既然自己的子嗣有修行資質,那自家與幾家之間也不至於拚個你死我活。隻需低調經營,待到十幾年後,白溪村自是他們周家的。


    畢竟,若是沒有仙師存在,那自家想要在白溪村裏活下去,必須代代精明能幹,才能壓得住王孫錢劉。


    而現在子嗣有了修行資質,那隻需待其成長起來成為仙師,便能保得自家幾十年的興旺。


    東廂房內,周宏父子倆一大一小正坐著不知忙活什麽。


    若是說周家誰的變化最大,那自然便是他們父子倆。


    俗話說錢權最為養人,僅僅過去數月,周宏卻已然和之前判若兩人。他身上的衣物也不再是麻衣舊布,而是嶄新的布綢衣衫,彰顯一分貴氣。


    更是同那些傭工佃戶打交道,使得其不怒自威,雙目深邃,再也沒有半點泥濘土氣。


    這些月內,其把周家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條。一手棒槌一手甜棗的手段,更是將那些佃戶治理的服服帖帖。


    “二弟來了。”瞥見周平的身影,周宏這才停下手中的算盤。


    “大哥,來日方長,莫要累著自己。”周平憂心道,然後將自己繪製的地圖遞了過去。


    “這附近八山十餘裏,我都走了一遍,其中一些好地方我標記了出來。”


    “就是切記一點,西邊靠近大榕山,那裏有大蟲的痕跡,我還看到了黑瞎子,日後若是采藥尋貨,萬萬不可去那裏。”


    周宏看見地圖,眼中露出喜色,“這我自然是曉得。”


    “有了這地圖,那山裏的生意我們家也可以插足一二了。”周宏展開地圖感歎道,卻又微微歎息,將地圖卷起,藏到屋內的一處隱秘,“不過,找外人終究是不放心,還是先將田地耕耘好,待到長河年長些,才好做巡山找貨的買賣。”


    周家現在所有的問題,便是自家人丁太少了。


    若是人丁多,周平又何必那般揮霍錢財,還不是怕夜有狂徒入宅。若是人丁足夠多,拿著周平繪製的山野地圖便能大肆開展山貨買賣。


    但人實在是太少了,甚至若不是周平在,周家隻怕下一秒便會被白溪村的人吞了。


    而那四大姓氏呢,哪一個不比周家有錢,但誰又敢覬覦?還不是人多勢眾,哪怕沒有周平這樣的仙師,也照樣沒人敢惹。


    一側抄寫聖賢經的周長河卻是突然出聲:“那為什麽我們不讓陳伯幫我們,還有外公他們呀。”


    周平淡然一笑,周宏卻是彎下腰來,慈愛地撫摸周長河的腦袋。


    自家孩子確實心智遠比尋常孩子早熟,也隱忍穩重。所以為了其將來能撐起周家,自然是供其學文長見識,更是將一些隱秘告之,但終究還是孩子心智,不懂人心險惡。


    “因為他們不姓周。”


    “這件事莫要同阿娘和奶奶說。”


    周宏還是告誡一聲,他知道林翠蓮心中有周家,但也有她的娘家。


    那些妻族娘家可以用,但還不是現在。若是將他們現在招來,周宏真怕周家哪天便絕了後。


    所謂人心險惡,若是妻族那邊有人利欲熏心,貪圖周家基業。和那些姓氏聯手斷周家香火,那周宏又該怎麽辦,與妻子決裂大義滅親?


    何況,若是讓妻族那邊的人把持草藥,隻怕日後想拿迴來可就難了。所以周宏寧願將地圖束之高閣,也不願現在讓妻族的人插手。


    隻有長河長大持家,且各個方麵都有周家人把持,才不會被妻族母族反客為主,讓外人當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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