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瑟決定好漢不吃眼前虧。


    其實楚家的這兩位叔叔都是慫包。


    在她很小的時候, 兩叔叔到過省城住過。楚閑林安排弟弟們去當個監工什麽的。結果兩弟弟不爭氣, 拿到貨款先跟小姐們揮霍一通,又去買什麽大.麻,把錢花的是一幹二淨。楚閑林看他們實在沒出息,就又打發迴了老家種田。


    楚瑟開始一聲聲忽悠之:


    “二叔,你鬆開我吧,我真的願意上法院幫你們的。”


    “張淑琴這個後媽一直虐待我,我早就看她不順眼了, 我怎麽會胳膊肘往外拐呢?”


    “之前逃跑都是誤會,其實我知道你們是好人, 張淑琴才是壞人!”


    “大水衝了龍王廟, 別自家不認自家人……”


    ……當初跟醫院要職稱,她都沒這麽賣力吆喝過。一會兒向楚家表達忠誠, 一會兒又唾罵張淑琴的無恥。


    二叔一邊開車一邊道: “別嚷嚷,剛才你看到叔叔們就逃,你說, 是不是張淑琴讓你這麽幹的?!”


    天地良心,她聽誰的話, 也不會聽張淑琴的呀!幹脆使出大招:“我怎麽會聽張淑琴的話?!叔叔, 你們還不知道吧, 張淑琴給我和爸爸都吃了激素……”


    楚家老二老三還真的不知道這件事, 聽楚瑟這麽添油加醋地一說, 簡直氣炸了:“什麽?!這個賤人居然閹了大哥?!”“張淑琴這個混賬東西!大哥都被她坑的那麽慘!”


    “是啊, 我也很討厭張淑琴!二叔, 三叔,她把我和爸爸害得這麽慘,你們說,我有可能和她是一夥人嗎?!不會的,我巴不得張淑琴去死呢!早知道你們帶我是去揭發她的,我就是不上學也要幫你們!”楚瑟立即附和道。


    一番賣力的表演,楚家兩叔叔終於相信了她。


    畢竟,他們都擁有一個共同的敵人張淑琴,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楚老二:“弟弟,你給大侄女鬆了,把她的手機拿過來。”


    楚瑟肚子裏誹謗了一句,還是不情不願交了手機,然後坐在後車位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三天以後,他們才迴到了楚家村。


    村莊很小,隻有一條水泥路通往村口,到了村口就得下車走路。


    這石頭路並不好走,二叔三叔穿的都是皮鞋,楚瑟也放緩了腳步,跟在他們的身後。


    還沒到家,他們就遇到了一夥小流氓,看樣子平均隻有十三四歲,個個都是一頭黃毛,抽著劣質的煙,吹著揚著尾音的口哨。


    楚瑟閉著眼走了過去,幾個小流氓一直盯著她看,盯得口水都快掉下來了。等她加快腳步走了過去,這群小流氓就跟在了身後,不緊不慢。


    二叔還不耐煩地吼了一嗓子:“要女的去村外女票!這是我侄女!你們想都別想!”


    “呦,楚家還有這麽漂亮的姑娘?!不愧是城裏出來的,這臉蛋就是比發廊的有味道……”


    楚瑟不理會這些流氓,要知道,極端貧瘠的土地,誕生的是完全的愚昧無知。他們隻用動物的本能行事的,將禮義廉恥當放屁。


    不過這一路上,她其實也沒吃什麽苦。畢竟她又不是張淑琴的女兒,叔叔們還是認她這個本家大侄女的。甚至覺得她和他們是一條心的人,目的都是鬥跨張家,奪得八千萬。所以,麵對她的投誠,兩個叔叔倒也沒有懷疑什麽。


    到了村子裏,楚瑟還見到了久違的各種親戚們。


    ——平常過年迴家的時候,這些親戚向來對她沒什麽好眼色的。因為在張淑琴的各種送禮下,他們都會主動隔閡她。好像給她一點好臉色看,就是和張淑琴過意不去似的。


    但是這次她迴來了,楚家人一致對她態度不錯。畢竟楚閑林擁有繼承權的三個子女中,隻有她可能站在楚家這邊的。所以大家都知道她是個關鍵人物。


    真的是那句什麽來著?沒有金錢團結不起來的親戚!


    吃過了午飯,楚瑟特地找到了二叔去問:“對了,二叔,我聽說暢暢和蕾蕾現在在老家,他們住在哪兒呢?”


    “哦,那兩個小兔崽子是張淑琴生的,我們可沒對他們手下留情!”


    沒有手下留情就對了,楚瑟心道,就怕你們還顧忌著那也是楚閑林的崽。


    “他們現在住在你爺爺家的閣樓上,你二嬸負責給他們送吃的,待會兒,你就去看一看他們,別久呆在那兒,夏天熏的要死!”


    “好的。”


    原來每天早上的時候,二嬸會去閣樓裏給兩個小孩送吃的,再放一個痰盂進去,供他們拉撒。到了晚上,二嬸再把痰盂和飯盤收迴來——這就是楚暢和楚蕾的生活。


    但是楚瑟一點同情也沒有,因為當初,她就是在那麽狹小的閣樓裏麵住了十年的。如今同樣的命運降臨到張淑琴的兒女身上,還真是蒼天有眼,報應不爽。


    一路上,二嬸還囑咐她說:“你小心別被這兩條狼崽子給咬了,他們現在不正常!”


    楚瑟“哦”,任何小孩經曆了從天堂跌落到地獄的生活,都會不正常的吧。


    打開了小小的門,她首先沒看到人,因為閣樓裏麵堆砌了許多雜物,把視野隔絕了開來。


    因為比較偏僻吧,所以這裏的光線很暗,但依稀可以看到,地板上落滿了肮髒的生活垃圾,空氣中還彌漫著人體排泄物的味道。


    楚瑟不禁捂住了鼻子,走了進去。


    踢到了一個垃圾罐罐子,不知道哪年的雪碧,都變成了可樂一樣的褐色。


    “什麽人?!”


    她先聽到了一陣叮當的鎖銬聲,才看到了一個滿頭油垢的女孩探出了頭。


    這一刻,楚瑟愣住了,楚蕾也愣住了。她們兩個“姐妹”都不敢置信對方竟然是她!


    一年以前,楚瑟是個肥胖的醜女,滿麵都是紅疹子,十分可怖嚇人。但是一年以後的現在,她已經消除了糖皮質激素的影響,體重減掉了五十斤,皮膚細膩光滑,雙眸明亮有神,穿著香奈兒小高跟和巴黎定製的連衣裙。


    但是一年前,這樣的美麗光鮮是屬於楚蕾的。


    而今的楚蕾,卻是個蓬頭垢麵的小要飯花子,身上到處都是汙垢,整個人散發出一陣陣惡臭。皮膚蠟黃,雙眼整個凹陷了下去——誰能想象得到,一年之前,這個女孩可是人見人愛的“小學校花”“芭蕾舞公主”和“楚家千金”!


    楚瑟倒不是震驚於今昔對比太大了,她是外科醫生,什麽場麵沒有見識過?隻是覺得楚家對張淑琴的憎恨還真夠深的,因為張淑琴舉報了楚閑林,所以楚家的好日子沒有了,他們先打死了張小斌,又把兩個孩子如此這般折磨……


    嗬,真不愧是楚閑林的家人啊,一樣的喪心病狂。


    “你,你……你怎麽,來了?!”從楚蕾身後爬出來的楚暢,也是一般似人似鬼的模樣。


    “哦,二叔請我過來做人證,我就呆在村上幾天。”


    楚蕾看著她,以往那種心高氣傲完全不見了,卻是木木地道:“他們……沒有囚禁你?”


    嗬嗬,楚蕾還等著自己被楚家人虐待麽?隻可惜:“二叔和三叔對我很好,我又不是張淑琴的女兒,他們為什麽對我不好?”


    楚暢頓時爬了過來,還難過地哼哼道:“姐姐,救救我們。”


    楚蕾也咬了咬唇,艱難地開了口:“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們出去吧!”


    昔日,他們兩個張淑琴的孩子,都是趾高氣昂地對楚瑟說話。把她當做出氣筒、奴隸一樣地打罵。卻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淪為螻蟻,苟且地匍匐在楚瑟的腳下。


    “我不是你們的姐姐。”楚瑟走到了兩個小叫花子麵前,蹲了下來,好整以暇道:“楚暢,你當初把我推向開水瓶的時候,是否記得我是你的姐姐?楚蕾,當你和你媽,一起喊我為落湯豬的時候,是否把我當做你的姐姐?!”


    楚暢和楚蕾驚恐地看著她,口中嘟嚷著:“對,對不起。”


    楚瑟冷笑:“對不起?你們的媽媽毀了我,說句對不起,我就可以原諒她了?!不,我永遠不會原諒她的,所以也不會救你們。”


    一字一句,冷酷無比,帶著她十多年血淚生涯積攢下的怨懟。


    仇恨就像一朵帶刺的玫瑰花,上麵刻印了累累的委屈和求全,尖銳不可觸碰。


    “不,姐姐……你救救我們,我們再也不會了……”


    昔日高傲的芭蕾公主,如今拽著她的袖子不肯放開,可憐兮兮的臉上布滿了眼淚。


    可是楚瑟冷笑著後退了一步,繼續欣賞著敵人的絕望:“楚蕾,我不相信你說的話,你和你的母親就是一路的貨色,恩將仇報的白眼狼一個。”


    楚蕾這才意識到,她完全沒有得到楚瑟的一絲絲同情。


    忽而,她注意到了楚瑟這一身的打扮——巴黎世家的長袖娃娃裙、iv的限量款淑女包包,皓腕上還帶著香奈兒的鏤空情侶手表。原本,原本這樣的光鮮都是屬於她的……


    “啊!”楚蕾忽然爆發出一陣尖叫聲。因為嫉妒和滿腔的不甘心,她忽然撕開了偽裝,揮動著手上的枷鎖,想和楚瑟拚命。但是剛剛走了兩步,鎖鏈的長度就不夠了——楚家為了防止兩個小孩再次逃跑,故意把鎖鏈做的很短。


    看到這樣困獸一般的妹妹,楚瑟微不可聞地歎息一句,死活不認輸的下場是麽?還真夠難看的。


    她也不想再呆下去了。正打算走,忽然注意到了什麽——


    楚蕾伸出的手臂如同麻杆一樣枯瘦,在手肘關節以上的部分,有幾個細小的孔,看起來像極了靜脈注射的針孔……


    楚瑟愣了愣,很快注意到了垃圾箱裏的包裝盒,上麵刻了個惹眼的c21h30o2——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這是海.洛因的化學式。


    ——看樣子,她好像發現更有意思的事情了。


    楚瑟關上了門,也不再委屈自己聞這屋子裏的味道了。


    二嬸就在門外,目睹了剛才的一切,如今對她更放心了:“小瑟,這兩個張淑琴的孽種肯定沒好下場的,你放心,你二叔三叔饒不了他們!”


    “嗯,我知道了,二嬸。”


    “你二叔和三叔已經想好了辦法,到時候,讓這兩個小兔崽子支持我們家!”


    楚瑟愣了愣,迴望了一下閣樓,心中就明白了——毒.品,不就是控製一個人最好的武器麽?


    ——從醫的時候,她見過一些被拐賣的少女,犯罪分子都是用大.麻之類的藥物先控製住她們。然後使其上癮,這樣一來,女孩們就不會逃走了。因為她們受不了毒癮發作的時候,那種萬蟻噬心的痛苦。所以,隻好乖乖聽命於人。


    這可是海.洛因呢,比大.麻還要容易上癮。


    她確信,這兩個小孩這一輩子都完了。


    ****


    晚上吃飯的時候,楚家全家人聚餐,二叔和三叔都喝了不少的酒,都紛紛跟她說好話:


    “小瑟,我們家這一迴能不能扳倒張淑琴那個賤貨,就看你了!到時候我們上法院,你要揭發張淑琴對你是多麽不人道的!法院就會把財產判給我們!”


    “就是,八千萬,這可是你父親攢了幾十年攢下的!可不能便宜了張淑琴這賤貨!”


    聽聽,楚家人對於張淑琴真的是憎恨到了極點,一口一個賤貨。卻不知,張淑琴之所以會告發楚閑林,完全是薄瑾亭和她的一手安排。


    在薄瑾亭的計劃裏麵,這一次官司應該是張淑琴勝利的,然後,他們就可以利用楚家,再次對張家進行報複。


    直到兩家兩敗俱傷的時候,他們再坐收漁翁之利。


    沒想到事情就出了這麽個意外,還沒過年呢,她被扣押在老家走不了了。


    吃完了飯,二叔嘀咕了幾句,二嬸就端過來一個盤子,上麵有幾個注射器之類的東西,二叔三叔就拿了注射器,躲到屋子裏麵去了。楚瑟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他們在集體注射毒.品。在這個販.毒之鄉,這樣的人簡直不要太多。


    她閑得無聊,就躲進了房間裏麵看電視新聞,調到了a市所在的省台——這都五天過去了,電視上麵也沒有新聞報道,肯定是薄瑾亭知道她在什麽地方了。而薄瑾亭就算想報警,說“楚瑟被自家叔叔綁架了”,警察也不會信他的。


    她理解薄瑾亭的決定,就是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麽樣的反擊。


    在他的忌諱名單上麵,弟弟可能不是第一名,威脅到她的安全的事兒,才是第一名。


    所以楚家必定要遭到薄瑾亭的報複的。


    她倒是希望薄謹亭越早來越好,這裏發生的一切實在太有趣了。假如捅到公安局去的話,又是一樁案中案。


    隻是沒有想到,薄謹亭的速度會這麽快——


    隔日一大早,楚瑟還沒起床,就聽到了一陣警笛的唿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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