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主動送上門的東西,李寅向來是拒絕的態度。


    隻不過今晚他是碰巧來了興致,加之這小姑娘著實漂亮,讓他無法招架的漂亮,皮膚白皙細膩如瓷,由內至外散發一股讓李寅征服欲上湧的羸弱感。她的小手柔軟地拉著他,一下觸到他心底去了。


    李寅在地毯上把小姑娘的裙子脫了,撫摸她的臉頰。


    他喜歡她身上的味道,從頭發聞到脖子,再繼續往下嗅,嘴唇在她細嫩的肌膚上磨動著,可是身下的小姑娘不聽話,把四肢都緊緊纏在他身上。李寅有點無奈,把她的兩隻手都背到身後去,噓了一聲:“乖乖,別動,乖一點。”


    “叫爸爸可以,不能叫媽媽。”


    夏盈光完全是迷糊的。她前世也經曆過這種狀況,而且當時夏凱飛在她身上發病了她都不知道,更別說現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讓她不要叫媽媽了。


    李寅聽她一聲一聲的媽媽,順勢就把嘴唇貼在了她的耳後,綿密的吻一路向下延伸到頸窩,這種刺激讓夏盈光不由自主的伸出雙手,緊緊抱住了男人。


    夏盈光醒來後,房間裏是沒人的。


    她安靜地躺在床上半晌,昨晚的記憶不是很清晰,她迷迷糊糊隻記得一點,隻記得一個不是夏凱飛的男人把她抱到了床上,可那個人是誰,她就不知道了。


    她一下抓著被子坐起來。


    一旁的床頭櫃上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新衣服,以及纏著粉色絲帶的白色淺口平底鞋。櫃上的花瓶裏插著一把新鮮的白色雛菊花,房間裏窗簾緊閉、空氣裏還殘餘著宿醉和體`液的味道,昭示了昨晚上這張床上發生了什麽。


    可她沒在這套房裏見到任何人。


    夏盈光低頭看見自己的長發,她目光複雜地牽起自己的發梢。


    她的頭發留得很長,後來一口氣就剪了。每每長長一點,她就會把頭發剪掉,可現在她的長發及腰,這些細枝末節統統都在告訴她,不一樣了。


    她起身在酒店的座機上看了眼時間,二零一零年。


    她深吸口氣。


    對於迴到十八歲這個事實,夏盈光下床穿迴了昨晚上的那條裙子,走到鏡子前仔細端詳了自己這張尚且還未減掉嬰兒肥的年輕麵龐後,仍是覺得難以置信。


    人生怎麽可以重來?是真的發生了……還是她隻是在做夢?


    簡單洗漱一番,夏盈光就出去了。隻是一出電梯,就被夏凱飛捉了個正著,他一下子抱過來,夏盈光下意識地抵觸,使勁把他給推開了。


    “盈光,盈光!鬧脾氣呀?”夏凱飛讓她給推開了,心底很詫異。


    因為他心髒有問題,夏盈光對他一直都非常小心翼翼,所以昨晚上才會給他擋酒。


    他鬱悶地皺眉,抱怨道:“我到處找你!你去哪了!”


    夏盈光抬頭看著這個年輕許多的夏凱飛。


    八年前,夏盈光十歲的時候全家出遊,遭遇車禍,她父母在車禍中雙亡了,她撞到了頭部,也變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


    那時候她還不姓夏。


    後來過了不到一個月,她被夏家收養了。她雖然是被收養的,也管夏凱飛叫哥哥,但並沒有上夏家的戶口,她管夏家夫婦叫的也是先生和太太。


    盡管是剛被收養,但她心思脆弱敏感,是懂得寄人籬下這個道理的。她在這個陌生的家庭裏,是一個外來者,她才十歲,還是個孩子,性格內向,見到新的“父母”連話也不會說。


    而夏凱飛的媽媽李琦很善解人意地道:“盈光,你父母剛剛去世……唉,你一定很愛你父母吧?我們也不強人所難,你就叫我夫人吧!”


    別墅裏的家政阿姨也這麽稱唿他們的。


    從那天起,她就改了姓氏,叫夏盈光。


    李琦對她是非常體貼的,甚至沒讓她去讀書:“盈光,你是不是不喜歡去學校?那我們以後就不去了好不好?”


    夏盈光不是不喜歡去學校,她隻是貪玩、成績不夠好,所以總是被老師訓斥、叫家長。


    她想到要是重新迴學校上課,以後她要是又考砸了,老師又叫家長,她該叫誰去?


    年幼的小女孩惴惴不安地抓著自己衣角,唯唯諾諾,不敢說出一句拒絕的話。


    李琦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道:“以後呢,你就在家裏學習。”


    自此以後,夏盈光就被困在了夏家。她像是一隻被關在籠子裏的小鳥,她沒有一個朋友,她唯一的玩伴是夏凱飛,隻是夏凱飛要上學,她不用。


    夏凱飛常常惆悵而羨慕地對夏盈光說:“我媽對你真好,你都不用讀書、不用做作業,太爽了。”


    他這句話說多了,夏盈光聽多了,也覺得夏太太對她真好。


    夏家人對她真好。


    現在她仰頭望著這個年僅二十一歲的夏凱飛,看見他五官大致沒變化,眉眼間還帶著一絲稚氣未脫。他大學還未畢業,意氣風發。


    夏凱飛發覺她在走神,不高興地抬手捏住她的肩膀:“想什麽呢,我問你話呢,你昨晚上到底去哪了!我到處找你!”


    夏盈光沒說話。


    她忍不住心想,既然昨晚上的事情沒有發生,曆史沒有重演,那麽結局會不會不一樣了?


    不,她打斷了自己這個想法,她上輩子過得那樣苦,夏凱飛在床上發病隻是一個□□,歸根結底,原因在她身上。她太懦弱膽小了,不敢反抗,所以才會有那麽個結局。


    如果她自己不發生改變,夏盈光悲哀地想……或許這一輩子,也不會有多大變化了。


    夏凱飛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我的妹妹,你怎麽魂不守舍的?酒還沒醒啊?”他勾著夏盈光的肩膀,“走了,迴家去了。”


    夏盈光聽見“家”這個字眼,卻是渾身一僵,她雙腿黏在地上,不肯移動半分。夏凱飛皺著眉側頭來:“怎麽不走?”


    “我……我不跟你迴家。”夏盈光低著頭,目光所及是自己合腳的新鞋。她腦子裏一閃而過的一個畫麵,是一雙很大的手掌捏著她的雙腳,她像是風雨飄搖裏的一艘小船,而完全陌生的男人像撐船一樣握著她的雙腳。如同山一般高大健壯的男性身軀籠罩下來,汗水滴在她的皮膚上。


    “你鬧什麽鬧?你不跟我迴家,那你自己迴去?”夏凱飛不明白她怎麽了,一直以來都很乖巧聽話的夏盈光怎麽突然跟他鬧脾氣了?


    “再說你包都丟了,你昨晚跑出去連包都不拿呀,你哪裏來的錢?而且你能去哪裏,你有朋友嗎?”


    他一字一句,都像是一根箭鏃,戳到了夏盈光心髒深處去,她的確是……無處可去。


    麵對這樣一個現狀,夏盈光再次陷入迷茫。


    她想要自己一個人生活,可她一個沒讀過書的女孩子,她的吃穿用度,都花的夏家人的錢,她除了夏凱飛這麽一個同齡人,就不認識任何人了。


    她該何去何從?


    她還是被夏凱飛帶走了,上車的時候,夏盈光把腳上這雙鞋蹬掉了。她光著腳坐上車,夏凱飛也沒發現。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奇怪地說:“你也沒發燒呢,沒燒糊塗呀,怎麽突然跟我發脾氣呢?”


    夏盈光扭開臉,抗拒他的接觸。


    夏凱飛把她那貝殼造型的小手包給她:“下次別這麽跑了,連包都不拿,要是遇見壞人,你連求助都沒辦法,知不知道?”


    夏盈光仍舊不搭理他,她沉默而出神地望著車窗外。二零一零年,對她而言和八年後沒什麽分別,她望著車窗外的風景,依舊覺得很陌生。她住在夏家,可是很少出門,有時候李琦會帶她出去給她買衣服,夏凱飛偶爾也會帶她出去,但都很少。


    而且她不被允許自己出去,李琦說:“外麵世道亂,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小心遇到壞人!”


    這種思想給她傳授多了,她也就聽信了,隻是心中仍舊是向往外界的。


    迴到家後,她見到了在茶室和閨蜜一塊兒談笑喝茶、擺弄插花的李琦,她四十五歲,因為保養得當,所以看起來就像是三十歲的年紀,笑起來眼底下會有隱隱的細紋,頭發燙成酒紅色的波浪卷,優雅地披在肩頭。


    她光著腳進門,夏凱飛自顧自地換了鞋,低頭的時候,才發現夏盈光沒穿鞋。


    怎麽搞的?


    他蹲下來,手還沒碰到夏盈光的腳,夏盈光就跑了,夏凱飛有些愣然,他怔怔地望著夏盈光跑上樓的背影。


    夏盈光上了樓,就把房門碰上了,她的房間不大,一張床一個衣櫃,連著一個衛生間,有飄窗沒有陽台,房間裏放著許多夏凱飛從娃娃機裏給她抓來的娃娃。


    她一直都是感激李琦和夏聰毅夫妻倆收養她的,可她能意識到這不正常,而且上輩子發生的事、以及後來的結局,都告訴她,她不能再安於現狀逆來順受了,她必須要離開夏家!


    但她是個沒主意,也不夠聰明的人。很多事不敢想跟不敢做,譬如她現在想逃離,可她隻是單純有這麽一個想法,卻沒有具體的行動措施。


    她不知道自己逃走了後要怎麽辦,當年夏凱飛把她關著的時候,她也是跑過的。她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氣,隻是跑掉後第二天就被人給盯上了,她身上的錢、手機全被偷了,還遇到了喝醉酒的街頭流氓。


    正如李琦所說,外麵全是壞人。


    有個人出現然後救了她,後來兜兜轉轉,她又被迫迴到了夏凱飛身邊,夏凱飛變本加厲地關著她。


    看管著她的人,常常都會用憐憫的眼神望著她。


    夏盈光打開衣櫃換衣服,彎腰換內`褲的時候,看見上麵的痕跡,心裏想到了昨晚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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