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九聽小波這麽一說,就知道這事兒成了,頓時高興得喜眉喜眼地,搓搓手說道: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對於你來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


    就是吧,你也知道我那大外甥搬迴他自己家去住了。


    你大娘呢,這不是他親小姨麽,就不放心他。


    但是他們倆這不前幾天鬧了點矛盾麽,你大娘不好意思明著過去看他。


    就求我過去瞅瞅,看我那大外甥屋裏缺些啥東西。


    可你也知道,我那大外甥就是個傻的,我也不咋愛跟他打交道。


    所以啊,就尋思著,背著他把東西放到他屋裏去得了。


    你看你能不能等哪天他進山去打獵,不在家的時候,幫我個忙,把他家那鑰匙給我弄來一把。


    我也好過去送點東西。”


    小波原還以為王九要辦的事兒有多難呢,結果就這!


    於是仰臉嘻嘻一笑:


    “嗨,這有啥難的,他們家那屋門鑰匙我們家就有哇。


    姓豆那大傻子的娘死了以後,這不是他去了你們家住麽。


    他家那房子,就拜托給我們家幫忙看著了。


    到現在他家那鑰匙還在我們家擱了一把呢。


    迴頭我給你拿過來就是了。


    不過,你可別因為我辦事利索,你就搪塞我啊。


    記住你答應我的事兒,我幫了你的忙,你可也得幫我進城的!”


    王九高興得都想蹦起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早知道豆家的鑰匙這麽好弄,他之前還瞎折騰個什麽勁兒啊。


    一早過來找小波不就行了麽。


    當下他連連點頭答應:


    “行行,隻要你把鑰匙給我弄來,再把你家裏的人給支開。


    能讓我進去我那大外甥家裏就行。


    等我把東西放到他們家了,隨後我就送你進城。


    不過你也要記得我交代你的話,千萬別對任何人說我讓你拿鑰匙了啊。”


    小波聽完,恨不得插上翅膀,現在就飛迴家去取鑰匙,好能早日進城。


    自然對王九交代的話,言聽計從。


    倆人說完了,又約定好交鑰匙的時間,就各自分頭迴了家。


    倒是他倆在這兒說話,被周老疙瘩的小兒子給看見了,迴家他就對周老疙瘩媳婦說了:


    “娘,我看見我姐在山旮旯那塊,跟東頭住的王大爺說了好半天話,倆人還又說又笑的,也不知道他倆都說些個啥。


    我姐高興的呦,那臉都快笑爛了。”


    周老疙瘩媳婦聽完就一驚。


    要知道在他們那個年代,男女大防是相當嚴苛的。


    雖然說住在山裏的獵戶們沒山下人那麽講究,但孤男寡女在一起說說笑笑的,如果被人給看見,那也是要被說閑話的。


    所以等小波蹦蹦跳跳跑迴家來的時候,迎頭就被周老疙瘩媳婦賞了個二踢腳,“咣”一腳就給踹了個屁股墩兒,直跌到門外頭去了。


    小波哪兒受過這個呀,無緣無故就挨了一腳,她嗷就喊上了:


    “娘,你幹啥踢我?我咋滴你了?你踢我幹啥?”


    這一腳踢的可老疼了。


    小波疼得心裏就像要往外頭竄火似的。


    周老疙瘩媳婦咬著牙,瞪著眼,小聲喝罵道:


    “你這死丫頭,你跟王九站那兒都嘰嘰咕咕地說啥了?你倆做沒做啥見不得人的勾當?


    你給我老實交代!


    不老實說,看我今天打不死你!”


    扭頭就招唿她小兒子:


    “去,把燒火棍給我拿來。”


    周老疙瘩小兒子才五六歲,正是愛湊熱鬧愛告狀的年紀,樂顛顛地跑過去就把燒火棍給拿來了。


    周老疙瘩媳婦接過燒火棍:


    “死丫頭,你快跟我說,你跟王九鬼鬼祟祟地到底都說啥了?


    他有沒有對你動手動腳的?摸沒摸你哪兒?


    不說我就打死你!”


    不怪周老疙瘩媳婦這麽生氣。


    實在是山裏的獵戶不好娶媳婦,那麽多老光棍,啥事兒都能幹得出來。


    尤其山裏又是個散漫的狀態,沒人管沒人問的,不光沒個管事兒的人,甚至連個說理的地方都沒有。


    這些獵戶們還都見過血,不說都是膽大妄為之輩,可也差不許多。


    別看王九早就已經娶妻生子了,但萬一他有邪心呢?


    她閨女可還小著呢。


    所以周老疙瘩媳婦一聽小兒子跟她說,小波跟王九在一起有說有笑的,她不由得又驚又怕。


    如果跟小波在一起的是個小夥子,萬一出個什麽事兒,大不了逼著小夥子把小波給娶過門也就是了。


    可王九這麽大的年紀,又有妻有子的,真要是跟小波有了首尾這可如何是好?


    所以必須得好好審問一下小波,他倆沒事兒自然最好,她敲打一下小波,也好防患於未然。


    萬一他們倆人之間已經有事兒了,也好早點想辦法應對。


    不能怪周老疙瘩媳婦小題大做,而是在他們那個年代,家裏有姑娘的人家,不得不草木皆兵啊,實在是那時候世道太亂了。


    真要是有個什麽,說不得隻能吃個啞巴虧,因為無處申冤,更沒地方說理去。


    過去像小波這個年紀,早就有結婚生子的了。


    所以周老疙瘩媳婦一說,小波就聽明白了。


    頓時惱羞成怒: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呢?難不成我在你心裏就是那種輕浮不知廉恥的人?


    我告訴你,我跟王大爺就是在路上碰巧遇見了說兩句話,別的啥也沒有。


    是誰那麽欠屁丫子,亂傳我們閑話的?


    看我不把他的嘴給撕爛的!”


    小波一這麽理直氣壯地嚷嚷,周老疙瘩媳婦反倒是放下心來。


    自己親閨女的性情,她當娘的知道得一清二楚的,但凡是這丫頭敢臉紅脖子粗,嚷嚷得起勁兒的時候,那基本上,就是沒啥大事兒。


    反倒是如果她眼神躲閃,不敢吭聲了,那才是有貓膩呢。


    周老疙瘩媳婦這迴放下心來,把燒火棍往身後一扔,火氣也消下去了。


    但也還不忘叮囑小波一聲:


    “你這熊孩子,沒有就沒有唄,瞎嚷嚷個啥?


    給我閉上你那張臭嘴!


    我可告訴你,即便你和王九沒啥,那也給我記住了,以後離那些男人都遠著點。


    即便走個頭碰頭,不得不打招唿的時候,最多點個頭示意一下就行了,說話就不必了。


    記住了嗎?


    告訴你,再讓我聽說你又跟哪個男人站在路邊說說笑笑的,仔細我揭了你的皮!”


    小波這個氣呀,就是因為這個,她才不想繼續留在山上的。


    人家城裏哪像山裏這樣啊,越窮還越講究個沒完沒了的。


    她要下山,她要進城,再也不要待在山上整天聽嘮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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